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个误会……你听我说……啊……”
“误会?”徐臻被他噎得快透不过气来了,她深吸两口气,让起伏的胸膛暂时平稳下来,而后怒极反笑:“什么误会?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狡辩?!你说你说,什么误会?难不成是有人硬塞给你的?”
发现自己说着说着又有要暴跳起来的架势,她勉强压服了一下汹涌的怒火,不过仍旧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宋尧欲哭无泪,这是事实啊!
但他现在这么说,她能相信吗?
他有点无力的、虚弱的、本着“反正要实话实话”“说瞎话不一定能编圆”的念头,解释道:“就是我出去敬酒的时候,承恩侯世子偷偷摸摸塞给我的。”
徐臻又吸了两口气,叫自己“冷静”,他要是说谎,她不信自己揭穿不了他。
她一项一项的跟他对质:“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宋尧迟疑的点了下头,他在花楼里长大,各种下作的药物跟手段都见识过,这个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臻见他点头,发觉自己的怒气又有返上来的苗头,这回她强迫自己继续发问:“你知道这个东西,还敢拿回来?嗯?你心来是怎么想的?”
“我……”宋尧看了她一眼,心虚的撇开头,“我当时不想收的,但又害怕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所以就想着先暂时接下来。”
“然后呢?”
“啊?什么然后?”他茫然的瞪着眼睛看她。
“当然是你接下来之后你想怎么做?”徐臻的声音又拔高了。
宋尧长大了嘴,就那样傻傻的看着她,徐臻看着他的傻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现在就上手先将他打一顿!她气的一屁股重新坐回了原位,随便抓了把扇子就使劲摇了起来。
她的动作开合太大,刚才松松垮垮拢住的衣襟这会儿已经开了,宋尧的目光不知怎么就转到上头,从她修长的脖颈,一直落到那清晰平直的锁骨线上,他没敢往下,只虚拢拢的滑了滑,从衣襟不经意的抖动中隐约可见她圆润的肩头……
徐臻扇了几下,火气仍大,拿着扇子在桌子上拍了拍:“还不说?是要想好了再回答吗?”那个“吗”字的音都破了。
宋尧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内牛满面的解释:“我真没想别的,尤其是那什么……我们是夫妻,我要是真那么做了,才是真的看不起自己……,我……,我……”
他“我我”了半天,然后一低头,终于说出那句令他也感到羞耻的话:“我同你成亲了,心里开心么,回来见到你就把这个药包的事来给忘了。”
徐臻:“……”莫名其妙的欣喜是怎么回事?她肯定是被下药了!这种情绪绝对是她怒极反笑、马上要走火入魔的征兆!
她一下子重新站起来:“你还敢撒谎!你个骗子!”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最后一句话里头充满了不自然。
不,她才不承认那是被讨好了所产生的娇羞!
羞个大头鬼!
她是会害羞的人吗?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害羞!
她只会让别人感到害怕!
宋尧却是有过被她痛揍的阴影,看着她猛地站起来,他的膝盖忍不住就软,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想跪想舔”的念头就如同最迅猛的毒药,将他整个人都腐蚀的没了骨气……
他内心更加虚弱的解释:“我没骗你,真的。”
语气那么软,声音也那么软!
但那双眼睛太真诚了!
徐臻发现自己差一点就顺着他的想法相信了他!
她连忙伸手到自己腰后悄悄拧了自己一把,腰上的肉都是最近屯的,比较嫩,疼得她差点没忍住叫出来,她连忙伸手自己摸了两下,算是安抚安抚,然后冷哼:“你惯会花言巧语的,不过别想用这招来迷惑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她愤怒的下了脚踏,然后发现她现在比他矮了!于是她更加愤怒了!为了重新树立气势,她往外走了两步,拉开跟他的距离。
宋尧转身面对她,几乎是哀求了:“那你怎么才肯相信我?”
徐臻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相信你?一般人就算接了这种东西,知道它不是什么好玩意,不是应该转身就扔了吗?你呢?悄不隆咚的藏自己衣袖里?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她来回的在屋里走动,语速跟脚步一样快。
裙摆竟然形成了一阵风。
这风不小,连喜烛都受到影响,摇曳不定,似乎预示了他的婚姻之路多坎坷跟磨难……
他真是恨死承恩侯世子了?他当日为什么非要手贱的去救人?
宋尧怎么解释都透着一股无力,他最后也看出来了,徐臻摆明了不想相信他,他只好破罐子破摔的道:“我准备自己吃来着。我……,你也知道……我怕你,怕的要死,你之前在得月楼喝醉了还打了我一顿。我怕我不行!”他说完脸就红了,整个人抑郁的想死。
徐臻怎么都没想到他能给出这么个解释来。
她本来还要往前走的,现在脚已经抬起来了,却又落回了原地,而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他的腰身上。
大概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宋尧一下子转过身去了。
徐臻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倒是有点相信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侧身探过头去:“真的?”
宋尧:委屈、憋屈、憋闷、闹心、冤枉!
但是,他:“嗯~~”
这要是眼前有根绳子,他能直接吊死自己了。
要是有个地洞,他绝对绝对一马当先的先钻为遮羞!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软化了徐臻的怀疑。
她重新走到炕上坐下,支着下巴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会说拿回来看看能不能卖钱呢。”果然是她的想法太市侩了,如果说宋尧是个只会用雾蒙蒙的大眼睛讨饶的家伙,那她就是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铜臭味,钻到钱眼里钱串子啊。
想当年,她头一次读到严监生的故事,为着那两根灯草而不能瞑目,她就深深的将人家引以为知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