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梦境太真实,宁宛好半天都没能平复心情。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大队长在家吧?来跟我们说道说道。”

“就是,不给个交代,我们今儿可不回去了!”

“大队长,出来讲讲理!”

“大伙儿都来瞧瞧看看,大队长家儿子欺负人啦!”

老叶家大门口,几个中年妇女叽叽喳喳地吵吵,跟在她们身边的还有五个浑身屎尿臭气熏天的少年。

其余四个还好,就最胖且满脸鼻涕的王饱饭一直委屈地哭。

换做是之前,这样的热闹指定有不少人会看,不过今儿也不知道咋啦,除却周边住着的几家人家过来旁观,倒是没有村儿里的其他人来壮大吃瓜队伍。

还有一点不寻常的是,外面的°+人叫嚣半天了,老叶家竟然没人出来。

怪呀,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大家以为老叶家没人的时候,宁宛从西屋里走了出来。

她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味儿她太熟悉了,简直终生难忘。

要说是啥时候记忆深刻的,还得往前翻看第十一章 。

反正自那开始,宁宛就没在老叶家的茅坑蹲过,每一次需要解决,她都会去空间的洗手间里放飞自我。

但是门外的人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出去瞧瞧宁宛不放心。

结果刚一出门,就见五个身披粑粑的少年并排站,四个胖妇女在边上唾沫星子飞得到处是。

呕!

宁宛立即倒退几步,捂住口鼻。虽说隔着手指缝儿还能闻见那臭味儿吧,但至少能够给她个缓冲期,让她酝酿着接受这环境。

“出什么事儿了?”宁宛声音闷闷地问。

那几个胖妇女在看见宁宛出现的时候也闭了嘴,听她问,其中一个长着吊梢眼的妇女走出来指责。

说是这几个孩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放学准备回家,结果被叶亮连哄带骗地去了粪坑。

然后叶亮不知道哪里弄了鞭炮,又把点着的鞭炮装了玻璃瓶里边丢进了粪坑。

玻璃瓶子炸了,黄黄绿绿汤汤水水也炸得起飞。

据说,王饱饭还被推进去了,至于咽没咽,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宛听见之后,深表同情地看了看那几个少年。

不过,就她对叶亮的了解,感觉叶亮不会平白无故地欺负别人。

于是她挺了挺腰杆,捂着嘴巴说:“叶亮呢?叶亮怎么没过来?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是,不代表我会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我觉得大伙儿也都知道我家叶亮的性子,他做不出来过激的行为。而且,有谁看见是叶亮放的鞭炮?我们家叶亮平时一分钱零花都没有,鞭炮哪儿来的?”

宁宛不清楚叶亮有没有零花,她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诈唬对方。

就在此时,人群里柏金花揪着叶亮的耳朵挤了进来。

“你小子跑啊,再跑啊!不长人肠子的玩意儿,粪坑都敢炸,能耐死你!”

叶亮侧着脑袋,疼的龇牙咧嘴,“放开,放开!要掉下来啦!”

柏金花早就想教训老叶家的人,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

她想好了,今儿她就要当着张喜凤的面儿揍张喜凤的儿子。

谁让叶亮不占理,谁让她家饱饭被推粪坑了?!

想到能在张喜凤面前占上风,柏金花的腰杆儿都挺直了三分,“张喜凤呢?张喜凤不敢出……哎哟哎呦呦喂!疼疼疼,松手松手!”

柏金花的话没说完,耳朵就被人揪了一圈儿死死地捏着,疼得她都使不上力气。

叶亮趁机挣脱开,捂着自己的耳朵,叶亮红着脸差点儿掉眼泪。

“你也知道疼?”

宁宛微眯着眼冷哼责备,看见叶亮被欺负的瞬间,她立即冲了来,而且周遭的臭味儿这会儿都自动被她屏蔽了。

“拽着别人耳朵走了一路,你倒是解气,我的气儿可没那么好出!”

说完这话,宁宛动作麻利快准狠,朝着柏金花膝盖后关节处猛地一踹,人就跪下了。

她扬起声音,“我老叶家的人真犯了错,你们登门来讲理,我们奉陪。真要是错了,我们老叶家该赔礼赔礼,该赔钱赔钱。

可要是仗势着自以为是的占理就先欺负人,我宁婉婉不答应!”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组团儿来搞事情的几个妇女都吓傻了。

刚刚她们可都一直看着那,可就没看清楚宁宛那细胳膊细腿儿是怎么把柏金花那一大块给拿下的。

而且这会宁宛还没放开柏金花的耳朵,柏金花哭丧着脸一直倒吸冷气,明显就没任何还手之力。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柏金花的能耐,全村除了张喜凤,在其他人面前,她可是打遍全村无敌手。

宁宛能一下制服她,可见众人眼里已经对宁宛开始刮目相看了。

叶亮感动的稀里哗啦,本来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如泉涌般滚落。

这辈子就没谁帮他出过风头。

三嫂真好,等他长大有了钱,一定给三嫂买好吃好喝的,让三嫂天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哎哎,我、我是来讲理的,你、你……”

柏金花还想挣扎一下,不认错是她最后的尊严。

宁宛看向叶亮,“拿扫帚来。”

叶亮赶紧抹了把脸,跑院子里取了扫帚。

宁宛揪着柏金花耳朵,问之前站出来的妇女也就是铁柱妈,“说吧,谁有证据证明是我家叶亮丢的鞭炮。”

铁柱妈自然是没证据的,事情发生时候,大人们都刚从地里干活回去,哪里能亲眼瞧见?

铁柱倒是鼓起勇气站出来指着叶亮,“我亲眼看着了,他用的是老白干玻璃瓶子!”

叶亮正想反驳两句,一道熟悉的、底气十足的、傻憨憨的声音自人群里传了出来,“不是叶亮,是我,你们别冤枉好人!”

话音儿未落,说话人就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瞧见张迎春如此英勇,宁宛心情复杂了。而且她有种预感,这事儿八成是真的,由不得她不信了。

张迎春挤进来之后依旧无视一切地大声证明是她干的:“王饱饭大强子大刚二刚铁柱子都抢了我花生蛋吃,是小偷,我拿鞭炮炸他们都是轻的!

你们要气不过,我就去跳粪坑。但是吃我花生蛋的一人赔我一毛钱,不然不算完!”

叶亮正要开口,就见一直哭哭啼啼的王饱饭忽然炸了毛,“凭啥呀,呜呜,凭啥呀,我就捡了一个吃,凭啥赔那么多钱!”

宁宛:……就,好像因果关系有了,真相好像大白,破案了。

看热闹的人也都不是傻子,一个个指指点点,开始埋怨起了偷盗行为。

“什么是捡呀?说的好听,肯定是人家张迎春不小心掉地上,王饱饭他们嘴馋去抢着吃了。这可不是捡,这叫偷。”明白人站出来说了明白话,跟真相几乎相差不差。

张迎春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叶亮得了宁宛的眼神提示,赶紧喊了句:“就是这样,他们是小偷!”

好家伙,这年头不分男女老少,一旦被扣上小偷的帽子,那就是行为作风有问题,闹大了可是得抓紧去。

这几个妇女包括柏金花在内,都吓得赶紧找台阶下。

宁宛也放开了柏金花,看着她们表演鞋底板儿暴揍说谎不孝子。

这事儿算是闹剧收场,可以说来的时候多底气十足,走的时候多垂头丧气。

王饱饭等人都是被自家老娘拖着回去的,而且在他们离开之前,为了不让张迎春去民安所告他们偷盗,每个家里都表示愿意出五分钱和解,张迎春也不用跳粪坑。

对这个结果,张迎春跟叶亮都很满意,宁宛也就没啥意见。

与此同时,远在柳城市的国道上,宁家贤气呼呼地在大孙子的脑门儿上一拍,“你真去过江城演出?去过你能走错路?你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