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他从前以为太子那样纠缠是因为对徐臻用情至深,直到他成为参与其中的配角,他才深刻的觉察出来,太子那不是深情,那是无能!
而他,同样也是个蠢货,竟任由一个无能的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一旁小李掌柜还在嘀咕:“先生说的是,姑爷还是赶紧去催妆,免得耽搁了吉时,姑娘可比太子更可怕!”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文明远肉眼可见的发现宋尧打了个寒颤,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明明一见面的时候萎靡不振,听到太子去了安定候府还变换了脸色,谁知下一秒就像即将大祸临头一样的跑了。
文先生自言自语:“是不是快要成亲的人性情都这么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小李掌柜探头:“先生也想成家了吗?”
文先生拿马鞭指着他:“皮痒了。还不赶紧走?!”
小李掌柜走了几步回头问:“先生,您老是去文国公府吃酒还是去安定侯府坐席?”
文先生几乎要翻白眼:“催妆去文国公府,等正日子就去侯府,这你都不懂?”他是为了他徒弟回来的,自然徒弟在哪里师傅就在哪里。
小李掌柜被他这么一说,也有点反应过来了,他平日里姑娘前姑娘后的,但真正遇到事了,却不如文先生看的分明,此时知错,连忙道:“还是您老厉害。”
文先生鄙视他:“拍马屁也拍不好。你赶紧去文国公府,跟徐三说一声,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抬嫁妆,如果是明天那就没事,如果本来决定今天抬,就告诉他们太子在安定侯府里。”
小李掌柜“啊”了一声,“不是说太子要去做傧相?”
“你当安定侯吃素的?”
文国公确实也在商量儿子们嫁妆到底要不要今日抬出去。
本朝的风俗,催妆可以催个两三日,图的就是婚事的一个吉庆热闹,而不是为了“单纯”的为难男方。因为男方来人催妆,女方可是要准备酒席的,这席面也是女方的脸面,光支出酒席就是不小的一块,要是为了为难人家,那属于偷鸡不成蚀把米或者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三老爷直接道:“等他们来了之后再看吧,若是表现的好就今天,表现的不好就再说……”
他大哥快要被他这么“任性”的回答气的吐血了,什么叫“就再说”?难不成还不叫闺女出嫁了?
徐二老爷也被弟弟的这个操作给吓住了,现在有点庆幸这个三弟常年不在京中,否则就依他这脾气,那文国公府还不是月月上头条啊?
文国公看出小儿子不靠谱来了,当即拍板:“叫人都准备好了,要是按着后来那单子上的人来,就今日抬走,要是出岔子,那也别怪我们当场打脸。”
徐三老爷勉强同意。文国公的其他爷们看他这幅样子内心都想揍他一顿——闺女又不是你养大的,此刻在他们面前充大尾巴狼,也不怕闪了舌头。
宋尧回到侯府的时候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他前脚进门,后头傧相里头年龄最大的长宁侯世子王籍就道:“我们提前一点过去吧,免得误了吉时。”
宋尧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太子,目光找寻一遭,正好跟安定侯撞上。
安定侯冲他笑了一下。
宋尧一愣。
这个笑容属于那种讥笑或者皮笑肉不笑的类型,他不知道为何安定侯好好的会这样笑,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很长时间,催妆的人都上马了。
安定候府离文国公府并不算太远,催妆的人不用绕远路,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到了文国公府的正门。
催妆礼不同于聘礼,除了整只的猪羊外,还有给新娘的凤冠霞帔以及出嫁日要戴的花、用的镜奁等物,而女方家会安排酒席,招待男方来人。
礼盒从下车到进门,一路伴随着鞭炮震天响,看热闹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催妆盒子进了礼房,属于给新娘的那些东西在入账之后就被人飞快的送到内宅去了。
这种时候方氏自是陪着徐臻的,二姑娘三姑娘也都过来了,徐臻没有出门,她院子里也足够热闹。
徐臻坐在春凳上斜倚着大迎枕,看妹妹们拿了肉干逗弄小狗,方氏走到她面前坐下,笑道:“你今儿倒是欢喜。”
徐臻笑着扬起脸,“最近都很欢喜,家里不独爹娘,连祖父祖母、伯父伯母为了我的婚事忙里忙外,这么多人围了我一个转,想想就感觉很欢喜,很幸福。”
三姑娘拐了一下二姑娘,二姑娘凑过来,三姑娘低声道:“听听大姐姐说的话,可真甜啊!”
二姑娘却没有立即赞同妹妹的话,抬起头来看了徐臻半天,而后佛哒哒的说:“既然觉得甜,那你就学着点呗。”
方氏也没了脾气。
她本来收着一句“一转眼你们都大了”,可想了想,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说了有点亏心。
春草第一次看向徐臻的时候,徐臻就感受到了她的那种想说话的冲动,等春草第二次都试探着准备张嘴了,徐臻突然站了起来,笑着对众人道:“我在院子里走走。”
众人都以为她是临近嫁人紧张了,也没人说陪你一起走之类的,徐臻很顺理成章的从屋里出来了,春草垂着头跟上了。
徐臻到了外头伸手摘了一朵花给春草戴头上,低声道:“说吧。”
春草战战兢兢且飞快:“姑娘,太子去了安定侯府,说要给宋公子做傧相,被侯爷留住了,来,来福叫人来只跟奴婢说了这个。”
徐臻垂目,落在外人眼里像是她认真打量春草头上的花一样,过了半晌,她突然将那朵花摘了下来:“这朵不好看,咱们换一朵。”然后她挑了一根狗尾巴草塞到了春草的手里。
春草觉得自己大概小命保不住了,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个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事实上,来福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最后只匆匆的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天老爷的,她一个奴婢,脑子就那么个脑子,看着怎么办?凉拌吗?
徐臻走到花丛深处,看着眼前一根枝子上挤挤簇簇一口气开出来的四五朵花,心想,不知道安定侯选的是哪一朵?不过,应该不是太子那一朵。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