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心里深恨京中仇人,不过却也将文先生的话都听了进去,并没有如同自己之前预想的那样直接命人将人干掉完事,而是叫人去找那两个女人的把柄,让她们有点事情干,免得再继续来找她的麻烦,而她,眼前堆积的事情也已经很不少了。
过年她失踪那阵子正好是各地商铺年终拢账向她交账的日子,她不在,这件事就压了下来,这回来之后,自然要处置这个,否则让底下人心涣散了,平添更多麻烦。
除了这个,还有这府里的丫头婆子们,主人不在,文先生是男人,只管一命约束,严禁出入,众人被关了整个年节,不论怎样,都需要徐臻出面安抚,她便换了女装,叫春桃春草等人准备了红封,按着月例等级高低,一一前来拜见,至于自己正月里不见踪迹的原因,便用生病需要静养搪塞了过去。
虽然被关了许久,但红包丰厚,一个红包几乎抵得上大半年的月例收入了,更何况虽然被关着,也没有缺衣少食的,总之,纵有许多不满,在真金白银的攻势下也都逐渐融化了,再加上女主人的温言抚慰,众人自是重新打起精神,重新表明态度都会尽快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春桃春草本来见了徐臻还想泪眼汪汪来着,结果见徐臻都挨了文先生的责骂,她俩人也就不敢乱矫情了,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小李掌柜来的时候,院子里头都重新响起大丫头们**小丫头的声音了。
小李掌柜不是外人,徐臻便把刺客的事说了。不出意料的,小李掌柜也是同意文先生的意思:“知命者不立岩墙之下,您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身后跟着您的这些个人,这次是有文先生,那若是又找不到先生,您又不见了,我们可怎么办呢?”
徐臻举手投降:“行了,经一事长一智,我以后会更小心的。”
小李掌柜便住了口,笑着说起去年的收入来。
“铺子托庇在王家名下,我本来以为怎么也得比往年少上两成,没想到去年不仅没有少,反而多收了些……”
徐臻翻看着账本,看完心里也就有数了:“元洲的鱼塘,稻米去年都丰收,前两年可是搭着钱往里头进的。两个进项好不容易扭亏为盈……”
手下拨了拨算盘,算出盈利,她直接道:“让大家受惊一场,今年这两处的收益都分给众人吧。”
小李掌柜自是替众人都谢过徐臻,做生意的也都明白一句话:要叫马儿跑,得让马儿多吃草。这些年从小李掌柜手里流进流出的钱也多,是故听到徐臻这么说,他也没说旁的。倒是有一桩事他筹划许久:“京中成师不为盛华居供货之后,盛华居被新冒出来的京华坊给顶走了大半的生意,盛华居的掌柜专程找人写了信给您。当时您不在,我便拆开看来。”
徐臻点头,“无妨,跟生意有关的,无关的,我能知道的你自然也能知道。”又问:“信呢?”
小李掌柜拿出来呈上,徐臻看过之后,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盛华居的邀约:“算了,京中的生意暂且先不要沾手了。”免得将来牵扯过多,到处掣肘。
小李掌柜应“是”,之后还奉承了一句:“要不说主子高瞻远瞩呢,之前我也想过不做,但实在舍不得那些银钱……”
徐臻懒洋洋的瞥他一眼:“说的好像我舍得一样。”
小李掌柜就笑,又道:“话说回来,成师做的那个凸镜凹镜可真是好,有的人适合用凸镜,有的人适合用凹镜,竟是不一样的人非用不一样的镜子才能看清,这个仔细琢磨琢磨,倒是一门极好的生意,那些读书人,还有绣花的绣娘,可有不少害眼病的,单靠吃药治疗,反而不怎么见效。”
徐臻思索片刻,“我再问问薛大夫,如果可以,做一门小生意也不坏,只是这个恐怕还是跟风的多,将来生意做几年就没赚头了。”
小李掌柜问:“那还做吗?要是做的话,我还得再找些人手。”
徐臻道:“做。你记得,定价先不要定的太高。”
“这个您就想岔了,甭管是读书人还是绣娘,手里都不缺这几个钱……”
徐臻却摆手:“听我的,工艺上要保持一致,至于用料或者精细上可以多做些琢磨。”也就是说将外表区分开来,那些有钱的自然可以买贵的,无钱的人呢,花点小钱,也不是买不起。
她这么一说小李掌柜就明白她的用意了,只是刚才才吹捧过,这要是再吹就有些过了,只好换了一个“更钦佩、更恭敬”的表情应下此事。
徐臻办了许多事,先前的郁气消散不少,觉得肚子饿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实在不香,便问春桃:“将军在何处?”
春桃道:“宋大人到了,将军还在跟宋大人说话呢。”
徐臻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宋大人便是宋泓。
“走,我们过去瞧瞧。”说实话,当初承恩侯夫人跟皇后的主意落空,她并没有迁怒到宋泓身上,因为那会儿宋泓也不在京中呢,两个差点就议亲的人其实没有见过面。
宋尧见客的花厅很大,正厅东边竖了一架八扇屏,屏后有小门,此刻毛宜正在门口守着。
毛宜见了徐臻过来,连忙上前行礼,春桃顺势就塞了两个红包给他,毛宜低声道谢,又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将徐臻请了进去。
徐臻都准备好了耳朵,结果什么也没听见!
她轻声问毛宜:“将军跟宋大人真的在?不是他们走了你不知道吧?”
厅中正在沉默喝茶的宋尧跟宋泓:“……”
因为二人沉默,所以厅内可以说是落针可闻,宋尧宋泓的耳力又不错,自是徐臻一出声就听见了。
宋尧刚才还冷着的一张脸就不免变的软化了许多——这纯粹是身体自带的反应。
至于宋泓,他只消看宋尧一眼,就知道这么胆大妄为敢过来“偷听”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