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自然是讲究你情我愿,外人的撮合不过是打辅助而已,起一个推进作用。
宁宛应声,“好,那就先看看他们俩的意思。”
想了想,宁宛道:“大舅属于少说话多做事的实诚人,巾帼阿姨比较外向,有什么就敢说什么。咱们这样……”
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叶超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妥当。
即便是将来成不了,两个参与者也不会发现了什么而感觉尴尬。
次日一早,宁宛就去了张喜凤身边,陪着张喜凤一起做早饭。
“咳,妈,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大舅跟爸学过木工是不?”
张喜凤往锅里加上水,道:“是啊,你大舅脑子聪明,学啥像啥。那活儿干的叫一个漂亮,不过后来腿伤了,活儿也落下了。到现在也就在家里修修打打的,没拾起来。”
原本想拾起来也是能拾起来的,谁让养蚕那么赚钱,比当木工累死累活赚的多老些,所以张喜凤之前就没鼓励娘家哥重新坐木工了。
宁宛不关心现在是不是,只关心会不会。
得了肯定答案,她又说:“那什么,我昨天跟红艳聊天时候听说,武装部那边的木床还有食堂里的桌椅坏了不少,大家忙着训练啥的,也没手艺人修,一直都将就着。”
“哦?还有这事儿?”张喜凤盖上锅盖,拽了个板凳坐下,开始烧火,继续道:“这样,你爸的活儿比你大舅好,待会儿跟你爸说说,让他去……”
“妈,村儿里事儿多,爸是人民干部,得起到带头作用呀。”宁宛立即打断她的话,又说:“我觉得大舅去就可以了,反正不是急活儿,慢慢来呗。义务劳动,抽自己的时间。”
“大舅就算是做出来的东西不如爸做的精致,但这修修补补的活儿没什么讲究的,咱又不收钱,就是去做好事儿,人家感激都来不及,绝对不会嫌弃。”
张喜凤觉得宁宛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她忽然觉得儿媳妇说这一堆话好像不对劲儿。
但是哪里不对劲,她讲不出来。
还有,张喜凤还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改变。
换做是之前的话,就算是听见谁家需要帮忙,她也会装傻充愣地不去接话茬儿。现在变了,她都知道主动去出主意帮助人了。
嘿,这性格改变是好事儿啊!
张喜凤一喜,倒是忘了追问宁宛为啥忽然说这个。但早饭后,她很麻利地去找了张来福,用命令的语气跟张来福说了说,让张来福去武装部帮忙修桌椅板凳以及床铺的事儿。
张来福倒是没想太多。他知道薛红艳跟宁简舟订了婚,也知道宁简舟跟老叶家的关系密切。
所以在张来福看来,妹妹让他去帮忙,纯粹是为了老三媳妇。
张来福还养着蚕,不过家里有采摘好的桑叶,还有个借住在这里的郑三,倒是不担心一整天不回家会怠慢了桑蚕。
次日的桑叶,张来福也计划好了,他会在去武装部之前采摘好。
反正修缮的活儿不是长久的,总有修完的时候。
做好事儿光荣。为了这一份光荣,他也乐意去干。
于是在张喜凤离开他家之后,张来福立即翻找出来了自己做木工时候的工具。
有些不齐全的,他写在纸上一个明细,等去了城里买齐全。
郑三拄着盲棍过来,对着背上木工箱子准备离开的张来福,抿唇一笑,“凡事不要急躁,慢慢来,能多修一天就多修一天。”
桃花运这东西吧,也讲究自己把控。
有些时候运来了,没做好准备,运气会从指尖溜走。
张来福没听出来郑三的言外之意,他嘿嘿一笑,“嗯,不急不急,我先去看看大体啥情况,然后做个总体计划。”
郑三回了一嘴,“半月为期限最好。”
张来福这次有些意外,他还没看活儿呢,暂时还真不好说具体多久修理完。
不过他没追问郑三为啥这样说,他点头应是,心里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武装部那边的同志们都要忙自己工作上的事,他一个外人经常出入的话指定影响不好。
所以啊,能快点儿修完就快点儿,不能妨碍人家同志们。
“行,我走啦,你中午自己做点儿饭吃。天黑之前我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俩再喝点儿。”
张来福转身离开,郑三面向大门方向,微微摇头,希望舅舅的感情路别太坎坷,还是算一卦吧。
……
老叶家门口。
叶亮绷着脸看着面前的漂亮女孩子,“你有事儿就说出来,没事儿我就回去。站这里不说话算啥呀?别人看着了再误会了,我咋办?”
关迎的小脸有些红,似乎没想到叶亮说话这么呛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明明前一天晚上已经考虑清楚,不再来十方院自讨没趣。可是睁开眼之后,她就冲动的来了十方院。
她给自己寻了个来见叶亮的理由:希望跟叶亮面对面说清楚。
但,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又要说什么呢?
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也因为这样,所以关迎说不出话来。
可即便说不出话,只要跟叶亮站在一起,她都是开心的。
“叶亮。”关迎憋了半天,喊了一声。
叶亮不耐烦地蹙眉,“有事儿你就说成不?咱俩这样站在我家门口不合适,让你进去你又不进去,你到底想干啥呀?”
“我、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关迎硬着头皮看他,随后心一横,道:“你,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你最好给我一个正面回答,让我死心!”
叶亮震惊又意外,这女人咋这么厚脸皮啊?
啥话都敢往外说。
“回答我呀。”关迎催促,“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就不再纠缠你。”
“你看看,你这不是也知道答案了?”叶亮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关迎,“你也说你不纠缠,也说死心啥的。这就说明你心里明白,是不?”
叶亮此刻脑袋灵光的不得了,他是真奇怪,为啥女人总喜欢做些多此一举的事儿。
关迎蹙眉,也是没见过呛人呛的那么难听的男的。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我让你亲口说!”
“说就说,谁怕谁?我没看上你咋地?你以为你长得好看,别人就必须看上你?还是说你觉得你是城里人,又有个好工作,我就得看上你?”
叶亮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咳……那什么,没事儿我回家,不用再见。”
他在家的时间不多,可是不想因为一些男女作风问题被通报,更不想给家里抹黑。
昨天他救张迎春,当着许多人的面儿还抱着张迎春呢。所以这辈子呀,他就不能找别的女人。
男子汉大丈夫,得负责。
“不如什么?不如谁?”关迎有些生气,原本听见叶亮说她漂亮,说她是城里人条件好的时候,关迎还小小激动了一把。
可后面没说完的话却让她扎心的很,“不如张迎春是吧?那丫头哪里好?我可听说了,她学习不好,在村子里的风评也不好,邋遢、自私、脾气大还……”
“闭嘴!”叶亮呵斥一声,狠狠地瞪了关迎一眼,“你们武装部就这样的素质?背地里说别人闲话,诋毁无辜人民群众。张迎春是啥人我比你清楚,你不许这么说她!”
“而且昨天她做的事儿,村子里的人都看见了。她是英雄,是她救了全村人!”
丢下这话,叶亮转身回了院子,大门也是砰的一下被关上。
站在门外的人张了张嘴,似乎也有些后悔自己出措辞。
她不应该如此激动的,可刚才是真的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咬了咬下唇,关迎无奈叹了口气,随后离开。
不离开是不成了,毕竟人家心里是真的没她。
继续在这里死缠烂打的,对谁都没好处。
关迎挺了挺腰,强迫自己重新拾起来曾经的骄傲。
“关迎同志?”
一道夹杂着狂喜的声音传来。
关迎诧异地回头去看,刚好看见一个高个子对着她挥手。
这人有些熟悉,就是忘了叫啥了。
“你好。”关迎出于礼貌回应了一句,但有些没精打采。
王饱饭张开了之后,虽然没有那么帅气,但个人头儿是真的壮实。平时因为跟着村民一起训练太极拳,所以走路生风。
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关迎面前,笑着,“关迎同志来找三嫂的吧?”
“啊……”
关迎有些尴尬,暂时没寻到借口。
王饱饭没瞧出来什么,他继续问:“是要回去了么?回武装部?”
关迎稍松口气,“是,得回去了。”
“走着回去?”王饱饭的语气比之前还要激动三分。
关迎没心情也没兴趣去关注一个自己不在意的人,所以完全没注意王饱饭的情绪变化。
她随意地应声,“嗯,走着。”
“那太好了!”王饱饭由衷感慨。
“什么?”关迎以为自己听错了,王饱饭赶忙尴尬地别开视线,热络道:“那个关迎同志你看,这会儿已经七点半,你们那边上班是有时间限制吧?”
“我正好要去城里给我爸买绷带什么的,不然你在这里稍微一等,我去骑自行车,带着你回城里。”
王饱饭期待满满地询问,他有底气问出口是因为,跟叶秀娟赚了钱之后,他也买了自行车了。
之前去武装部接薛红艳时候骑的车子,就是他自己的。
关迎诧异地看了看王饱饭,这会儿才算是正眼瞧了瞧面前的人。
也因为这迟疑的表情,王饱饭立即抓住机会扭头就跑,“嘿,那什么,你等我啊,等我一下啊!我很快!”
他跑走时候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憨憨的,不是关迎喜欢的类型。
所以,王饱饭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发现,关迎已经离开。
失落袭上心头,王饱饭用力抓了抓车把手。
人家是城里人,还有好工作,长得漂亮,身材苗条,能看上他就奇了怪了。所以啊,像是关迎那样的女同志就应该花时间跟心力去追求。
想到这里,王饱饭的心情好了不少。
再回想起自己近几年的逆袭经历,王饱饭又觉得动力满满了。
“喂,饱饭,干啥呢?”
叶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也走到王饱饭的跟前。
王饱饭回神,咧嘴一笑,“没,没啥。准备进城来着,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亮哥。”
“哦,憨妮儿的脚踝不是扭伤了吗?我去瞧瞧,问我嫂子要了些止疼的,到时候让她吃点儿,能好受些。”
王饱饭眨眨眼,惊呆了一样看叶亮,发现叶亮手里除却拿着一小包东西之外,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不是吧?”
“什么?”
王饱饭一手抓着车把,一边压低声音对叶亮说话。
“亮哥,你别说你看上张迎春了?我跟你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可别糟蹋,要啥样的媳妇没有,你咋能这么想不开。”
“胡说什么!”叶亮绷起脸,“还上学的人,一天天脑子里想什么不正经的。”
他不喜欢听别人说张迎春的不是,所以黑着脸直接走了。
留在原地的王饱饭却感觉自己的认知观碎了一地,他不理解,很不理解。
他也是从小跟张迎春一起长大的,平时虽说闹过矛盾,但都是小事儿,大家见了面还都是好朋友。
他这样条件的都看不上张迎春,按理说,叶亮这样的更不应该看上才对呀。
“阿嚏!”张迎春坐在院子里打了个喷嚏,她的脚踝有伤,但不喜欢在屋里躺着,所以逼着张福把躺椅给弄了院子里了。
邓梅花看着捧着书本的闺女,满脸欣慰。
“迎春啊,想念书是好事儿,不过这样看别坏了眼睛。”
张迎春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把书放桌上。
邓梅花递过来一个洗好的苹果,视线不经意瞥见书本上的图,表情古怪。
书上的字她不认识,所以刚才没看出来啥不对劲。
书上的图她可能看懂,这分明是拿倒了书。
邓梅花仅存的那点儿欣慰感觉瞬间消失,哎,还以为变了呢,看来是想多了。
“妈,好像有人来了,我听见动静了。”张迎春的视线盯着大门口,语气欣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