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发变
闻言,哥舒无鸾微微一怔,接着暗咒一声,“该死!”
刚要再次以掌袭之,正在这时,却见燕七杀动作似慢了半拍,身形一晃,好像是因脚下有些发软所致,而那一剑也便端端的划过了他扬起的掌心,如细风一般,随即溅出点点殷红,再之割破了他的前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但见皮肉翻开,鲜血涌出。
见状,两杀手互望一眼,点了下头,似目的已经达到,这便利落的收起了长剑,一纵身跃向了高墙,瞬间身影消于暗下。
风中飘来了一道阴冷的嗓音,“记住这一剑!不要再对某人打着不该有的主意,也不要再做出令我们主子恼怒的事情来,不然,下次你便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最后,这道冷厉的声音被风一吹便散了。
哥舒无鸾这边早已顾不得去追刺客,忙惊着心的奔向了已单膝着地的男人近前,一阵血腥味扑来,慌着手的捂住了他殷殷流血的伤口,揪着心,颤抖着嗓音道:“你怎么样?”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自身后传响,显然是巡宫的守卫们耳闻了打斗的动静赶了过来。
回首间,见果不其然是一队宫卫闻风赶至,未等宫卫头开口,她便咬牙吩咐道:“两名刺客已向南宫门遁去,传本官令下去全宫上下一级警戒,一丝风也别放出去!再有,给我通知夏雪风雷召集侍卫营高手,沿路追查!务必要将其活捉!”
此刻,她是真的怒了!
如此冷寒的声音,令人不禁身心俱抖,宫卫头忙激灵着身子沉声应道:“得令!”
随即自领命而去。
他们前脚刚走,哥舒无鸾便急急回过脸来,接触到燕七杀明显因失血所致而逐渐泛白的脸色,眸中适时一痛,手下温热粘腻的触感,提醒着她,他还在流血,是以缓了缓神,凝声道:“走,我带你去包扎伤口。”
男人知道她在担忧着自己的伤势,这便开口安慰,只不过,声音听上去有些略显低弱,“无事,仅是一点皮外伤,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说话间,他慢慢拉起了她另一只手,反握在掌中,给以安抚,却不觉握了她一手的血。
温热自手背传来,才知他的手掌也受了伤,忙翻过查看,见仅是受了些剑气,并无大碍,哥舒无鸾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确实,他说的不错,他是伤的不太重,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他与两名杀手对峙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败下了阵来,若说他的武功也不至于这般不济,即使那两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如此快便应对不下啊?
不过,好在他们不想取他性命,仅是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要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若非如此,她真不敢保证,凭她的功夫,能否保他安然无恙!
忽然回忆起刚刚那杀手所留下的话,她的心狠狠一揪,接着,再一扯,痛意漫开的同时,她满眸失望低沉开口道:“我知道他们是受谁指使的!真没想到,那孩子竟变成这般的不可理喻……”
之前,从两名杀手不想伤她,而采取处处躲避着她袭击的举动来看,便令她隐隐猜出了个大概,再到后来,听那杀手说出的那番意有所指的话,更让她加深了断定!
那番话不是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吗?
因为,只有他才会不想伤她,继而叮嘱手下人留分寸,也只有他才会这般计较在意她身边有着其他男人的存在!
再者么,上回他已经对燕七杀针对了一次,明显昭示着他对她的所有权与霸占欲!
如此,这次袭刺事件除了他的委派,便再无他人了。
况且,早在禅州时她便察觉了他身边隐着一些高手暗卫,那么,她料定这两名刺客必是夙儿派来的无疑!
燕七杀蓝眸中忽而闪过一抹精光,似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在脑中掠过,而后淡淡开口,“依我看,不然。”
她扬眸,愤愤打断,气他还在善意的为他开脱,“你不必替他说话,这孩子已经让我彻底的寒心了,找着时间我要好好的和他谈谈,希望他听得进劝,不要一再的咄咄相逼,若不然……”
若不然,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若她执意将话讲的太绝,只怕会激发他阴鸷的性子,继而再做出什么令她心惊的事情来。
可是,不把话说明白,那他还会一意孤行下去……
事到如今,终于让她面临了两难的境地,左边是她疼爱的夙儿,右边是她深爱的男人,她真不知到底怎样处理为好!
脑中一时有些糟乱,甩了下头,回过神道:“好了,不说其他了。你的伤要紧,现在跟我去我殿里处理伤口吧。”
说着,哥舒无鸾已轻轻将男人扶起,揽着他的手臂便欲走。
然而,燕七杀却慢慢抽回了长臂,在她愕然之际,闪了闪眸光,柔声道:“阿鸾,不用了。我回去会自己处理的。再者,之前的那番动静定会传到陛下耳中,也定会召你过去询问刺客之事,若被他人看见我逗留在你的寝殿,再被陛下得知,会于你不利的!”
她清楚他是在为她着想,可眼下的她又怎能心安?“可是……”
他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宽慰道:“放心,我向来身强体壮,这点小伤击不垮我的。不然这样好了,我即刻去趟御药殿,麻烦值夜的御医为我好好的上些伤药,包扎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闻此,她只好无奈的点了下头,扬眸刚要再嘱咐一句,正好接触到自他髻间松散下来了一撮头发,眸中一阵错愕,呼道:“你、你的头发怎么变蓝了?”
诧异间,燕七杀的心倏地一沉,“哪里?”
她将那撮变了颜色的发丝勾过,示于他眼前。
虽是浅淡的蓝色,可在清幽的月光映照下,还是那样的清晰入目,他只觉心正直直的向下沉去,一直坠入谷底,摔的稀碎生疼。
饶是如此,燕七杀的面上还是维持着一片云淡风轻,微微一笑道:“哦。我差点忘了,近日宫外出了一件命案,这是白日里,我去染坊勘察现场,不小心沾上的染料,无事,过几日便褪了。不过,若留这么一撮蓝发倒是极衬我的眼睛,不是也很迷人吗?”
不知为何,她望着他那双遮在眼睫阴影下的眸子,竟感到一阵心慌,“是这样么?”
她感觉他像是有事在瞒着她,但到底是什么事,是好是坏,她也摸不准,可就是这样才让她心慌慌,难以安宁心神。
“当然!好了好了。可记得,我是从不会骗你的!呃……”他继续安慰着,忽然脚步一踉跄,抚着胸口低低痛呼了一声。
她忙惊起一颗心,急急扶住他的手臂,稳住了他打晃的身子,“你怎么了?”
男人故意呼喘无力的说道:“看来,我可真要去包扎伤口了,若不然,血可就要流干了,到时,某些人该心疼了,你说是不是?”最后诙谐的眨了下眸子,坏坏一笑。
“贫嘴!”哥舒无鸾嗔了一声,终于一扫阴霾,露出了宽慰的笑意。
这时也刚逢侍者前来传她去见驾,她随即叮嘱了燕七杀一句,便匆匆随着来人去了。
直到目送着她的身影于眼前一点一点消失,男人唇边的笑容才适时隐去,眸中浮现了一抹哀痛之色,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浓烈。
看来,是他的大限将至了吧!可为什么来的这么快呢?
夜下,那道昂藏的身影显得萧索无比,好似独自飘零在天际的一片枯叶,终将伴着黑暗走向沉寂腐朽……
高墙围揽的一隅静地。
四周碧湖环绕,月影倾下,给波光粼粼的水面镀上了一层银芒,水汽如烟似雾,迷蒙飘渺,一间竹屋临水而设,端端矗立在湖中央,由远望去,避尘远嚣,朦胧中有些不真实的美。
因湖上并未架桥,是以,只有施轻功才能顺利抵至竹屋。
此刻,只见竹窗内隐隐约约有光亮洒出,映了一地的暖黄。
随着夜鸦嘶哑啼鸣一声,一道矫健的暗影已掠过了湖面,**起了一阵微澜,最后落定在了竹门前。
接着,只听“哐啷……”一声,那扇竹门被他大力撞开,一股夜风夹着血腥味一齐涌了进去。
正在竹屋里间捣药的一名老妇,闻听动静,手下一顿,忙放下了药锤,踱了出去。
这里是内宫的一处偏僻角落,因经年累月闲置,四下显得甚是冷清幽静。
早年间陛下便将此地赐给了她作药屋,更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踏足,未免有些不知禁令的闲人打扰,是以,她便在湖岸一圈设下了围龙阵,以防误闯。
她的阵法玄奇,几乎没有人能破解,除了她的爱徒,那么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此刻令她意外的是,他为何半夜贸然而来?
以往为顾及她们彼此的身份,她们师徒鲜少在宫内碰头,就算是要碰面也是事先发了信号选在静华宫。
除非是有紧要的事情,他等不及这才寻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