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牙花此刻低着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倒是赖婆子,被村民们骂,却还厚着脸皮不知悔改,强词夺理道。

“那树就长在了山上,是没主的东西,你们要就不是贪,为啥我家想要就是贪了!”

说完,想到什么,恶狠狠地瞪向陆炳胜。

“还有你,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你们一起上山的,就你还活着!”

说到这里,赖婆子瞪大了眼睛,眼球都要凸出来了:“为什么你还活着,是不是你为了活命,害死了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龅牙花立刻不干了,跟赖婆子吵了起来。

其实,大家也都好奇,陆柄剩是怎么活下来了。

陆柄剩缓了一口气,才跟大家讲了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他们还跟着标记在走,可没走一会儿,沿途的标记就不见了。

而那时,雨也越下越大,陆柄剩本就不是很情愿上山来,如今找不到路了,自然就提出了下山。

但陆永江和陆永河不同意,觉得都走到这里了,必须得把树扛回去,双方便产生了分歧。

一番争吵之后,陆炳胜一个人选择了下山,而陆永江和陆永河,则继续往山里头走。

后来,在下山途中,就遇到了流泥,他命大,爬到了一块巨石上躲过了一劫。

只是,流泥过去后,山上的路都没了,他也迷了路,干脆先找了一个山洞避雨。

等到雨停了后,才出去找下山的路,可谁知刚出去没一会儿,就晕倒了,然后就被大家给救了回来。

而陆永江和陆永河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去的方向,正是流泥下来的方向,根本就来不及跑。

赖婆子现在是啥都听不进去,就一个劲儿往外面找背黑锅的人,仿佛这样,她才会好受一些。

这不,怨了一圈之后,又找上了二狗子。

“对了,一定是你,是你故意给我儿子说了假的地址,才让我儿子迷路,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

二狗一脸懵逼。

“不是,大娘,你属狗的吗,怎么逮谁咬谁,我招谁惹谁了我!”

平白一口大锅砸下来,二狗连连叫屈。

二狗爹娘走得早,又没有兄弟姐妹,更甚,连媳妇都还没讨到,光棍一个,没人撑腰。

倒是成了赖婆子觉得可以啃得动的骨头了,咬着就不松嘴了。

死活要二狗赔她儿子。

见赖婆子闹个没完了,族正也气了,呵斥道:“赖氏,你有完没完了,我可怜你没了儿子,纵容你到现在,你不要再发疯了,大家都不欠你的。

你儿子上山出事,是因为你们自己贪心不足。大家看在一个村的份上,能帮你找已经尽力帮你找了,你若再不识好歹,信不信我让老陆头休了你,赶你出村!”

赖婆子嘴一张,就又要哭。

“行了,你够了!”

陆百万终于从悲痛中回过了神,呵斥住了赖婆子。

“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啥事你都瞒着我,现在儿子都没了,你叫叫叫的还有用吗?儿子能回来吗!”

骂完赖婆子后,又忙是向大家道歉。

之后就独自一人,默默抱起了儿子的尸体:“走了,老大,爹带你家去。”

众人虽然都觉得,赖婆子这个事,陆百万不可能不知道。

八成还是默许了的。

但是,此刻,他那佝偻蹒跚的背影,一夜白了的头发,还是免不了让人心生同情。

他再有不是,也是一个父亲,刚痛失了两个儿子,报应也够了。

大家最终也都没有再说什么。

还有村民不忍心,要上前帮他将尸体抬回家。

却都被陆百万给拒绝了。

他说他要亲自将两个儿子接回家。

赖婆子也不再闹事了,呜呜呜地哭着,跟在陆百万身后。

只这心里,大概是将全村的人都给恨上了。

经此一事之后,龅牙花是彻底吓着了,亲口承诺,以后家里什么都听陆柄剩的。

至于,这承诺能撑到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

村里人,虽然对赖婆子忘恩负义的做法,很不喜欢。

但他们家两个儿子的白事,村里人还是能帮忙的,都帮忙了。

就是朱老太,都让儿子们去帮了忙。

她与赖婆子不对付了一辈子了,气得很时,都恨不能让对方去死。

可如今赖婆子两个儿子都没了,朱老太虽不会同情她,却也没有觉得大快人心,反而觉得心里还挺沉重。

见赖婆子又一次叹气,乐宝不由咿呀两声,用小脸蹭了蹭赖婆子的胸。

赖婆子回了神,不由将乐宝竖着抱起来,贴了贴她的小脸。

“乐宝不担心哦,奶没事。”

说着还唏嘘道:“年纪大了,见不得死人咯,尤其是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唉!”

知道赖婆子这是担心自家孩子,感同身受了。

乐宝咿咿呀呀,想安慰她。

就在这时,赵玉兰走了进来。

“娘,秦夫人那边来人接乐宝过去呢。”

自从第一天给秦时恒用完药后,秦夫人便会每天都叫李妈妈过来,接小乐宝去她那儿玩一会儿。

倒是方便了乐宝。

乐宝能得到秦夫人,和秦少爷的喜欢,朱老太他们都是乐见其成的。

这样,乐宝也能有个好的靠山,说不准,将来还能靠着秦家,嫁个好人家呢。

朱老太当下就将乐宝给了李妈妈,想到什么问道:“老大媳妇,让你找的红布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已经给秦夫人那边挂上去了。”赵雨兰笑着道:“咱家的我也正要挂在院里呢。”

“行行。”朱老太笑着点了点头,等李妈妈抱乐宝离开后,朱老太又道:“还有多余的红布吗?给咱乐宝缝个红色肚兜,这两天让她穿着。”

“哦,还有,这几天乐宝就跟我睡吧。让永福这两天从隔壁回来,不要抱乐宝,免得带回来些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孩子。”

赵雨兰明白,当下点头:“知道的,永福可谨慎了,他还找族正爷借了烟袋子,这几天回家,进门前,都先在门外抽一袋烟呢。”

“成,小心些总没错。”

……

陆永江和陆永河的丧礼,办了有三天。

经此一事后,赖婆子倒是没有再闹事。

只是,她似乎是受到了刺激,精神有些不大正常了。

经常能看到她躲在暗处,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神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