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就是这意思,没想到婆婆这么给力,把词儿都抢了。
她看向张喜凤,张喜凤两步走到她身边,“婉儿你放心,这一年来他在你这儿借了多少,妈指定让他都吐出来!”
此话一出,不光是张华的脸色再次变了,在场看热闹的村民脸色也都变了。
什么情况?
大家都知道宁婉婉在嫁给叶超之前,一直都是追着张华跑。还以为宁婉婉拿的那些好东西都是白送张华的,可现在听起来……都是借的呀。
如果是借的,那宁婉婉跟张华的关系好像就没有想象的那么亲密了。
回头想想也对,就算宁婉婉家里有条件,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俩人八字没一撇呢,怎么可能无条件地白给外人吃的喝的?
还有,之前大家也都只是旁观,没有近瞧。宁婉婉跟张华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备不住说的只是借钱还债的事儿。
要说他俩真是搞对象的话,那天宁婉婉在地里中了暑气,咋不见张华?倒是人家叶超遇上了把人送去了卫生所。
还有那些说人家宁婉婉为了张华割腕自杀的,就更是睁眼蒙瞎子。看看宁婉婉那手腕干净的连根头发丝细的印儿都没有,人家割啥啦?最应该割了那些碎嘴子的舌头!
村子里的人闲,平时就喜欢张家长李家短的,添油加醋的功夫可是一个赛一个,脑补剧情的能耐就更加不是事儿了。
于是,张喜凤的几句话以及她们婆媳一致对外的态度,足以让在场的人脑补出来各种不同版本但都有利于宁婉婉形象的话本儿小故事。
再加上这次张华偷村集体的东西已经惹了众怒,所以接下来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儿,对着张华就是一顿声讨。
“借钱还钱,老天爷来了也是这个理儿!”
“偷东西就得打断腿,这次没动手算便宜他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赵正义是怎么想的,带了几个民兵去,就只抓了人,连个耳巴子都没打,一点儿不解气。”
“这回偷山芋是发现了,谁知道之前偷没偷过?我看得多罚才行。”
“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
七嘴八舌的议论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扎在张华的心头,他死死地攥着拳,眸光里都是愤怒。
真以为他是稀罕那些破烂山芋?
不过是顺手拿了一块,这帮人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找麻烦,一个个眼皮子浅的泥腿子,注定穷一辈子!
还有宁婉婉跟张喜凤,出尔反尔,得理不饶人。让他在这帮泥腿子面前丢了那么大脸面,他一定……
“砰!”
张喜凤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张华身后,对着张华双腿膝盖关节处横扫一棍子。
“你那什么眼神儿?!不服气?有能耐你还钱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
张华吃痛跪地,刚好面朝着宁宛。
这震撼的一幕出现,好像时间忽然定格,周围的嘈杂声也都瞬间静止。
宁宛眸光淡漠,她没躲开,接了这迟来的一跪。
张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只是欠你们一点儿钱,至于这么羞辱于人?!”
呵,畜生就是畜生,一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
宁宛冷着脸,“是一点儿钱,有能耐现在还。”
“宁婉婉你……”张华一口气憋在心中,上不来下不去,他看出来了,自打宁婉婉结婚之后,眼里就再也没有了他。
之前说的好听,这辈子只对他一个人好,果然都是骗人的。
女人就是贱!
指定是被叶超伺候舒服了,贱的连曾经的誓言都忘了。
他呼了口气,“还钱是吧?我还,罚款还有你那份儿,我张华认了。”
张华边说边起身,主动走向村长张福,“一块山芋,你说罚多少,给个数儿。只要不让我进去,我愿意多出。”
张福自然是不怎么想把事情闹大,毕竟闹大了也会影响十方院村的声誉。
再说这年头是真心不好过,之前他也抓住过别人偷菜,但把菜拿回来之后就没说别的。
这回也是张华脑子不清醒,去了民兵驻地附近偷东西被民兵抓了个正着,那不是找屎是啥?
当然,就算是被抓了,教育教育写个检讨也差不多就能了了。他们村儿不比别的村子规矩严,为了口吃的能把人活活打死。
可偏偏张华被抓的事儿被张喜凤知道了。
这下好了,有张喜凤一吆喝,全村儿都知道了。
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张福知道自己应该拿个态度出来。
只是在发言之前,张福看了叶绍行一眼,叶绍行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自家媳妇看了宁宛一眼。
宁宛也知道自己不能太任性,只要讨回属于自己应得的东西,她不会落井下石。
“欠我的三百,你出两百,刘小莲一百,你当时借的多。”宁宛出声。
“嘶!”
下面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百呀!
真敢借!
还真有!
酸死人了!
随后众人齐齐盯着张华,想看看这回他狗嘴里能吐出个啥来。
让众人包括宁宛在内不可思议的事,张华竟然目光坚定的答应了,“还就还,不过最少得给我一些时间准备,后天早上还。”
宁宛虽说怀疑这话的含水量,但有这话比没这话强。
反正那么多天都等了,她就再等个一天半。
至于张华去哪儿弄钱,那不是她要考虑的事儿。
张福那边也在这时候开了口,“一块山芋不值钱,但行为恶劣,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还行的份儿上,罚三块钱。”
“三块,行,后天早上我送这儿来。”
张华说完转身就走,张喜凤立即拦住,“咋地?就凭你嘴皮子上下一动,我们就信?”
张华烦躁地看向张喜凤。
张喜凤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纸跟笔,她往张华怀里一塞,“写保证书!”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张华又去桌子跟前儿站着写完了保证书。
张喜凤一把抓起来保证书给宁宛,“儿媳妇你过过目,别让他耍花样儿。”
宁宛被婆婆的操作弄的心情好了不少,其余人倒是还真没觉得张喜凤做的不对,甚至于大家还在心里暗暗敬佩起张喜凤的细心来。
娶了城里有文化的儿媳妇就是不一样啊,张喜凤这样的爆仗极品都懂细节了。
宁宛确定了保证书没问题,张喜凤又让张华咬破手指头按了手印。
偷山芋的事儿暂时搁着,等后天再给大伙儿交代。
罚了款,大家自然没不答应的。
于是,看热闹的纷纷散去,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倒是叶亮跟张迎春这会儿还没想着回去,他俩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拿了叶秀娟的钱。
不知不觉,俩人就走到了城西边的桑树行附近。
“要不咱死不承认,就说没拿?”张迎春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叶亮耷拉着脑袋不说话,鞋尖儿对着地面一下一下地踢来踢去,溅起不少小石子散向周边。
叶亮的视线随意扫过一颗飞远的石子,“咦?那土怎么是黄色的?”
“啥?”张迎春一讶,立即跟着叶亮小跑两步,“还真是黄土。”
他们两人蹲下来,几乎同时伸手捏起一点儿黄色的粉末状物,然后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有种刺鼻子的硝石味儿。
虽说不好闻吧,但是拿到手中之后,叶亮跟张迎春都发现,那黄色粉末状物里还掺杂着些鱼鳞状的黄色片片,很漂亮。
“叶亮,这是啥?”张迎春不懂就问。
叶亮不懂就编,“咳,你看,这跟麦乳精长得差不多,都是一粒儿一粒儿的,我觉得应该是谁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洒的。”
“麦乳精?”张迎春眼睛亮了,“那,那咱把上边的捡起来?”带回去冲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