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地问出来这句话,宁宛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在宁家老爷子面前,宁宛感觉很踏实。

宁家贤目光慈爱地看着宁宛,两人面对面坐。

“你会诊脉,懂医术,你会驭蛇,你那日给我喝下的水也不一般。你去过民兵驻地,又辗转到了卫生所,还比开车的宁辉早到城里,说明你应该还会功夫。”

宁家贤每说一句,宁宛的眸光都会放大一分,心中震撼一分。

不过转念一想,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崩人设的准备,没怎么遮掩,爷爷能看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我觉得你不是婉婉。”宁家贤继续说,语气平淡无波,“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两个相似的人,但你是她又不是她。”

“老人家,你,你可太神了!”宁宛不可思议地看着宁家贤,她甚至都开始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穿越来的。

瞧着老爷子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宁宛忽然凑近,试探地低声唱道: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宁家贤:???

宁宛没有从宁家贤的表情上看出来震惊,只瞧出来了疑惑。

于是她想了想,又换上了一句她那个时代全国人民都应该知道台词,继续试探:“宫廷玉液酒?”

宁家贤不清楚眼前人怎么忽然变了画风,但这句话他懂,立即配合回应:“为我驱烦忧?”

额,没得到正确的暗号对接,宁宛有些失望,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宁家老爷子不是穿越过来的老乡。

“老人家。”宁宛正了正色,话题拐了回去,“我坦白,我不是婉婉,但我绝对不是坏人。”

她眸光真诚,等待老爷子回应。

宁家贤微微点头,回视她,“前生既非假,今生亦非真。”

宁宛心头一颤,这话让她听的云里雾里,但前生今生有真有假的,她认定是在说她。

“刚把婉婉抱回家的那天,有个算命的路过家门口,非得要给你算上一卦。

当时那人说,我家婉婉在十九岁这一年,有一个劫难。挺过去了,一切顺遂,挺不过去,香消玉殒。

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但见到你之后……我信了。”

宁宛的眼睛圆瞪,忽然很想见见那位高人。

宁家贤此时虽说看着宁宛,但他的眼神放空,好似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我跟妻子女儿失散多年,忽然有一天,我妻子带着个未出满月的孩子找上门,告知我,那是我的外孙女,也就是婉婉。

我没能见到女儿,问询妻子的时候,她只道是生了婉婉因为大出血救治不及时丢了命。随后借口去方便,避开所有人又离了家。

刚好也是那天,思宁的第二个孩子生产时候脐带绕颈,没能活下来。商量之下,让婉婉做了思宁的孩子。”

虽说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个真相,但这会儿听来,还是不免震撼。

宁宛凝视着宁家贤,“那婉婉的父亲是谁?”

“不清楚,我还没来得及问。”

“那、那奶奶为什么走了?”

宁家贤呼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没去找过吗?”

“我带人找了几个月,但因公务忙,后来一直让下面的人找,但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宁家贤有些伤感,抹了一把脸,他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孩子。”

宁宛明白老爷子想问什么,对方这般坦白,她也没有顾虑地说了自己穿越的事。

至于空间什么的,她没提及,只道自己会医术,那水是自己调配出来的。

宁家贤听完之后,久久不言,好半天才道:“婉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强,一门心思扑在了张华身上。那孩子没能挺过去,是她命里的定数,所以我不怪你。

只一点,不要在思宁慕安面前提及此事,他们当初痛失女儿,思宁差点儿失心疯,好在有婉婉转移了注意力,情况才稳定。

你若告知婉婉也没了,我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宁宛抿唇,心中沉重,也心疼起了温婉的安思宁。

怪不得之前宁家爷爷一直打断自己不让说,苦心在这里呢。

“会功夫是好事,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安全。你那放水里的东西也是好物,你掌握着分寸。至于医术、功夫都说是我教的,这样一来,解释不通的都揽在爷爷身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宁家贤的情绪好像没那么沉重了。

宁宛被问到这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爷爷,你真是太好了,我能遇到你这样明事理有大爱的老人家,真是我的福气!”

宁家贤擦了擦眼角,故作傲娇,“不叫我老人家了?”

宁宛抿唇一笑,“你是我宁宛的爷爷,一辈子的爷爷!”

“宁宛。”宁家贤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看来真是天注定的缘分,希望婉婉她下辈子能活得通透。

眼看着老爷子又有些伤怀,宁宛立即转移话题,“爷爷,你也会功夫吗?还有医术,你也会吗?你那么厉害的吗?”

宁家贤眉毛一挑,“当然,功夫擒拿手、太极拳我都会,中医我也懂。”

嚯!

厉害了老爷子!

宁宛竖起大拇指,然后问:“那爷爷你会厨艺吗?”

老爷子一愣,会吃会品,也算厨艺吧?

他有些心虚地点头,“会,但不精通。”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总不用去展示吧?谁好意思的?

宁宛惊喜地双手一拍,“太好了,上次我在国营饭店里跟李师傅说,厨艺是你教的,还真蒙对了!”

宁家贤扯扯嘴角,好家伙,这小妮子是早就想好背锅的了,是因为天高娘家远,以为他们碰不了面吗?

“对了爷爷,你懂茶道吗?”

“会。”喝。

“唱歌呢?戏曲之类的。”

“会。”听。

“那跳舞?民族舞,古典舞什么的。”

“会。”看。

“器乐呢?像是古筝啊,笛子等等。”

“哦,那些啊。”老爷子顿了顿,“会!”会买。

宁宛不淡定了。

她可是因为有外挂,所以才会。

老爷子就是普通人,竟然什么都会!

不佩服是真不行啊!

“爷爷,那以后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安思宁的声音,“婉婉,爸,缝纫机装好了,快来试试!”

屋里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调整好了情绪。

“走,去瞧瞧。”宁家贤起身,宁宛上前虚扶了一把。

走出来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放着的蜜蜂牌缝纫机。

张喜凤笑的合不拢嘴,“婉儿啊,快,快来。”

宁宛第一次见到真实的物件,除却感觉到新鲜之外,更是感觉到了满满关爱。

这些东西放在这时代哪一样都是有钱难求,更不用说没钱的人占了全国一多半。

足以可见,她现在过的日子在国内应该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妈,爸,爷爷,谢谢你们。”宁宛深深鞠了一躬,安思宁跟宁慕安皆是一愣,随后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就知道,婉婉待他们跟从前不一样了。

张喜凤大大咧咧,没察觉哪里出了问题,她赶紧张罗着要把缝纫机抬到西屋收着,等明儿村儿里的人来喝喜酒,再显摆显摆,让那帮人透过窗子看看。

随后张喜凤又张罗着吃饭,吃了饭又进城买零碎的东西。

因为喜糖需要凭票购买,还限量。

于是张喜凤大手一挥,不让牛金芳下地干活了,也不让叶秀娟叶亮跟叶丽丽上学了,全都带着去,排队买糖买那些限量供应的东西。

宁辉开车,带着宁宛、张喜凤、安思宁还有叶秀娟、叶亮跟叶丽丽以及牛金芳。

这时候交通规则不健全,只要是能坐开,挤多少人都无所谓。

家里,男人团队的作用也展现了出来。

叶绍行带着叶爱国以及宁慕安跟老爷子一起,去了村委后边那没人住的院子,将半月前就做好但没顾得上刷漆的大立柜、综合橱以及两个大木箱子搬回了家。

几个人正在老叶家院子里刷油漆,张福又带了一帮人过来帮忙。

厅堂里的条桌以及八仙桌也被搬到院子,重新漆了一遍。

家里的门玻璃,窗玻璃被擦的干干净净,透亮透亮的,门框窗户框也都上了几遍油漆。

除了这些,还有扫房扫墙的,满村儿里借凳子借桌子借盘子碗筷的,等等,大家一起忙活的热火朝天。

等宁宛他们从城里回来,大家又一起张罗着把买回来的年画贴上,把原先有些破边的喜字拿掉,换上了新的。

张喜凤说,上次的喜字是随便贴的,没有人来庆贺,没有娘家人到场,不作数,这次的是正儿八经的。

安思宁为了女儿明天更加惊艳,当天用自己在帝都带过来的红色棉布做了改良版的布拉吉。

给叶超也赶出来了一套改良后的短袖中山装。

瞧着亲家母这般看中叶超,张喜凤激动又欣喜,脸上的笑就没停过,那嘴巴都要笑抽了。

“思宁妹子啊,你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张喜凤上前热络地扶起坐在缝纫机前的安思宁。

安思宁连续坐了几个小时,腿有些麻,就任由张喜凤搀着。

“喜凤姐姐,什么事儿你说,我听着。”

“走,去我屋里一趟。”张喜凤喜笑颜开,一脸神秘秘的样儿倒是吊起了安思宁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