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不疼不相识(一)
突然见就生出一种“向左走向右走“的擦肩感觉,照段青颂的话说,他早就知道我了,几年的时间里为什么我们始终没有正式认识过彼此?虽然我们两家住的那么近,满打满算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可一直以来,我只是他眼中那个“有趣的少女”,他只是我妈口中那个“学习的榜样”。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是要在注定的时间发生的。
榜样被我妈夸张的语气表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谦虚:“阿姨瞧您说的,我还只是个学生呐,怎么就成了年轻有为了……”
对喽,“年轻有为”正是我妈妈教育我时常用的高频词汇,不容易的是,还是个成语。以往我一度以为我妈妈只掌握了这么一个成语而已,今天,她仿佛又没用妥。
我妈甚了解我,看我一脸憋笑的表情就知道我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立马扭头来疾言厉色冲我嚷:“就你!小崽子,让你学习,不是口头上的,是要你用实际行动去学!这个寒假,啊,你给我跟你段学长好好交流交流学习经验,下回还给我考那点儿分数就别回家了……”
我正想大声反驳,又考虑到有很多人在场,生生刹住了,那股真气就汇聚在头部,把我憋得脸通红。我索性从床沿上起来,站到一边儿去扭着脸。
老颜和段师兄都看不下去了,上来劝着。只有段青丛和那个沉着的王中医不动声色的望着我。老颜说:“别动不动就训孩子,让人家笑话。”
我妈立马横眉立目,剜了我可怜的爸一眼。
段青颂说:“阿姨,阿梓不也挺好的么,不也考上了J大?您对她要求太严厉啦,在学校里,阿梓一直都……都挺好的……那个……上进……还很勇敢……”
我知道他这个“勇敢”是针对我在吕爱军办公室里那出说的。看得出,他为了找出我身上的优点,已经颇费了一番功夫。
于是,我感激的看了段师兄一眼,他也回了一眼,眼光像一轮被挤弯的月亮。
“哪里哪里,你可要多帮助帮助她……”我妈立刻就顺杆爬。
段青颂也眉开眼笑,眼睛更弯了。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被这对狼狈为奸的人给出卖了。
段青丛在旁边喊了一声王老师,王中医就虚应着站起身来。其实王中医年纪并不是那么大,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很有来头,在中医药界名声似乎很大很有威望。我观他脸色非常红润,果然是有自己的一套养生之道,再看他的高徒段青丛,唔,也很不错,很不错。
段青丛打了个招呼就和王老一起去了外间,拿了纸笔在桌上写了些什么。以往我听说但凡医生写的字旁人八成都不认识,因为那是正经的狂草。于是好奇心起,我就跑出去凑在段青丛旁边看。
是一张药方。目前纸上已经有三行字,我默数了一下,满打满算就能认出三个,而且还不太确定。
段青颂也跟出来,直接把我的疑惑传达给了他大哥:“哥,你写的这些是什么呀,这么难认……”
我把头更深的埋下去,口里还跟腔儿道:“就是就是……”
段青丛听了,喉间好像发出一声嗤笑。正要抬起头来解释,很巧,恰好撞在我低下去的脑袋上,只听“嘣”的一声——连性子稳如泰山的王老都忍不住“咝”出声来。
我摸着自己的脑袋,也疼得够呛,可想而知被撞到额头的段校长的外伤程度。于是我没在意段青颂着急忙慌的唠叨和在我脑袋上一通**的爪子,先诚恳道歉:“对不起……段老师,又撞着你了……我就知道我脑袋很硬……”
老颜正在厨房洗菜,见外面产生不小的骚乱,遂探出头来。当他看到段青丛额角上那块泛青的小区域时,想也不想,对着我就是一记颜氏怒瞪。
段青丛的右手支着额,揉了揉伤处似乎觉得有点儿疼,转而去揉太阳穴:“你这……你这脑袋确实够硬……”
他的目光就是那种班主任看着无可救药的问题学生的目光,让我霎时间生出自己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的感觉。我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低头看地面,好像真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事实上,我哪里做错了?这只是意外而已,意外!
段青颂听他哥那个无奈的口气,反倒笑了起来。连王老在一旁都是满面春风,揶揄道:“青丛啊……像你这样壮实的身子,居然一下子就被撞出青来,不容易啊……这姑娘的脑袋是啥做的?我得研究研究……“
这话说的,是不是可以叫做为老不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