几百年后
这是一间院子,院子里植被茂盛,一只雪白的狐狸正躺在树荫之下。
她浑身都是雪白的,像是一团软乎乎的云,一条蓬松丰厚的大尾巴,正一摇一摇的,好似十分惬意的样子。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这是个英俊的青年男人,留着长发,高高的在脑后束成一束,这男人面容俊朗而温和,剑眉星目,身姿姣好而修长。此时此刻,他显然是处在一种十分放松的情况之下的,但他的脊背却仍是笔直,只是两只手放在裤兜之中,略显松弛。
此人正是展昭。
雪狐狸也正是琥珀。
琥珀日日被展昭的阳气所滋润,如今已不是非常害怕太阳了,去太阳地底下去晒当然还是不太好的,所以她就躲在树荫之下,时不时伸出一只狐狸爪爪去晒一晒,过一会儿再缩回来。
见展昭来了,琥珀张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快活的尖叫,一下子翻过身来,把自己的肚皮露了出来,四只爪爪都曲起来,尾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但是琥珀毕竟是一只傲娇的狐狸,绝不肯轻易对猫儿示好的,她思考了一瞬,感觉自己显得实在是很热情,于是又哼了一声,理都不理展昭,一下子背过身去了,只有蓬松的大尾巴悄咪咪地蹭着展昭的小腿,好似在勾引他——大爷,快来玩呀!
展昭:“……”
展昭:“噗嗤。”
好脾气的御猫就笑了。
他虽然名号叫御猫,实则性格不太像猫。
与他们家相识的一家妖怪,是傅红雪和秋星,那位秋星小姐,可是一只正宗的绿眼睛大猫猫,脾气大得很,又神气又活泼的,展昭自觉和她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似的。
倒是琥珀,比起一只犬科的狐狸,很像是一只傲娇的猫猫。
不过……这或许也是人们对犬科的一种刻板印象呢?
展昭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十分顺从地坐在了琥珀旁边,伸出修长的手去抚摸琥珀的皮毛,琥珀的皮毛暖洋洋的,他伸手去挠琥珀的下巴,又尽职尽责的让自己的狐狸妻子感到开心和舒服,他很温柔,又很细心,有他在,其实琥珀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的。
果然,琥珀没一会儿就绷不住了,不断地发出那种嘤嘤嘤的尖叫声,尾巴摇得非常欢乐,她懒洋洋地滩成一团雪白狐狸饼,展昭就把她抱了起来,搂入怀中。
其实狐狸的叫声……还挺吵闹的来着。
先前,琥珀是一只小可怜狐,二十多年的时光里,都待在杜宅里不见天日,天真率性的本性更是被压制得几乎不见了,如今有了展昭,她每天都很无忧无虑,那种狐狸的本性自然也就出来了,整天尖叫个不停。
不过,这样子吵闹,最起码比夹着尾巴失魂落魄的小狐狸要好得多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活了这么长时间……
这就是另外一段奇遇了,当年,展昭带着琥珀回到了京城,又在包大人的见证之下办了简单的婚礼,琥珀就这样当了他的妻子,展昭乃是江苏常州人士,在一次清明,回常州扫墓的旅途之中,他们偶遇了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的名字叫一点红与李鱼。
这也是一对非人的夫妇,也正是因为这对非人夫妇的慷慨赠予,展昭才能得以长生,不会提前离开琥珀了。
总而言之,这又是一段说起来很长的故事了,在此按下不表。
琥珀在展昭怀里惬意地翻了个身,然后慢慢地变成了人形。
她浑身都是洁白的,出于一种恶趣味的考量,竖起来的狐狸耳朵和蓬松的狐狸尾巴得以保留,她的耳朵一抖一抖的,惹得展昭忍不住要上去捏上一捏,却又想起琥珀被捏了耳朵之后那种过于激烈的反应,又忍耐着没伸手。
琥珀凑上去,用红唇轻轻地吻了展昭一下,道:“你是不是想要捏我的耳朵呢?”
展昭微微一笑,只道:“只怕你实在不让。”
琥珀道:“我让呀……怎么不让,只是不在现在,除非你打算在这里……”
狐狸美人的眼波流转,流露出一种令人情迷的媚意来,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角勾起一点点微笑来。
……怎么说呢,她的人形态的媚意、和狐狸形态那种傻乐傻乐的样子,真的看起来不太像一个人、啊不,一只狐。
展昭的手臂就慢慢地缩紧了。
他的耳根子又有点红了。
其实他的做派并不迂腐,后来也慢慢的学会了一些花样,于此等事上,实在说不上是个新手,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都多少年过去了,只要琥珀一逗他,他的耳根子还是会很快就红个透,整个人都会有些无所适从。
或许他是一辈子也学不来楚留香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的。
啊,说到楚留香……
琥珀道:“玉姣和楚大哥邀请我们去他们家的海边别墅做客呢……今年大家都会去,秋星正好忙活完了,昨晚和我打电话,说他们也去呢。”
展昭道:“好,我们过几日就动身吧。”
琥珀点了点头。
都说长生寂寞,其实这也并不一定,他们在长生的过程中,还遇到了楚留香、陆小凤等人,十分投缘,又是都可以长生的伙伴,时常见个面,聚一聚,也十分惬意。
玉姣公主还是很喜欢热闹的,她喜欢小姐妹们聚在一起,又很喜欢看到海量的黄油小饼干堆在一起的宴会氛围,所以每一年,她都会邀请伙伴们去她家里小住一段日子。
对于这些可以长生不老的夫妇来说,与普通的人类之间,永远也隔着一层秘密,只有他们之间,是最亲密的朋友,是最无话不说的朋友,所以时隔几百年,他们的关系还是如此之紧密。
当然了……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因为琥珀已经用脑袋去拱展昭了。
狐狸美人天生不懂人类的这些道德观念,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她在展昭怀里化作人形,还很心机的留下了耳朵和尾巴,难道真是是出于一种无聊的恶趣味?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意思?
那怎么可能呢!!
展昭看了一眼天色,只叹道:“琥珀,天色还早呢。”
琥珀尖叫:“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展昭:“……”
展昭无奈,心中却也有那种细小的喜悦像气泡泛了起来,令他的手指都忍不住**,他不再言语,抿着嘴抱着琥珀进屋去了,琥珀得意地笑着,然后又发出了嘤嘤嘤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