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宁跟朱何君都盯着手里的东西看半天,愣是想象不出来怎么个有画面。

这玩意儿虽说能反光,可根本就不能当镜子用。

但是,对于宁宛说的话,他俩深信不疑。

于是东西都被小心收好。

朱何君觉得一直在这里待着有些不自然,可这节骨眼儿上回去也不行。

他干脆去了宁家的院子里帮忙给打扫了下。

三年前宁宛在这里种植的果树成长起来,朱何君给修剪了一下外扩的枝丫。

在朱何君将宁家的活儿都做完的时候,宁慕安来了消息。

王家乐庄那边的院子被秘密监视,不过暂时没什么可疑人员去过。

宁慕安也派人悄悄打听过,那处院子之前是本村的老两口住着,但几个月之前,那老两口开了介绍信去了外地投奔亲戚,自此,就一直空着。

至于徐水仙这个人,村民们都表示是那对老人的远方亲戚,但不常见。

宁慕安沿着这条线索已经让人去追查那两个老人的下落,王家乐庄也吩咐了两个得力下属盯着。

他因为还有会议开办,所以得提前从那村子里赶回来。

王家乐庄有了自己人监视,菜古玉也随着宁慕安回了市区。

宁慕安直接去开会,菜古玉则是循着气味儿回了老宁家。

“小宛儿,徐水仙在大院外面溜达呢。”菜古玉进门之后就告状。

宁宛还没言语,朱何君的脸色就变了。

“这女的实在恶心,我之前不小心着了道,她这是故意让别人嘲笑宁家有我这样的亲戚。”

安思宁呼了口气,道:“别人怎么说不要去管,这事儿水落石出的时候,大家就都了解你是受害者了。”

“是啊,先别着急。我看这个徐水仙应该是回来后发现你不在,就猜想我带着你来了宁家。”宁宛说着话,搬着凳子坐过来,“对了,她这样的行为作风,应该已经被开除了吧?”

她记得之前朱何君讲过,徐水仙原来是医务室的护士来着。

“也不算开除,跟我一样,都是警告,留职查看。”朱何君回答,“不过她比我要惨点儿,别人不会当着我的面儿骂我,她是个女的,不少女的当面骂过她狐狸精。”

宁宛的眼神闪了闪。

好吧,她想说狐狸精是夸人的词儿。

但这会儿说出来不合适。

她想了想,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不如主动出击?

“她平时不跟你一起的时候,会去什么地方?”宁宛又问。

朱何君没有思索就道:“东府街那边有个大杂院,她在那里住,不过她平时不怎么跟大杂院的人打交道,那边应该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

朱何君以为宁宛要调查徐水仙这人。

但宁宛紧接着问他要地址,还表示要单独去跟徐水仙见面。

安思宁有些担忧,朱何君也不支持宁宛过去。

在他们眼中,宁宛还是孩子。

面对疑似敌特的人,宁宛要做的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这些担忧还没说出口,宁宛当着他们的面儿,随手抓住桌上的一个带把儿的茶杯,随手一拽,茶杯把儿就被拽断了。

安思宁跟朱何君惊呆。

宁宛紧接着又表演了个单人提沙发且脸不红气儿不喘。

安思宁立即不反对了。

朱何君也赶紧找出来纸笔写上了具体地址。担心宁宛人生地不熟,还特意画了个简易地图。

拿了地图,宁宛跟两位长辈告别,然后带着菜古玉先瞬移去了朱何君家院子里。

又透过大门的门缝儿观察了下门口情况,确定外面胡同里没人,她又瞬移到大门外,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步行前往徐水仙住的大杂院。

这会儿正是中午吃饭时间。

大杂院里的人各家做好了饭菜,满院都飘散着油烟味儿。

一些喜欢热闹的人端着饭碗蹲在树荫凉下,一边扒饭,一边聊天。

宁宛过来时候,刚好听见两个婶子正嘁嘁喳喳说着啥秘密。

她隐约间还听见了“狐狸精”“水仙”之类的字样儿。

呦,这不是瞌睡来了睡枕头吗?

宁宛立即从空间里取了三个熟鸡蛋,一个拿手里,另外两个放兜儿里。

她笑着走上前,小手将水煮蛋的蛋皮慢慢扒开。

“婶子们吃饭呢?”宁宛自来熟地打了招呼。

然后学着那俩婶子的样儿,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往后踹,顶着墙。

俩婶子:???

紧接着其中一个脸上带痣的婶子一眼就瞧见了宁宛手里的鸡蛋。

她咽了咽口水,瞬间觉得手里的玉米碜不香了。

另外一个吃的地瓜粥,虽说也馋鸡蛋,不过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分。

“闺女,你是哪家的?之前没见过你呀,长得可真俊。”地瓜粥婶子问了句。

带痣的婶子也开口:“这鸡蛋长得真俊!”

她说完,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说辞暴露了自己内心想法。

地瓜粥身子用胳膊碰了她一下,似乎是让她收敛收敛。

痣婶子一愣,随后不情愿地收了收视线,又看向宁宛。

“呀,这闺女长得还真挺好看嘿。哪家亲戚呀?”

宁宛手里的鸡蛋皮已经剥完,她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拿出来一个鸡蛋。

痣婶子一讶,紧跟着眨眨眼,随后陪笑着小声问:“闺女,来打听人的吧?”

宁宛挑眉。

呦呵。

不愧是“街道情报局”成员代表,这觉悟真高。

“嘿嘿,闺女啊,不是我老李婆子吹牛,咱这附近几条街,谁家的谁,谁家发生了啥事儿,我门儿清!”

她说着,那手也小心地朝着宁宛的手靠近了些。

但她没抢,就咧着嘴看宁宛。

另外那婶子见宁宛似乎想把鸡蛋送出去,她也赶紧说:“闺女,我跟老华更知道事儿,很多事儿还是我告诉老李婆子的。”

痣婶子蹙眉,有些想要恼火。

鸡蛋就那么点儿大,她好不容易先抢了先机。

“闺女。”地瓜粥婶子又开了口,“不然这样,你问我们俩,我们俩把知道的都说说,你把鸡蛋给我俩分分,我俩一人一半。”

痣婶子张了张嘴,倒是没说别的,应该是默认了这样的说辞。

就在她俩满怀期待地等宁宛把鸡蛋递过来的时候,宁宛又把鸡蛋放回了口袋里。

诶?

这啥意思?

就单纯显摆你有鸡蛋吃?

丧心病狂不!

俩婶子原本精神高涨的样儿瞬间蔫儿了下去。

宁宛却在此时道:“徐水仙这人咋样?”

痣婶子一讶,紧接着欣喜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认识她,跟我们住一个院儿。”

“闺女,你是跟她有仇还是跟她是朋友?”

有仇,那就多骂几句。

是朋友,那就多夸几句。

宁宛笑看着痣婶子,“旁观者,就想问问这人怎么样。”

痣婶子见自己套路宁宛失败,也没失落。

她引着宁宛往前走了走,然后说:“闺女你看那边,那最西边的一间偏房就是徐水仙住的地儿。她住这里八年零一个月,才来时候在我们厂当职工,后来上边招志愿者什么的,她糊里糊涂成了护士。”

“本来厂子里想让她搬出去,腾地儿给新来的员工。不过徐水仙说自己住习惯了,不想走。”

“碍于她当护士的时候表现优秀,那边的领导跟我们领导过了话儿,就让她在这里住下了。”

“再后来,应该是那些大领导们都忙活,我们厂子里也有了别的家属院,再没赶她走过。”

痣婶子把知道的说的差不多,地瓜粥婶子继续补充:“闺女,我们俩跟她没接触过,院儿里的人也没几个跟她说上话的。”

“她长得俊……咳,不过没你俊。”

“就是说,她那个跟看不起人似的,不咋搭理我们院儿里的人。但是吧,前段时间她相中了人家一个当兵的。”

话说到这里,宁宛来了兴趣,但她只是表情微变,没说话。

痣婶子可是一直观察着宁宛那。

见宁宛这样,她立即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举起来,“这个我知道我知道。那啥,就是吧,那当兵的就是个老头子,徐水仙看上了个能当她爹的老头子。”

“整天黏糊,哎哟啊,在大街上还让那男人背着她走,之前一回是背着送回来的,可多人瞧见了,呸!不害臊的骚狐狸呦,院儿里那些老爷们儿每次直着眼睛看她,我就纳闷儿,啥好看的?啥好……”

自家老爷们儿被迷上瘾的痣婶子说着说着,就发表起了自己的真情实感,真情流露的一发不可收。

然而,她却没瞧见,在她说起当兵的老头子时候,宁宛已经黑了脸。

啧啧,她朱爹四十来岁,哪里就是老头子了?

宁宛心里不舒坦了。

所以她也不想让痣婶子心里舒坦。

所以,在痣婶子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宁宛直接把手里没吃的鸡蛋掰成两瓣。

一半给地瓜粥婶子递过去,“我剥了蛋皮,嫌脏你就别要。”

地瓜粥婶子哪里会不要?

在她眼里,宁宛干净着呢。不用自己剥鸡蛋皮更好,她还省事儿呢。

地瓜粥婶子接过半个鸡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鸡蛋放碗里,用地瓜粥挡了挡,藏在碗底。

再然后,她没直接吃,而是走向不远处的树荫下。

宁宛瞧见,那边有两个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孩子。

她的心忽然一咯噔。

刚刚的自己貌似太小气了点儿。

“闺女,我的呢?”痣婶子开口询问,脸上的笑都快僵硬了。

宁宛眨眨眼,把剩下那半块鸡蛋直接塞嘴里。

她要让这大婶子心里不舒坦。

痣婶子:!!!

她的鸡蛋呦!

“啥意思?你啥意思!”痣婶子不服,手里的玉米碜放下,挡着宁宛的路不肯让人走。

“鸡蛋不给我,今儿就别走了!”她的眼睛还不忘朝着宁宛的口袋看了看。

她记得清楚着那,那口袋里有熟鸡蛋!

宁宛白了她一眼,立即绷着脸道:“谁让你骂徐水仙?”

“啊?”痣婶子呆住,脑海里回想起刚才抒发感情的自己,好似后知后觉,她瞪着眼,“你你你,你是徐水仙朋友?你咋不早说!”

宁宛没搭理她,转身朝着院子走去。

痣婶子心里不服,可是吧,她当着徐水仙朋友骂徐水仙的行为,还真不占理。

没能吃到那块鸡蛋,痣婶子憋闷地呼了口气。

随后一想,这徐水仙要是没做那些破烂事儿,她就不会骂人了。

所以,还是徐水仙的错。

是徐水仙害得她没吃上免费鸡蛋。

嗯,自以为责任屡清楚之后,痣婶子重新端起玉米碜,边吃边骂:“徐水仙你个王八犊子骚狐狸!”

“长个人样儿不做人事儿,你个破鞋,这辈子找不到好男人!”

“恶心的贱东西!老娘就骂你了,骂死你个**!”

她把心里的怨气都通过语言宣泄出来。

越骂越起劲儿。

哼!

不让骂徐水仙是吧?她就骂就骂,骂死个完犊子!

似乎是担心宁宛听不见,痣婶子后边骂的时候,还故意跳着脚往西屋方向走了两步呢。

大院里的人都是在周边乘凉吃饭,痣婶子骂的起劲儿,别人没一个拦着的。

而且一个个脸上都是看戏表情,反正被骂的人跟他们没啥关系。

此刻,用万能钥匙敞开门锁顺利进入西屋的宁宛没搭理外面的人,她正带着菜古玉搜索徐水仙住处的东西。

与此同时。

走到胡同口的徐水仙脚步一顿,耳边响起了清晰又高昂的言语。

“徐水仙就是个破鞋,男人都是瞎了眼,看上那么个东西!”

“跟老男人乱来,不害臊,不要脸,呸!”

“要是我闺女那样,我打断她的腿!按茅坑里溺死得了!”

……

徐水仙的脸刷一下垮下来。

平时她跟这大院儿里的人几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她知道这些老顽固的老娘们儿都看不惯她的作为。

但是这帮人之前也就背地里议论议论,从没有谁敢当面这么大声骂。

要不是她在这大院里住着方便做事,她早就因为受不了这帮无知粗鄙的东西搬出去了。

攥了攥拳,徐水仙踩着三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上前。

正骂的起劲儿的痣婶子忽然听见熟悉声响,她的身子一僵,立即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