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生惊惶瞪大了眼,赶紧冲到赵立冬跟前嚎叫:“娘,我冤枉啊,喜乐是我亲侄女,我如何能害她。”
眼珠滴溜溜一转,伸手指住凌虚散人肯定道:“是他,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他肯定算计着,若说咱们家里有恶鬼,事成之后他赚的银子要多的多,才会冤枉喜乐是恶鬼附身。”
宋喜乐勾唇冷笑:“哦?那照叔父这般说,也太凑巧了些吧!他怎么谁都不指,偏偏指了我。刚巧今儿一早我才说了不肯给银子请道士的话,叔父,您是不是心里算计着我的银子呐。”
王氏急促的解:“喜乐,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怎么会害你呢?肯定是这道士想赚多些银子,故意冤枉你。怕我们把他送官,又反咬一口说是我们支使的。”
凌虚散人急了,恼道:“分明是你们反咬一口!分明就是你们想要害人在先,暗地里跟我交待,叫我来了便指认这个丫头是恶鬼附身,这会儿却来冤枉我,是何道理!”
转了头,急促的跟宋喜乐解释:“这位姑娘,你一定得相信我呀,我真不是有意害你。今日是你这叔父找到我,说要我假扮道士来消灾驱邪。还说,若我能顺便想点心思,说你恶鬼附身,能拿到的银子会更多啊!”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个道士?”
凌虚散人浑身一抖,惭愧的点了下头:“我确实……不是个道士,因为早前也干过这个,不过已经很多年没干了,这才需要重新买东西。”
“你说你们这些人呀,什么不好做非要去做神棍,害了人的话,可都是作恶啊!”
宋喜乐扭头,顺手从张氏手里将那根所谓的捆仙绳抢过来,朝宋高生靠近,讽刺一笑:“四叔,你不是说我是恶鬼附身吗?不如,我就做一次恶鬼,附身给你看看?”
宋高生不死心的辩解:“喜乐,真不是我,我怎么会害你,你怎么能相信一个神棍的话。”
“可我现在也不知谁的话该信,谁的话不该信啊!”
宋喜乐两手一摊,转了转眼珠道:“要不,我把你们全都绑起来,送到官府去说清楚好不好?”
宋高生吓得腿一软,差点就跪下了,哭丧着脸道:“大过年的,喜乐,咱一家人可不能这么闹啊!”
“那你说怎么办?你们一个个都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不是。”
赵立冬憋了老半天没说话,终于阴沉着脸开了口:“闹够了没有!喜乐,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长幼尊卑?连你叔父你也要拉到公堂上去对质?”
宋喜乐眼中暗光一扫,问道:“那你说,还能怎么办?我无端被人冤枉,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你还想怎样?大过年的,因为你,闹的家宅不宁,至于吗!”
“奶,请你搞清楚,是谁先挑的事?说起来,昨夜可是祖良挑事,今日一早又是叔父挑事,我何其冤枉,怎么就不能替自己讨还一点公道了?”
宋喜乐陡然拔高了声调,冷冷盯着宋高生夫妻俩:“他们若是不把我当侄女儿,我又如何把他们当长辈。”
目光森然一扫,嘲弄的对张氏道:“还有啊,大伯娘,他们明知祖良不是中邪,也没告诉你们,竟然还算计着从我奶手里和我这里拿银子,中饱私囊。你们儿子的命,在他们两口子眼里,也是一文不值呢!你们倒是好糊弄的很,还想着替他们开脱?”
张氏像是刚明白过来,怔愣的看向宋高生夫妻俩,诘问道:“四弟,你们两口子,怎能不顾祖良病着,光想着银子呢!”
王氏羞惭的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赵立冬也给堵的说不出话,愤愤攥着拳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宋高生惶然拽住赵立冬的袖口,语无伦次的解释:“娘,你们可不能听喜乐瞎说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压根儿不知道这道士的招数全是骗人的啊!”
赵立冬痛心疾首的摇头,“高生啊,今日这事儿你办的糊涂。你又不是不知祖良病成了什么样,不请大夫倒也罢了,总不能如此拖延。万一祖良有个好歹,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娘,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你得相信儿子啊!”
“不是我相不相信的事儿,事关祖良的病情,你要旁人相信你的解释,也得你大哥大嫂相信了才成。我就是再如何相信你,也是无用。”
宋高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紧的跑到宋富光和张氏面前解释:“大哥大嫂,我真没有害祖良的心思,喜乐这丫头我算是看出来了,就是要挑拨离间,越来越不把咱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宋富光和张氏沉着脸看着他,一言不发。
宋喜乐好笑道:“叔父,虽然这事儿不能全凭我一面之词,也不能全凭你一面之词吧!好歹这假道士都说是你干的了,你一会儿又说是道士想骗钱,一会儿又说是我挑拨离间,我实在弄不明白,您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那句是假了。”
那道士再次义愤填膺道:“分明是他给我银子叫我来这里,他若不承认,我又岂会怕了与他公堂对质。”
顺天意高声道:“好!既然说不清楚,那就公堂对质去。”
王氏瞬间慌乱起来,转头跑到宋喜乐面前,小声哀求:“喜乐,给你叔父一个面子,咱今儿个把这事儿揭过去成不成?是婶子我的错,婶子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成吗?”
“不成!”
宋喜乐猛然一甩手,往后退了一大步:“你们一个个的,算计来算计去,不就是为了我手上那点银子。行,既然你们要闹下去,我奉陪到底!今日,你们不把话给我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咱们谁都别想好过。宋祖良的病,也只管耗着,我看谁耗得起。”
众人俱都吃惊的看向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大家伙儿心中的算计竟然会被她给看穿。
尤其王氏和宋高生,暗暗递换着眼神,紧张的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赵立冬深深一声叹息,朝宋喜乐走近,很没底气道:“喜乐,给长辈们一个面子,别计较了。我这个老婆子说的话,难道在你看来也没有一点分量了吗?”
“今日这事儿,看叔父和婶娘如何交代了。至于宋祖良的病,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奶,您是这个家的尊长,为每个人做过主,今日,难道不该为我做主一次?”宋喜乐冷冰冰的说道。
赵立冬又叹一声,慢吞吞的转过身对宋高生和王氏道:“你们要是不不亏心,只管说清楚。”
宋高生和王氏你看我我看你,憋了老半天,王氏才心虚的开了口,总算吐露实话:“娘,这事儿不怪高生,是我的错。我也没有多想,就是想着,如此一折腾,给祖良请道士消灾驱邪肯定要出更多的银子。我也就是让生哥跟那道士商量,开口多要点银子,我跟生哥就能从中,从中……”
后面的话,她愣是不敢说下去。
赵立冬总算明白过来,一股怒气噌的窜上心头,跺脚尖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中饱私囊!大过年的,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宋高生带着哭腔求饶:“娘,我错了,我跟香兰都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富光和张氏皱起眉头,也轮番指责起来。
“高生,你说你们两口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算计着钱。祖良病得那么重,万一有个好歹,你拖延得起吗?”
“四弟,今日这事儿你真做的太过分了。”
何氏也道:“你们拖延祖良的病情不说,还冤枉喜乐,要是喜乐出了事儿,大过年的,你们良心上如何过得去。”
宋富有道:“高生,你们两口子如此作为,害的可不止是喜乐,还有祖良啊!想过后果没有。”
“我……我真没想过害人。”宋高生为难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宋喜乐冷哼一声,懒得再跟他们纠缠下去,瞪了凌虚散人一眼道:“你跟我出来。”
凌虚散人这会儿是真的怕了这小丫头,灰溜溜的低着头跟她出了堂屋,走到院子外。
一起跟过去的还有宋平安和顺天意。
宋平安一把扑到宋喜乐怀里,惴惴不安道:“姐,我方才好害怕啊!”
宋喜乐温和一笑,轻拍他的背安慰道:“放心吧,你姐我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更何况一个假道士。”
随即抬头盯住假道士道:“你记住了,是我叔父指使你花钱冤枉我的,若你回头敢再反口,别怪我翻脸。若真到了那时,你就是后悔都来不及。”
假道士连连应声赔礼:“姑娘放心,我再也不敢了。姑娘心慈,在下实在对你不住。”
“但愿你是真的再也不敢了。今日我可以不把你送去衙门,你自己好自为之。”
一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假道士不敢做停留,逃也似的溜之大吉。
看着他走远,顺天意不解道:“你怎如此轻易就放过这个神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