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爷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咕嘟”咽了口口水,问起来:“这些,又都是什么菜?”
“其实,这是一桌夏日荷花宴。我是根据东南西北各地菜肴综合做出来的。有莲藕,莲花,莲子,莲叶,还有藕条,配上时令的鲜鱼,以及一些野味。做出了六道菜一道汤。”
高老爷兴味盎然,指着汤问:“那碗汤,是用什么做的?”
“松茸鱼片汤,加了些胡椒开胃,为了保留松茸的鲜美,不敢加太多东西,高老爷您尝一尝,一定会喜欢。”
高老爷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连忙端过整一海碗的汤,舀起来就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一桌子的菜,也开始大快朵颐的往嘴里送,还不住含混不清的说着:“嗯,好吃,老爷我活了几十年,还从未吃过这么多好吃的菜肴,好吃,真是好吃。”
就连在一旁的高管家和丫鬟小厮都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见惯了高老爷吃饭时候挑三拣四还总是骂人,却不曾见他竟然有一口气吃这么多东西还连夸好吃的时候。
等到满桌佳肴一扫而空,高老爷慵懒的往黄花梨椅子上一靠,餍足的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眯起眼睛道:“好吃,真好吃。丫头,看在你这么会做饭的份儿上,今儿个你冲我放安神香这事儿,我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宋喜乐眼珠滴溜溜一转,再次福了福,道:“高老爷,我放安神香,纯碎是为了让您睡个好觉,您睡好了,吃东西才更有胃口。”
高老爷睁开眼看她,狐疑的问:“这话如何说?”
“是这样的,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高老爷您的气色,面色潮红,脸上有疖肿痘,口中有轻微口臭,头发油腻,明显是肝阳上亢,火气太大,加上肾阳过旺,阴阳不调造成的。”
“咱们平日里饮食,其实也能起到一个调理身体的作用,《本草纲目》所记载,所有可食用的植物和动物,都有治病调理的功效,只是功效不同罢了。我今日为您做的这一桌荷花宴,也算是针对您的身体状况做出来的。”
“吃个饭而已,还有这么多讲究?”
高老爷明显不信,扶着椅子站起身,朝她面前走过去。
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正准备继续质问,肚子里突然一阵剧烈的绞痛,把他给疼的满脸冒冷汗,咬牙瞪着宋喜乐问:“你在饭菜里加了什么?我怎地突然腹痛难忍?”
“没加什么啊?我方才说了,这一桌菜是特地为高老爷您准备的,若是我分析的不错,您吃了之后肯定会有病理反应。您是觉得想拉肚子吗?”
宋喜乐一脸无辜又认真的打量着他问道。
“你个死丫头哦。”
高老爷脸色一阵黄一阵白的,实在憋不住了,赶紧的夹紧屁股,苦着脸冲高管家吼道:“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扶我去茅房,是想看老爷我出糗吗?”
“是是是,马上去。”高管家也紧张起来,立刻吩咐了一声,跟两个小厮一起扶着高老爷,慌不择路的直奔茅房。
宋喜乐憋着笑朝他挥挥手:“老爷您慢点啊,等体内毒素排完了,您这身体肯定就会清爽很多了。”
高老爷气的不轻,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吩咐别的事儿。人有三急,上茅房的事儿打死都不能拖。
等到高老爷跑的看不见了,宋喜乐才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坐在桌子边儿,倒了杯茶悠悠闲闲的喝起来。
何金成在她对面坐下,托着腮纳闷儿的问:“喜乐,为何高老爷吃了你做的东西会拉肚子?”
宋喜乐耷拉着眼皮子,慢悠悠的说道:“莲藕性凉,荷叶更有润肠通便之效,加上他喝的那一晚甜羹,实际上叫做清补凉,原本就是清火降燥的。更别提我还在玉莲丸子外面裹了一层番泻叶的碎末。这么多凉性的东西在一起吃,你说,他要不要拉肚子。”
何金成听不大懂,茫然摇摇头:“你说的太复杂了,我根本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算了,你本来就傻乎乎的,这样挺好,不用什么事儿都明白。”
宋喜乐又喝了一口茶,刚把茶杯放下,门口平地起惊雷一样,传来一声呵斥:“大胆,你个刚入府的小丫头,居然敢在老爷的饭菜里做手脚,是不是不想活了?”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宋喜乐眉头一敛,困惑的扭头朝门口看去。
进门的是个身着宝蓝色刺绣对襟袄裙,装饰华贵,长相却很有些尖酸刻薄的女人。尖瘦脸,上挑的眼角,下垂的内眼角,眉毛很浓,五官搭配得当,整体看起来倒也算好看。
只不过,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十分精明盛气凌人的样子。
宋喜乐吁口气站起身,福了福问:“若我没猜错,您应该是高夫人吧!”
高夫人冷笑一声,一甩袖子走到主位坐下,眯了眯眼道:“你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但是,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讨人喜欢。”
脸色猛然一沉,厉声问:“老实交代,为何要在老爷的饭菜里做手脚?”
宋喜乐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道:“夫人,我这么做也是为您好啊?”
“为我好,这话从何说起?”
宋喜乐从容不迫的说道:“高老爷成日在外花天酒地,想必夫人早就怒在心头,让您受尽冷落,这事儿说起来,高老爷也确实过分。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高老爷的身体有些问题,肝阳上亢,脾气暴躁,肾阳过旺,阴气亏损。长此以往下去,必然折损寿命。我在菜里面加的东西,都是用以调理高老爷身体的,绝对有益无害。”
高夫人扯起嘴角,嘲弄轻笑:“说的好听,谁知道你这丫头到底安的什么心。以往府上来了通房丫头,都是竭心尽力的伺候老爷高兴,你倒好,反其道而行,竟然对老爷下手,你可知错!”
手中茶盏用力一磕,怒道:“来人,把这丫头给我拉下去,杖责五十,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