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项是带着不甘死的,他想再看一眼陛下,可最后还是没看到。

带着满满的不甘死去,他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他好像来到了地府,恍惚听到判官说他罪孽深重,但因为也做了许多好事,最后竟然是功过相抵,他不用下十八层地狱,也不用投畜生道。

这是好事,但要去投胎时,他却忍不住在奈何桥上徘徊。

他就想着,等一等吧,生前没看到陛下最后一眼,那死后呢?

看一眼陛下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他也不做别的,就看一眼,做一个道别。

或者百年后,陛下也会下来,那他再看一眼也好。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不知道徘徊了多久,却一直没看到陛下。

孟婆在奈何桥上送走了无数人,偶尔也会遇到司项这样的,看着司项还要继续等下去,最后叹息了一声。

孟婆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司项眼前一黑,等再睁眼,他就又活过来了。

他也不知道那一段奈何桥上的记忆是不是真的,但真的活过来的感觉却很真实。

“怎忽然倒了?”

“怕是天热中暑了。”

说着有人给司项喂了冰凉的酸梅汤,司项头感觉疼,身上也疼,但总算清醒了一些。

他坐起身看着围着他的人,都是陌生面庞,有男有女,他们脸上都是关怀,司项的警惕心才放松了一些。

“我没事,多谢诸位。”

司项哑声道谢,不动声色观察,发现四周建筑街道和男女的打扮和大烨国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样。

他们的口音有些不同,但他能听懂。

其他的便是这里的女子比较多,比之前的大烨国多许多,而且她们眉宇间大多都比较坚毅,目光清亮,和大烨国的不太一样。

男子……男子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他们不少人的衣服颜色竟然很是鲜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程剑霄附体了,神色和他熟知的也不太一样。

其他的一时也看不出什么。

司项摸了摸后脑,谢过大家的帮忙,顺势坐在路边的茶馆休息,想理清思绪,可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没留下。

他想,也许是因为他出现的异常。

别人是正常投胎,他却中途在死人身上重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执念太深了,孟婆汤也没用,竟然还让他记得前世的一切。

但这具身体的记忆,却什么都没留下。

司项叹气,算了,他到底还有些身手,靠着双手也能活下去。

正想着一个小厮打扮模样的男子急忙挤进来:“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中暑了。”司项很冷静。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说着小心扶着司项,回了马车。

马车布置不说多好,但也不错,就是太娇气女气了一些。

司项知道小厮叫小富贵时沉默了一下,想起了当初夏侯玉死遁时的也选了姓富,但这里已经不是大烨国,而是他从未听说过的朝代。

小富贵年纪小,很快被司项套出来不少情况,比如他这么不懂规矩,是因为他被买来没多久。

比如这身体也姓司,是两个月前才在京城落脚的。

他好像不缺钱,买了院子买了下人,甚至还有铺子,只是铺子租出去了,只收租。

小富贵买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司项出门,之前司项都是待在家中,好像有什么心事,今日难得出来,只是没想到他跑腿买点心的功夫,司项就晕倒了。

小富贵唠唠叨叨:“公子,往后您还是得多吃点,也要多往外走走。”

司项点点头,他已经发现了,这具身体气息确实有些弱,而且很瘦。

还是他之前强壮的身体好一些,虽然没有记忆,但该养好身体还是得养好。

两人说话间回到了家,三进的院子,周围都是殷实人家,很安静,看着治安就很好,司项敏锐观察进了屋。

小富贵莫名觉得司项有些不一样,但也说不上来。

原主买的下人除了小富贵这贴身伺候的,还有一个浆洗做粗活的婆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厨师。

条件倒是还不错。

司项平时没少搜查,借口要休息,让小富贵出去,开始在屋里搜寻找线索。

他很快找到了原主的身份证明,很奇妙的,就叫司项。

而且他在洗手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容貌,和上辈子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世看着更清秀一些,没有那样凶悍,且没有胡子。

名字和长相都一样,但搜查下来总觉得这人是哪逃出来的,但是身价又不少,还找到了不少银票首饰珍宝。

整体上来说,司项好像不用操心生计。

厨师是个利索的,虽说比不上宫廷宴席上的精致,却也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小富贵上菜时都咽口水,司项也觉得饿了,但是……司项才吃了第一口就吐了。

不知道是不是中暑没好,明明很香,但他就是吃不进去,恶心呕吐得厉害。

最后急忙让小富贵给端走了,他只吃了点白粥。

司项也没在意,当养养就好了。

但养了十天,却还是老样子,他总是吃不下东西,对味道变得很敏感,早起甚至还总是干呕。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变得很虚,他本来想将身体养回来,将身手练回来,却日日没力气,还患上了嗜睡的毛病。

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吃下点东西,想去锻炼或者出去,结果很快就困了,有时甚至出去了都能在马车上睡着,还很难叫醒。

出去一圈,完全是睡过去的。

一天之内除了睡还是睡,整个人却无精打采,心情还总是莫名其妙不好,想起上辈子死都没看到夏侯玉,夜里莫名其妙会委屈起来,委屈得竟然想哭。

哭?

反应过来,司项急忙将红了眼眶给憋了回去。

他坐起身,整个人都觉得不对了。

这状态不对,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什么苦没吃过,为什么虚得蹲个马步都做不到了,而且情绪波动实在厉害,变得很……娘们。

莫名其妙也没心情融入新环境,甚至都懒得打听其他事。

本来还想着多出门多见人,说不定能见到这个世界的陛下,可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不能这样下去了,明天必须出门,不说其他的,得去医馆看看这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