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成连不迭点头,问起来:“那今日我还要住在这里看店吗?”

宋喜乐烦躁道:“你不留下还有谁能留下?我前些时日养病,一直没怎么回去,平安每日都会趁放学后来看我。如今我病好了,即使白天不回去,不想见到那些不相干的人,晚上总是要回去看一看平安的。”

“哦,我知道了,一定会好好守着火锅店的。”何金成一脸委屈谨慎的说道。

宋喜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顾着生气语气不好,于是放缓了语气安抚他几句:“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烦心事太多。你别往心里去。至于看店的事儿,你跟迟先生轮流着来吧!总是让你住这儿,我怕玉成哥会不放心。”

“我都明白,从来都不会生喜乐的气。”何金成温顺道。

一股暖流涌入心扉,宋喜乐温和一笑,叮嘱他赶紧上楼休息,便迅速往家赶。

今日风有些大,她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窗户纸都被吹得快要翻起来了,赶紧的推开门进了屋,倏忽间迎面扑来一阵暖意。

宋平安正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儿看书发呆,注意到她回来,一阵惊喜,连忙放下书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臂,惊喜道:“姐,你可算回来了。”

宋喜乐笑融融点头,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火炉边坐下,道:“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以后还是能每日回来。不过这几日,可能都会回来的很晚。”

宋平安疑惑的问:“这是为何?”

宋喜乐抿了抿嘴,叹息道:“因为你幽蓝姐姐出了点儿事,最近不能守在店里,晚上没人随时守着了,我自然不太放心,只能晚些回来。”

“你说幽蓝姐姐出了事!”

宋平安惊惶瞪大了眼:“她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看他如此着急,宋喜乐连忙解释:“都不是,是因为牵扯上了一桩案子。今日被县衙的人带走了。不过你不必太担心,县衙那边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幽蓝暂时是安全的。”

“好端端的,幽蓝姐姐怎么会牵扯上人命案子?”

宋平安喃喃自语了一句,乞求似的拉着宋喜乐的手摇晃:“姐,咱们可一定得想办法救幽蓝姐姐啊!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

宋喜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微笑安抚道:“你放心吧,有我和迟先生呢,绝对不会让她有事。”

顿了顿道:“这都看见我回来了,时候不早,你总得赶紧去休息了吧!明日还得去学堂呢,养好精神很重要。”

宋平安愁眉苦脸的应了一声,慢吞吞站起身,回房休息。

宋喜乐也很快洗漱了一番,回屋躺下酝酿睡眠。

隔日下午,她带了些银子打点一番,顺利进入县衙大牢,见到了幽蓝。

牢房里阴暗潮湿,还有老鼠“吱吱”的叫声,以及狱卒对犯人用刑的响声,混合着犯人的惨叫声,听起来让人心里毛毛的,恨不得拔腿逃离。

宋喜乐由牢头带路找到了关押幽蓝的牢房。

远远的,便看见幽蓝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色囚衣,蜷缩在石板床的角落里,眼泪汪汪望着狭小的窗户口发呆。

一阵心疼涌上来,宋喜乐轻声喊她:“幽蓝。”

幽蓝惊了一下,连忙扭头看过去,带着哭腔道:“姐姐,你来了。”

宋喜乐强颜欢笑,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下,端出饭菜道:“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赶紧过来吃吧!”

幽蓝这才从**下来,拖着脚上沉重的镣铐走到门口边,却不敢伸手去拿筷子。

宋喜乐觉得古怪,抬头盯着她问:“你怎么不拿筷子?”

幽蓝的手瑟缩了一下,慌忙躲开她的眼神,道:“我不是很想吃,要不,先放着,等我饿了再吃吧!”

“不对,一定有问题。”

宋喜乐危险一眯眼,快速扯出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的手从牢门缝隙里拉出来。乍一看,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幽蓝慌乱的挣扎:“姐姐,你别看了。”

胸口“噌”的窜起一股怒火,宋喜乐咬牙问:“他们对你用刑了?是不是打算用刑逼你招认罪行?”

眼泪“啪嗒”滑落,幽蓝沉重的点头:“他们说,杀人的一定是我,叫我立刻招认。还说此案已经证据确凿,不容狡辩。可是姐姐,我真的没杀人?”

“那你招认了没有?有没有签字画押?”

“从未做过的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认。我绝不能给姐姐丢人”

宋喜乐倒抽口气,欣慰一笑:“好,冲你这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离开大牢。”

她勉强一笑,握住筷子小心的递到她手里,道:“牢房里伙食差得很,你多少吃一点。要实在吃不下,我喂你吃。”

幽蓝感动的眼圈一直发红,拿过筷子试着夹了两下,实在疼的不行,小脸皱成一团,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宋喜乐心疼的叹口气,捡起筷子擦干净,干脆端起碗,夹了饭菜亲自喂她,半开玩笑道:“我喂你吃饭可是很难得了。说实话,长这么大,除了平安,我也就没喂过别人吃饭了。你可得给面子,多吃一点。”

幽蓝抽了抽鼻子,问:“姐姐,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因为你一天到晚姐姐姐姐的喊我,喊得我都把你当成亲妹子了。”

幽蓝忍不住含泪笑起来,点点头,温顺的低头吃饭。

等她吃饱,宋喜乐才问起来:“今日他们审问你,都问了些什么?”

幽蓝仔细回想着,道:“他们问我是什么时候认识死者的,跟死者有什么恩怨,还问我是在什么地方下手将死者打死的。”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当然是实话实说,我根本不认得死者,跟死者也没有任何恩怨,怎么可能将他打死。”幽蓝情绪激动道。

宋喜乐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你可弄清楚了死者的姓名?还有,他们有没有提起死者生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幽蓝脑中嗡的一震,瞪大了眼道:“对了,他们提及,死者生前应当是去过咱们百味火锅店的。因为师爷推测,我的铃铛手串肯定是在火锅店内被偷走。那个人,据说有个绰号叫梁三手,名字,好像是叫梁三石。”

宋喜乐好笑道:“既然如此推测,他们也应该调查一下,你根本没离开过火锅店,并没有作案机会啊!毕竟尸体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你又没去过河边。”

“可是,师爷和县太爷就是一口咬定,人绝对是我害死的。无论我如何想尽办法的解释,他们都不肯相信。”

“如此看来,他们是觉得这案子太棘手,想要尽快结案。或者说,有另一层用意,想让我们花大把的银子将你从大牢里赎出去。”

幽蓝急促摇头,“姐姐,你不能再为我花银子了。幽蓝的命本就是你救的,你再为我花银子,幽蓝就是下辈子也还不起啊!”

宋喜乐轻笑一声,板正脸色道:“谁说我要花银子了,我如此爱财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把钱往这种地方扔。你放心吧,他们越是这样,我偏要查个水落石出,让他们无话可说。”

说罢站起身收拾好食盒,拍了拍衣裳的褶皱,道:“你且安心在里面待着,我会每日安排人来看你,多少花一点银子打点,尽量避免他们对你用刑。”

幽蓝感动的直抽鼻子:“姐姐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敢再奢求太多。无论如何,不能认罪,不能给姐姐丢人。”

“乖了,我先走了。”

宋喜乐温和一笑,提着食盒阔步离开。

回到火锅店,她将食盒放下,就马不停蹄的带上何金成一块儿去发现尸体的那一片水域查找线索。

冬日寒冷,加上北风紧俏,河边基本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位年约五十岁的大叔在打水草,这会儿拉着一艘小木船刚刚靠岸。

宋喜乐上前打招呼,笑问:“大叔,您一个人在这里啊!”

大叔眉头动了动,绑好船绳扭头朝他们看过去,道:“你们是要过河吗?我这船可不是客船,不载人的。再说了,你们也看见了,这河只这么点宽,往前走又有桥,你们过河的话,也没必要坐船吧!”

宋喜乐摇摇头,和气的笑:“我们不是要坐船,而是想向大叔您打听一些事情。”

大叔眼珠骨碌碌一转,猜测道:“你们不会是来问,前日那具浮尸的事吧!”

宋喜乐立刻肃着脸点头:“正是那件事。”

大叔一副怕惹祸上身的态度,连连摆手:“那你们还是走吧,我就是个打渔的,啥也不知道。”

宋喜乐心一凉,急促道:“大叔,我们也是没办法,才会自己来查问的。您听我说一下缘由,我们一个朋友被衙门的冤枉,一口咬定是杀人凶手,如今百口莫辩还被严刑逼供。您要是不帮我们,我们那位朋友就会被冤死。”

顿了顿,直戳心扉的发问:“若是我那位朋友冤死了,您于心何忍,良心上又如何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