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金阳子见他害怕不敢直视自己,故意更加贴近,一双漆黑大眼几乎贴到他眼前,笑着说,“你骗不了我,我这双眼看得清根骨,你分明是个男人。”
你还是个X光眼啊!
余青瑭飞快往天上看了眼,天玑子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反正他和叶辰焱的名字还蒙着雾——连带着金阳子的名字都模糊了一半。
往好了想,至少金阳子刚刚说的话,外面的人听不见。
余青瑭默默把没什么作用的手放了下去,想象了一下自己在他眼里的模样,有些唏嘘:“这也太露骨了吧。”
有这门手艺,不去当法医可惜了。
“哈哈!”金阳子变得十分爱笑,就是笑得不太阳光。
他拎着余青瑭离开,余青瑭也十分老实,半点不带反抗,一副只要不动手一切好说的模样。
——哪怕刀架到脖子上,只要没落下来,他就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牺牲美色走的“女主角”剧情,狗天道怎么也不能让他在这里嘎了吧!
金阳子带着他并不停留,随意找了个山洞当做自己的临时洞府,设下禁制隐蔽起来。
他把余青瑭扔在一边,自己迅速盘膝坐下调息。
余青瑭偷偷看他,他额头血红的“恶”略有变化,像是要缩回一个红点,但却被黑气强行压制,勉强维持住了形状。
——按照原本的剧情,金阳子还没这么快跟龙傲天对上,他要初步掌握了秘法“善恶无明”和“莲华境”两大杀器,才会在最终学府大考上,作为古学府境最后BOSS,和龙傲天大战一场。
怎么说呢,输得很豪华,称得上风光大葬。
余青瑭撑着下巴,在学府大考之前,叶辰焱有心要找金阳子为大师兄和其他归一宗弟子报仇,但一直未曾找到。
因为当时金阳子消化不良,刚学的两种功法互相打架,逼得他不得不闭关修炼,寻求压制之法。
余青瑭看着表情扭曲,面露痛苦,身上不断冒出黑色业火的金阳子,不由得感慨,越厉害的功法也就越麻烦,这么看来,他那个静待福缘经还挺好的。
虽然让人没什么期待,好歹也不需要什么付出。
“呼。”金阳子终于再次睁开眼,一双眼依然漆黑如墨。
他才掀起一点笑意,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无明业火骤然烧起,他捂住双眼发出一声惨叫,再抬头时,已经双眼紧闭,眉心的“恶”字重新变回了红点。
——这是原本的金阳子回来了。
余青瑭往角落里缩了缩,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金阳子半撑着跪地,还没擦去嘴角的血迹,先冷哼一声:“哼。”
余青瑭:“哈。”
金阳子身形微僵,缓缓转过头。
尽管他这会儿闭着眼,但也能看得出,应该是在瞪他。
余青瑭默默捂住了嘴——他怎么就管不住这个嘴呢!什么哼哈二将的绝世好梗非得在这会儿玩啊!
金阳子下意识要再哼一声,但硬生生忍住了,改口:“呵。”
“你倒是老实,没想着趁机做点什么。”
余青瑭小鸡啄米点头:“嗯嗯,我也没别的优点,就是人比较老实。”
“老实?”金阳子冷笑一声,“那你如何得知我习得秘法‘善恶无明’。”
余青瑭心虚别开目光,金阳子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说。”
余青瑭深吸一口气:“其实,也是个意外。”
他双眼真诚,“你知道吧,闻圣学堂毕竟也年代久远,年久失修,就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隔音不太好。”
“鬼话连篇。”金阳子眉头紧拧,显然不信。
“那不然我怎么知道的?”余青瑭眼巴巴看他,“正巧我和你前后脚出的学堂啊,不然你问萧书生。”
“你有没有听过那么一句话——排除所有可能性,剩下的再不可置信,那也是真相。”
他语重心长,“其实就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金阳子默然片刻,忽然开口:“弹琴。”
余青瑭没跟上节奏:“啊?”
金阳子捏紧他的脸,神色不虞:“往后,我没让你开口,你便不许开口。”
“弹琴,就弹你让温如冰静心的那一曲,问心曲。”
余青瑭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不管萧书生只逮他呢,除了跟叶辰焱有旧仇以外,还是馋他的问心曲啊!
余青瑭不情不愿地摸了摸储物戒,慢吞吞把琴抱在膝盖上,偷看他一眼。
金阳子再次盘腿调息:“弹。”
余青瑭垮着脸划拉了两下琴,曲不成调,七零八落,这儿多一下,那儿少一下——他就知道变强了也有坏处!要之前扒拉这么多下,他早就直接撅过去了,现在居然还能撑着!
金阳子听得眉头直跳,终于忍无可忍开口:“你弹的什么曲子!问的什么心!”
余青瑭指了指自己的嘴。
金阳子气得一甩袖:“说!”
余青瑭这才开口:“问问你的良心。”
金阳子:“……”
他抬手,指尖金光微闪,余青瑭已经缩成一团,飞快解释:“我们音修是这样的,曲调随心,我现在害怕弹出来就只能是这样的了!”
眼看着金轮没飞出来,余青瑭大着胆子偷看他,接着说,“你要想听完整版,得等我情绪到位。”
“荒谬!”金阳子气得一掌打在山壁上,震得山洞扑簌簌往下掉灰,“难道我还得哄你开心不成!”
“那听起来怪怪的,也不用。”余青瑭往角落里挪了挪屁股,“你让我安安静静在这里蹲一会儿,我想开点就好了。”
他诚恳地说,“其实正好我也需要恢复一下灵力,刚从试炼里出来,我也很虚弱,表现不好也有这方面原因。”
“废物。”金阳子转过了头。
“嗯嗯我是。”余青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金阳子恼怒,但终究没再逼他弹下去。
余青瑭才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他带着杀意开口:“你要是敢打什么鬼主意,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送给叶辰焱,这样,你还能骗他一辈子。”
余青瑭干笑两声:“……哈哈,怎么会呢。”
……
古学府境外,妙玉红颜丹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天玑子才想起来把余青瑭和叶辰焱放出来。
云雾散去,画面重新出现,天玑子意外:“嗯?”
他瞪大眼,“怎么是金阳子和我徒媳妇在一块?我徒弟呢?”
他气急败坏,“你们金光门怎么什么都偷啊!”
烈阳长老听不过去,骤然发难:“什么意思!我金光门光明磊落,何曾偷过什么!”
“我呸!”天玑子撸起袖子,“你们本来就是偷秘传起家,当年偷学佛家又偷学道,这才生出你们这么个佛不佛道不道的金光门!”
他指着密宗二人,“不信你问问人家,天下运转密宗皆有记录在册,你问!”
烈阳长老气得脸庞涨红,却面露忌惮,不敢多问——谁家开宗立派不编个大有来头的传说故事啊,他们家那位传说中见活佛与真仙论道感悟的祖师爷到底是什么来历,他还真不清楚。
现在不掰扯,那就是天玑子胡说八道,这人一贯的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真是从密宗口里问出什么,那可就是板上钉钉……
烈阳长老怒喝一声:“呸!你就是想空口污蔑,胡搅蛮缠!”
他转过身,绝口不提问密宗的事。
“嘿。”天玑子占了上风,也不见高兴,忧心忡忡望着下方,兀自着急,“叶辰焱这小子,关键时刻干什么呢?”
五师兄也跟着拧紧了眉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替余青瑭求哪路神仙。
“莫慌、莫慌。”天玑子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
学堂内涉及秘传,和当初化龙池一样,自有遮挡,都得等他们出来才能看见。
天玑子只能专心致志盯着金阳子和余青瑭。
余青瑭在等另一个金阳子。
善恶无明这秘技特殊,能修出善恶法身。恶身战力无匹,不知疼痛,能发挥本身两倍以上战力,而善身防御滴水不漏,灵力绵延不绝,生命力浩瀚,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善恶法身各自独立,哪怕受了致命伤,只要尚有余力切换,就相当于多两条命。
哪怕善恶法身都被重伤,对本体而言,也不过是巨大的灵力消耗,远不致命。
但这样厉害的秘法,副作用也相当厉害——善恶法身独立过了头,而且一个至善、一个极恶,互相看不顺眼,都想和对方切割。
若不能压制善恶法身,他们就会互相争夺本体的控制权,试图将另一半驱逐出体内,变成金阳子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精神分裂的模样。
余青瑭在等至善的那个金阳子出现,让他放自己一马。
在此期间,他多练了两遍静待福缘经,希望他的福缘早点能来。
“咳!”
盼望着、盼望着,大善人金阳子终于有了动静,他紧闭的双眼再次颤动,缓缓睁开。一双眼瞳色浅淡近乎琥珀色,再加上金光内敛,倒像是鎏金所铸。
眉心的红点再次展开,变成一个血色的“善”。
金阳子此刻低眉敛目,宝相庄严,满眼慈悲,轻叹一声:“哎。”
余青瑭等他好久了,赶紧双手合十祈求,开门见山:“放我走吧!”
“好。”金阳子不多言语,“跑远些,避开这里。”
他抬手解除山洞禁制,余青瑭大喜过望,才跑两步就被一只手掐着脖子按倒在地。
这个熟练的掐脖子手法,大概是黑的那个。
余青瑭欲哭无泪,回头对上他漆黑的眼:“你也太快了吧!”
有没有三秒啊!
“嗯?”恶身金阳子危险地眯了眯眼,“你说什么快?”
余青瑭很识相:“我说刚才那个金阳子不是很行,消失得很快。”
“哈哈,对、对!”恶身金阳子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猛地凑近他,杀意骤起,“他就该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余青瑭:阿善你支棱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