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程剑霄还真给了新的线索:“我查到了一个线索,手心有疤的男子,在忘忧巷出现过,他好像耳后还有一颗痣。”

听到忘忧巷,大家的视线慢慢飘过去,意味深长。

程剑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们什么眼神,我只是认识忘忧巷的人,我又不去做什么!”

程剑霄怕夏侯玉误会,急忙解释。

“真的,殿下,我清清白白。”

夏侯玉差点回他一句,你清白,我可不清白了。

“殿下,你知道的,我从之前开始就一心一意只有你了。”

程剑霄一边解释还一边表明心意,很快被景湛按下去了,以免话题越来越歪。

现在说的正事呢。

对跳跳糖下手的人,隐藏得实在太深,后来也没第二次出手,线索差点都断了,这忽然有了新的线索,还有了方向,自然都继续查。

两个线索合并,希望总是大一些。

俞子折这一次很‘幸运’,根据合并的消息,先顺着线索找到了痕迹。

为什么他会是‘幸运’那一个人呢?因为知道线索的忘忧巷姑娘,对别的人都没说话,只说不知道。

但知道他是俞子折后,竟然破天荒地开口告诉了伤疤男的消息。

对俞子折还挺友好,俞子折也不知道为什么。

得了消息他马不停蹄,加班加点查。

但是顺藤摸瓜,最后俞子折却站在了自家大门前。

查着查着,没想到最后线索却查到了自家。

俞子折坐在马车上,看着家门口,再次在脑海里理了一遍线索。

那个伤疤男子,和俞家正院也就是她母亲院里的一个丫鬟,有着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关系。

这丫鬟虽然只是正院里一个普通的三等丫鬟,就是侍弄花草的。

但她却拜了段夫人身边的嬷嬷为干娘。

这位嬷嬷之前说‘闲话’,还让俞子折知道落红和普通血迹的区别。

没错,就是这个关系。

查了那么久没查到幕后之人,如今查到了,却没想到查到了自家。

俞子折脸上露苦笑。

这夜可真黑。

也怪不得忘忧巷的姑娘对他另眼相待,特意告诉他。

原来竟然是因为如此吗?

他在马车上坐了好一会,才回了俞家。

下马车后,他径直去了正院。

到了门外,却没进去。

他愣愣在正院外站了许久,母亲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呀。

俞子折没有自欺欺人的说不可能,不相信,但依然觉得浑身冰冷。

他站在院子外,只觉得今晚的风,格外的冷。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还是有小丫鬟发现了俞子折,急忙进去通报。

段夫人还没睡,听到俞子折在外站着,好像有什么事,顿时顿了顿。

安静坐了片刻,她才披上衣服出来:“还不快请子折进来。”

虽然满头的头饰都去了,头发也散了,但她依然是优雅温柔的。

看到俞子折,她很无奈。

“怎么来了也不知道让人禀告,这会子夜里风还是凉的。”

她倒了茶:“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平日里俞子折一定会微笑接过,但今晚没有接。

“母亲,我今晚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看着俞子折的眼神表情,段夫人顿了顿,收回茶,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丫鬟立刻带着其他人下去了。

俞子折等人出去,过了片刻才哑声开口:“是你吩咐赵奶娘要跳跳糖的命吗?”

他没有多啰嗦,直奔重点。

段夫人滞了一下,肩膀有些紧绷,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没有承认,但也没否认。

这一种沉默,让俞子折的心一直往下沉,再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多希望母亲你能愕然,你能否认,告诉我这是巧合。”

“可你没否认,因为你知道,我开口就是确认了。”

俞子折自说自话:“我确认了,但我却更迷茫了,为什么呢?”

“母亲,你不是很喜欢长公主吗?”

段夫人的喜欢,那是发自内心的,他都看得出来。

段夫人终于开口了,肯定道:“是,我是真的很喜欢长公主,她就像竹子。”

“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竹子。”

俞子折当然知道,段夫人很多手帕上绣着竹子,他的衣服也经常有竹子。

正院里的屏风上画的是竹子,刚才段夫人给他倒茶的茶盏上画的也是竹子。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竹子爱好者。

段夫人看着茶盏上的竹子:“长公主能做我的儿媳妇,我真的很欢迎很开心。”

“比其他人做我儿媳还开心,就像我虽然喜欢所有孩子,但总是偏爱你一些。”

“因为你象玉一样洁净,如松一般坚贞,更像竹子,是君子的化身,我每每看到你都觉得骄傲。”

“长公主也很难得,像竹子一样,和你很相配。”

“你和她成亲定亲,我不知道多高兴,可惜她就是有一点问题瑕疵。”

“子折,那孩子我看过了,不太像你。”

“那孩子在你们这里,就是瑕疵,是污点。”

瑕疵污点,当然得处理掉。

俞子折惨笑一声,所以母亲真是因为这孩子血脉,才动手的。

“瑕疵?污点?那是个孩子,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结果在你眼里就是污点?”

“因为他不是我的孩子,就是污点?你就那么看重血缘?就那么厌恶那个孩子?”

之前俞子折明里暗里做了段夫人很久的思想工作,意思都很明白,这件事他会坦白,还请段夫人接受这孩子。

这孩子是个意外,并非夏侯玉的问题。

孩子也是无辜的,所以他想让段夫人理解接受。

因为只有段夫人接受了,夏侯玉才可能在知道真相后,还继续选择他。

他甚至和段夫人说了他的心意,他很喜欢夏侯玉,这辈子非她不可。

可段夫人却这样回报他。

“如果你真这么接受不了,你大可以直接和我说。”

“可你一言不发,做出接受的模样,转头却忽然下死手。”

俞子折真的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这是背叛,完完全全的背叛。

还是被他最信任最亲近的母亲,从背后捅了刀子。

致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