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萱华突然开始笑,笑得眉眼弯弯,她摆摆手,示意殿里的人都退下。

然后,她开始缓缓往前走,走到床前坐下,很是心疼的看着陆翔风,一只手还扶向他受伤的那只胳膊,怜惜的开口:“小风风,还疼不疼啊?”

陆翔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温柔,诧异了一会,果断顺着杆子爬,眉头一皱,咧着嘴道:“疼。”

司马萱华似是更心疼了些,好看的眉眼都皱在了一起,感慨的道:“傻不傻,你就不知道躲躲吗?”

陆翔风很是享受司马萱华此刻的温柔,他觉得自己这出苦肉计,果然演的很到位,成功引得了司马萱华的心疼,总算是没让那小白脸独胜一筹了。

“华华,你要知道不止是那小白脸愿意替你挡刀,若是你想要我的命,我也很是愿意给。”陆大公子一脸深情。

故意挤了几下眼,勉强挤出一点湿意,司马萱华显得十分感动,她道:“小风风,你就安心在我寝殿里养伤,我把寝殿借给你住,你哪里也不许挪动。”

陆大公子满意一笑,轻轻点头。总算是心理平衡了些,小白脸挡了一刀,丟了半条命,不也就混了个偏殿住,他不过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就住到了这女人的寝宫,怎么比较,都是自己赢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吩咐她们给你熬些鸡汤补补啊!”拍了拍陆翔风,司马萱华像是哄小孩似的说道。

陆大公子心中正还不平着那一罐鸡汤,听到这句话很是满意,更加觉得自己这一道伤划得很值。

萱大女皇走出寝殿,适才的心疼愧疚之类,瞬觉消失于无形,她一脸坏笑,摆摆手把桃夭唤道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吩咐了一番。

桃夭抬起头,吃惊的看着自家陛下,有些胆怯的问道:“陛下,真的要这么做吗?可是,陆公子他……”

“让你去就去,熬好了朕亲自给他送去,一定让他喝个够。”笑得一脸邪魅,司马萱华还不忘又吩咐一句,“崇光那一份好好做,做好了送去给叶映。”

“是”桃夭苦巴巴的点点头,总觉得今天还是要有一场大战爆发。

晚膳之前,萱大女皇特意吩咐给陆大公子精心熬制的鸡汤被送了上来,萱女皇不辞辛劳亲自接了过去,给陆大公子送进了寝殿。

彼时,陆大公子正靠着枕头斜躺在司马萱华的床榻上,完好的那只手拿着一本书,静静看着,颇有番公子如玉的模样。

瞧得司马萱华心神一晃,差点将手中的鸡汤打翻。

“华华”打她一走进来,就在偷偷打量她的陆大公子,对自己的魅力甚是满意,他张嘴,淡笑着唤道。

“鸡汤好了,你多喝些补补。”收回自己晃**的心神,司马萱华莞尔一笑,亲自盛上一小碗,还吹了吹。走到床榻边,在椅子上坐下,她将碗递向陆翔风。

在陆大公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适可而止,他的人生信条就是得寸进尺,当然陆大公子认为这叫做乘胜出击,他摆出委屈脸,再度抬了抬自己受伤的胳膊道:“华华,你不喂我?”

眼下之意自是,我都受伤了,你还不多照顾照顾我!

心底将他骂上了千八百遍,不过萱大女皇也是演技派,笑得很是温柔:“好,我喂你喝。”

挖一勺,吹上几口,司马萱华喂得很是开怀,陆大公子喝的也甚是舒心,两人出奇的和谐。

喂完一碗,再来一碗,满满一大罐硬都是让萱女皇喂进了陆大公子肚中。

等到两人都满意了,陆大公子肚里撑得很,但心里舒服,于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司马萱华,问道:“华华,我若睡了你的床,你夜里如何睡?”

问这话时,陆公子眼睛不断挑向身下的床榻,眼中之意大抵是:这床榻很大,足够我们两个人睡了。

司马萱华如他所愿,很好的领会了他的未说之意。

她轻笑,拍了拍床沿:“这么大的床榻,小风风,你不会介意我与你同住吧?”

陆大公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爽朗的笑:“自然是不介意的。”

“恩恩”眼睛都快笑得眯上了,司马萱华很是温柔:“那小风风先躺会?我还有些政务必须要去处理一下,等会就回来啊!”

心中舒畅,陆大公子也不曾多想,点了点头,还不忘深情的说上一句:“那我等你回来!”

“好”

司马萱华一步三回头,似是不舍至极。结果一走出芳华宫,她就捂着肚子狂笑。

桃夭桃蓁早得了她的吩咐,备好了轿撵。

待司马萱华笑够了,往轿中一坐,忙吩咐道:“走了,打今日起,朕就搬去上林殿住了。”

礼部和司马景湛同她提过多次,按照礼制,皇帝登基后都应该搬到上林殿居住,不过她觉得芳华宫已经住惯了,不太想搬居。

司马景湛自是不愿逼她,礼部自打换了个尚书后,对她的事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现下,她倒是决定立刻搬去上林殿居住。

至于芳华宫,就留给陆大公子,让他好好享受吧!

不过,就是委

屈了崇光,要和这神经病同居一个屋檐下。好在,有叶映护着,崇光不会吃亏就是了。

“桃蓁,吩咐人护好偏殿了吗?”想到这里她挑开轿帘,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陛下放下,除去寻常护卫,暗羽营的暗卫们也去了十数人。”桃蓁走近点答道。

想了又想,她还是有点担心,小声的冲着轿子问道:“陛下,您这么捉弄陆公子,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司马萱华理所应当的反问。

同时利落的打了个响指,一直跟在暗处的暗羽营副统领忙走了出来。宗庙刺杀之后,她身边的暗卫们就多了一倍,离她也更近了些。

“你找个人,偷偷盯着陆翔风,务必把他今晚的狼狈模样一字不差的禀告给朕。”惦记着不能亲眼看神经病的惨状,萱大女皇颇有些遗憾的吩咐道。

暗羽营的副统领张朔是个老实人,一直隐在幕后,对于自己的新主子也是听闻甚多,此时听了这吩咐,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很是抽了抽,无奈的应了声。

……

司马萱华走进上林殿时,司马景湛已在里面侯了多时,许是政务繁多,他还拿了几本折子坐在灯火下批复。

司马萱华一个箭步冲过去,撒娇的往他怀里拱了拱。

拱的司马景湛止不住的笑,她才抬了头:“早知道四哥这么忙,就不让四哥来这里,我去四哥宫中寻四哥便是!”

司马景湛成年后,便在宫外分了一套宅子,只是因着不放心司马萱华,他常借着养病的由头,进宫住在自己做皇子时居住的莘文殿。

孝文帝驾崩后,更是为了处理政务方便,长久的住在了莘文殿。

淡淡的笑了笑,司马景湛道:“也没有特别忙,只是二哥和五弟的事,朝堂虽有定论,可仍有不少老臣不死心的上折子为他们求情。”

司马萱华脸色沉了沉,对于自己的想法更坚定了些。

又听得司马景湛问道:“不是一直不想搬来上林殿居住吗?今日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搬来了,还要人唤我来这里?”

对于头一个问题,做了某些不可对司马景湛言说的恶作剧的萱大女皇果断跳过,她摆了副严肃的模样,一脸认真。

“四哥,我想改革朝中制度,废除世袭制,开科举,招纳四方贤才。”

司马景湛着实吃了一惊,从前的司马萱华或对朝政偶有独特的见解,可现在的司马萱华玩世不恭,他甚至都打算替他多培养几个可信之人,在日后他无法再帮她时,替他护着她。却不曾想,她竟会提出父皇都不曾敢做的事。

“萱儿,士族虽平日为了利益并不甚团结,互相间勾心斗角,可一旦他们共同的利益受到威胁,他们就会拧成一股绳,若要废除世袭制便要同整个士族为敌,这些你可有想过?”

司马萱华坐正,眼底一片笃定。

她从来不是心血**,废世袭制威胁了整个士族的利益,必会引起整个士族的反抗。她打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

纵观历史,无论商鞅变法,王安石变法,戊戌变法……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万分艰难,甚至变法者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朝政有司马景湛顶着,连安危都有一群人专门护着。

她只需要顶着女皇的名头,吃喝玩乐,找找回去的方法,时机到了就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是,司马景湛明明猜到了她已不是司马萱华,却仍全心相互,苏崇光为她更是拿命挡刀,还有叶映,桃夭桃蓁一个个都是全心全意的爱护着她,甚至那神经病对她都……啊呸,想他干嘛!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在这里,她不再是那个一只笔就能控制全局的人。可她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享受着至高的待遇,明知王朝的制度不合理,又怎能绝口不提呢?

也许她最熟的这几个人已经身居高位,在这种制度下也可好好生活。但那些寻常百姓呢?他们交着赋税,用血汗供养着国家,却不能享受公平!

“四哥,为君者当心怀天下,慈爱万民,是吧?”

“是”司马景湛欣慰的点点头。

然后他如愿听到心中那个尚小的少女说道:“寡不敌众,纵使变法会得罪整个士族,可却也会得到所有百姓的支持。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虽然那些百姓看起来弱小。可四哥,我们手中握着军权,再得到百姓支持,只要处理得当,总是能够有办法的!”

“萱儿长大了。”司马景湛灿然一笑,“想来父皇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他为天下选了个明主,你既有此心,四哥定会倾尽全力支持你。”

你若想要无忧无虑,我便会为你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你若要盛世河山,我自当为你治下如画江山。

……

芳华宫内,陆大公子连续出恭数次后,一脸惨白,整个面部阴森的宛如厉鬼。

他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回那宽敞的床榻,瘫软的往上面一倒,恨得牙齿作响。

明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他居然还就相信那死女人了?

啊啊啊!

可是,他心里怎么会?犯贱的,越发的,觉得这黑心肠的死女人和他很是相配了呢?

不会真像这女人说得他有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