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6告白

其实凡瑀也没多大事,不过是营养不良又贫血,情绪激动后产生的**反应。

老高把凡瑀送到附近的社区医院找人给他打了针镇定剂,安静下来的凡瑀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左手还挂这葡萄糖。

老高怕人待会又会出什么状况,也不敢走,陪人挂完吊瓶。

这一坐下来,老高才发觉折腾到现在,两人午饭还没吃。饿到现在,老高是受不了,于是老高跟凡瑀打了声招呼就上外头买盒饭去了。可毕竟要考虑凡瑀刚刚干呕成那样,也没敢买油荤,见有买瘦肉粥便打了两碗来回来。

回来后老高就见凡瑀坐在位子上盯着手机看。

老高边打开饭盒边凑过来看,原来是有来电,号码名片显示的是崔明。

“你不接?”老高吃着盒饭,问凡瑀。

凡瑀没说话,看着手中的手机,没表情。

老高当下也不晓得跟凡瑀说些什么好,让凡瑀吃点东西,人也不吃。光看着那手机,却又不接来电。能见着这样的凡瑀,可真够稀奇的。

没等老高好奇完,凡瑀倒先开口了。

“高秦。”

“怎么?”

“给你说对了,我是怕了。”

真怕了。

崔明要是真走了自己该什么办?撇清关系,那个人跟自己没有关系。

凡瑀不知道自己从听到人中枪的时候起,一共花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不当场失态。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经周身发冷,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生怕眨眼过后人就也喘不过气。

不然怎样?看着医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手术室,等护工进去抬尸体?自己有能怎样?都已经怕到连个电话都不敢接了。

“我那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别放心上啊。”

老高听凡瑀这么说也有点瘆的慌。毕竟这么多年,见惯凡瑀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态度了,还没见凡瑀向谁服软过。老高他何德何能?这不跟折寿似的。

老高赶紧放下盒饭,劝凡瑀说:“你呀,也别想太多。情况没定下来,也许人没事呢?你别老往坏处想,我之前就是句玩笑话。”

“玩笑?”凡瑀自嘲,“是啊,是在玩笑,谁知到他是不是在玩苦肉计。”

“喂。凡瑀……”

“说来也对,崔明的幺蛾子太多了。还特喜欢说一套做一套。”说道这里,凡瑀像是想到什么,转头问老高,“高秦,你之前说有人在打听崔明是吧。”

“呃……是。”

“谁说的?”

“呃、忘了。这也是咱从饭局上听来的,当时人多,谁晓得是谁挑起的话头,怎么了?有问题?”

“认识周霞吗?”

“周霞?周大小姐?认识啊。”

“那次饭局她在不在?”

“在啊。”

听凡瑀这么说,老高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可具体也说不来,只好问。

“凡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凡瑀笑,“崔明玩这一套也不是第一次了。谁知到他在哪里给你下了套?你跟周霞是不熟,可跟他熟的是崔明。你怎么就能确定?”

“你意思是认为他们合计你?”老高有些不以为意,“凡瑀,你想多了吧。”

凡瑀不说话,又开始继续盯手机了。

老高这回发觉凡瑀现在情况是真不对了。

凡瑀这人心思难猜不用说,可现在怎么连思维都怪起来了?

老高只好劝导凡瑀:“凡瑀,我说你这么想肯定不对。要人真是骗你、耍你什么的。可医院里头那些便衣和记者怎么解释?他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能一次请那么多人来帮他一起演吧。这不合情理嘛。”

“他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要没半成真的他怎么拿来骗人?”

“我说你别肯定死,万一误会……”

“没万一。”

完了。

这孩子又钻牛角尖了。

老高不知道是被凡瑀的话还是被卡在嗓子眼的炒饭给噎着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跟凡瑀认识这几年,老高明白这人的脾性,什么事他都不愿意说出来,喜欢藏着掖着,猜他心思跟猜字谜似的。

可就算是字谜也有谜面给你不是?但搁凡瑀这里,你连谜面都得猜着选。

老高现在搞不懂的是凡瑀跟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人是一心想摆脱崔明呢?还是一门心思给自己找个理由推开责任呢?不得而知。

当然,不管是哪样,这都不是平日里的凡瑀。他绝对是那种对属于自己的责任绝对不推辞,对不是自己的再怎么强加都没用的人。

一味逃避和找借口,这压根不是凡瑀的范儿嘛!

解铃还须系铃人,羊毛出在羊身上,归根结底,对象还是那个崔明。

想到这里,老高豁然开朗了。

“那个,凡瑀。”

“嗯?”

“你吧……”可真要说了,老高还是有些结巴,“你爱他,对吧。”

“哈?”

“操。忒矫情!哎哟,真操蛋。”

老高估计似乎是被自己给雷到了,面色不定,有些尴尬。

看着凡瑀更为不定的脸色,老高还是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认识你也有五六年了,不算长。这是你第二次跟别人说心事了啊。真的,凡瑀,认识你这么久,要听你说句心里话比登天还难。你这人吧,不好说,你都能对你那些患者前后伺候着里外服侍着,怎么就不能也这样对待对待咱们呢?好歹朋友一场,交心话说说,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吧。当然,就算你不愿意,不肯对咱们怎么样,可你也得对你家那位好一点不是?你和你家那位的情况,咱用膝盖都能猜的出来。你委屈,他遭罪,是不是?”

说道这里,老高也有点底气了,说话也顺畅起来。而凡瑀面部表情看着老高,像是在听又不想在听。

“你扪心自问,这段时间,你真没动过心?我是不是你们圈里的,可起码能看出你对人的态度吧。我说你就是当局者迷吧。你说,你怎么就没点自我意识。你说,你是不是认为是他追的你,所以你就理所当然了。可人又不是铁打的,你这边不好受,人那边没准也悬着在。你瞧瞧你,宁愿在这里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都不肯等人没事了听听解释。你现在明明担心人担心的要死,还死撑着不说。觉得受委屈就把责任全推他身上,你到跑的一干二净,你学阿辰啊你!”

老高这下可是越说越来了劲。

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当回长辈来数落凡瑀的机会。这回给碰着了,老高也不管他跟崔明的私人恩怨了,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虽然我是不待见你家男人,但他人品咱还是没二话。公事公办。崔明在圈里口碑还是有的,在条子里也称得上是好同志了。再怎么,他人品不坏对吧。就算他有地方做的不好委屈你了什么的,人打心眼里也是向着你好不是?瞧你刚在医院那样,太伤感情了。就算你怕你也不能直接说两清啊,这清的了吗?都这样了你还想让他怎么办?给你跪下赔罪?凡瑀啊,我说你这毛病得改改。男人嘛,在这圈里的,基本上除了想扒你裤子就是想跟你过日子。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咱也犯不着知道,这是你两私事,你们俩人都不能把话说开,那我一外人更没这个理儿了。你说,对不对?”

听老高这长篇大论说了一通,末儿了,凡瑀也没应声,光问了句。

“说完了?”

“说完了。”

凡瑀回过头,不再理睬老高,直接关了机。

老高脸有点黑,虽说自己一开始也没指望凡瑀能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可只要人不在再有的没得乱想也行。至于凡瑀直接关机的举动,老高也弄不懂。

见吊瓶也见底了,老高刚想喊护士来,凡瑀就自己拔了针头,他左手摁着伤口,快步走出了挂水室。老高只好跟在凡瑀后头紧接着走了出去。

站在社区医院的门口,凡瑀先说了:“高秦,今天麻烦你了,改日再约吧。”

“跟我客气什么?”老高说,“要不要我开车送……”

“不用。路不远,我走回去。”

见人已经恢复了精神,跟平日里一样的待人态度后,老高也稍稍放心了。至于凡瑀坚持步行回家,老高也就随他了。

其实老高今天也不晓得为毛到最后要帮自己不待见的崔明说话,可谁让凡瑀重视他呢?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家亲嘛。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那,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凡瑀这脾气,一是要改过来也不可能。要是能靠自己这一翻话就能改得了,那老高他也别开酒店,挂牌心理咨询吧。

这么想着,老高也是头一回有了同情崔明的念头,前途坎坷啊前途坎坷啊。摊上凡瑀这人,也就崔明这傻小子会觉得乐呵了。

接下来就乏善可陈了,凡瑀在家休息了两天后就开始去那家私人诊所上班了。

这一上班,总算是有了可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了。虽说没有之前在大医院那样忙成天昏地暗的,但也不至于闲着。凡瑀没什么不平衡,在哪都是混日子,何必呆在大医院给人当炮灰睬?

诊所人不多,没两天大伙儿也就混熟了。

几个小护士挺年轻的,凡瑀刚来的时候一口一个凡医生叫的倍儿甜。后来听说凡瑀之前是在某三甲医院工作了不少多年的,大家都对凡瑀能委身跑这里来折腾不免还是有些好奇。可碍着凡瑀那冷冰冰的态度,谁都没开口真去问。

就这么的,过了有一个月。

哎哟?你问崔明人呢?比如崔明同学有没有给凡瑀打电话什么的?

可惜,这个真没有。

一个月来崔明不知道是跑哪里去了,凡瑀也没打听,上班看病回家睡觉,完全跟忘了有崔明这一人的存在了一般。再见到崔明,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诊所里排的是日班,七天一休。

那天周三,正好轮到凡瑀上班,中午来的都是过来做推拿按摩的,凡瑀闲着没事,待下午三点才碰上一切菜切到手的小姑娘过来包扎。

这小姑娘也搞笑的很,都知道血止不住,还拖了那么长时间才过来。来的时候左手中指上包了三层创口贴,右手按着伤口,双手举高过头顶,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坐到凡瑀面前。

问情况,她就说切菜呢,然后又跟人讲话,结果切茄子的时候滚刀不留神滚到自己手了。凡瑀也没说什么,带人来到后面的简易急救室,吩咐人坐在椅子上,转身去拿纱布和工具了。

凡瑀光是拆她包的那几层邦迪三层防水的那种超强粘性的创口贴就花了半天的时间。撕创口贴的整个过程,小姑娘也不喊疼,只是皱着脸看着哗哗往外冒血的伤口。

伤口很深,半边指甲都被削掉了,凡瑀看了眼,好像还有些别的东西浮在表面。

“上过药了?”

“没,是香灰?”小姑娘表情也很无奈,“外婆弄的。”

“……”凡瑀哭笑不得,“下次注意了,香灰细菌多,易感染。”

“好的好的。”

凡瑀套上手套开始着手清洗伤口。

小姑娘是挺能忍,凡瑀拿药棉来回擦拭伤口表面的时候愣是没喊一句疼的。

就在凡瑀剪断一截油纱布,正在准备用镊子夹住接着敷在伤口上时,听到外面有人喊:“凡医生,有人找。”

“谁?”

凡瑀应了一声,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正在朝自己笑的崔明。接着就愣了。

愣神呢,手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啊!”

凡瑀回头,就看之前没哼一声小姑娘喊的撕心裂肺。

低头看,油纱布掉到垃圾桶里,镊子正好戳在伤口上,血哗哗地往外冒。

凡瑀立即夹起旁边的药棉擦去伤口上的血,然后又重新剪了一段油纱布过裹在伤口上,放下镊子,抓过旁边的白纱布,按住伤口给人迅速包扎。

“疼……真他妈疼。”小姑娘忍不住了,泪汪汪的看着凡瑀,“医生,要不你给我包紧点?我怕它还流个不停。”

“你忍忍。”凡瑀随口安慰了一句根本不算安慰的话,撕了两条白胶布固定住包扎后的纱布。

“这样……就好了?”

“嗯。两天后就可以拆了。晚上睡觉注意,别碰掉了。”

“行……谢谢医生。这个……多少钱?”

“五块。”

“哦,那我这就给……”

“出门左拐收银台。”

“哦好。”

小姑娘下意识地还要把手过头顶,凡瑀看了她一眼,提醒道:“高过肩就行了。”

“这样啊,谢谢医生你了。”小姑娘道着谢,走出了室内。

凡瑀转身收拾台子上的工具。把该消毒的重新消毒,该收好的收好拾掇完了,转身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崔明,面无表情,口吻冷淡地问:“你来干吗?”

“来见你的。”崔明虽说是笑着,可整体气色不算好,总给人勉强打起精神的样子。

凡瑀站在原地看着崔明,也没什么反应。说:“现在见着了,还有什么事。”

“那就接你回家呗。”崔明还是笑着,“我刚出院就来找你了。”

凡瑀看崔明那双眼圈黑的,跟一个月都没睡过觉似的,刚想说不用他劳神给自己司机的话是怎么都没能说出口。

崔明见凡瑀不说话,便问:“你几时下班?”

“六点。”

“哦,那我等你。”

“出去。”

“啊?”

“外面挂水室有沙发。”

“好。”

等崔明出去,凡瑀也跟着走了出去,顺手关上内室的木门。

坐在问诊桌边,凡瑀喝着茶,而崔明很听话地坐在挂水室木沙发上。

现在是下午四点,来这边挂水的病人特别多。

几个小护士忙来忙去给人打针时,凡瑀也偶尔帮人打吊瓶。他来来回回走动的时候,崔明视线就没离过人身。

早就被崔明盯惯的凡瑀没什么感觉,倒是两个小护士觉得新奇。两个小丫头在旁边小声嘀嘀咕咕的,凡瑀也没理她们,过了一会,倒是有个小护士趁凡瑀到楼上打水时,跑过来问。

“凡医生,那是你朋友?”

“嗯。”

“他……他不是来找麻烦的吧?他都盯你有一个钟头了。”

“不管他。”

小护士突然表现出一脸兴奋:“凡医生,他找你有什么事?”

凡瑀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说完就提着水瓶下楼。

后来没人来看病,凡瑀也闲下来了,准备过来看电视。

见只剩崔明旁边还有一空位,凡瑀走过来就坐下,电视里正好在放蜘蛛侠。旁边那个大爷吊水都吊睡着了,凡瑀怕出事,特意看了一下人吊针速度。

“那个凡瑀……”崔明微微向凡瑀这边靠过来。

“嗯?”凡瑀帮那位大爷吊针速度调慢了点。

“你们这里……护士有点奇怪啊。”崔明有些不自然,“她们盯着我嘀咕好半天了,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

“没有吧……”

“那不结了。”

凡瑀没再理他。

可崔明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两护士的眼神里分明是透着绿光的,跟狼似的。

崔明忐忑不安地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等到凡瑀下班了。

凡瑀准备最后走人关门的,没想到两个小护士主动提出来说,她们来锁门。

“凡医生你跟你朋友还有事对吧,你们先走吧。”

“是啊是啊,我们来锁门,没关系的。你们去吧。”

“如果老板追问,有我们顶着。”

“是是是,凡医生你走吧走吧,明早见啊~”

对两个小护士突然表现出来的热情,凡瑀有点吃不消,可也不好推辞,还是道过谢跟崔明先走一步了。

崔明这次来没开车,凡瑀不愿意打的,两人只好挤完公交再挤地铁。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崔明一直都跟在凡瑀后头,挤车时还不忘帮他挡着人群。

从头到尾凡瑀都摆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崔明的态度不好也不坏的。到了凡瑀公寓楼下,崔明犹豫了一下:“凡瑀我……”

“上来吧。”像是知道崔明要说什么,凡瑀没表情地就接了话。

于是崔明继续乖乖地跟在凡瑀后面上了电梯。到门口,凡瑀掏出钥匙开了门,先进屋,崔明也跟了进去。

崔明刚进屋就被前方突然冲上来的力道冲散了平衡,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后背猛不防地撞在身后的防盗门上。

巨大的关门声像是在耳边炸开了一般。

凡瑀伸手搂紧了崔明,手里的包就扔在了门厅地上。

“凡瑀你……”

崔明刚说了个开头便在再说不下去了,怀里凡瑀单薄极了,整个人颤抖着,勒着自己的双臂也忘了力度,崔明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人又瘦了。

天知道在自己住院的时间里凡瑀干嘛去了,真不知道凡瑀再这样瘦下去会瘦成什么样,好不容易花半年养起来的人,这才一个月呢,就比之前抱着更磕人了。

崔明心疼了。

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凡瑀后背,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回来了。”

“死了算了。”凡瑀发狠地咬了口崔明,说话的声音的确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哪舍得?”崔明想也不想地说道:“好不容易才把你拐到手,哪能便宜给了别人?”

凡瑀愣神也只是一秒的事,接下来就是怒吼:“滚!你给老子滚!”

就在凡瑀目眦欲裂地要把崔明赶出家门时,崔明抬手就扣住人手腕,下拉反扣,两人姿势对调直接将凡瑀压在门上,捏着人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招绝对是屡试不爽,人先是反抗后到顺从。毕竟担惊受怕了那么多天,相思难解。凡瑀挣开崔明压着的手腕后,伸手扣着对方后脑压向自己,唇齿纠缠。

凡瑀还是心存怨气,咬了崔明。

崔明轻皱下眉,唇角被对方咬出血也不恼,依旧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用舌尖一点点舔去凡瑀唇面上粘着的血丝。完了还用鼻尖抵着凡瑀鼻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瞳。

“凡瑀,我想你了。”

凡瑀也看着他,不说话。

“有些事我不能说,包括这次事,我想你可能也听说了什么,可我真不能说。上头规定死了,不然那天去了那么多记者怎么这几天报纸上却都没写。可我保证,目前影响安全的危险因素都已经排除,绝对没事了。”

见凡瑀没什么反应,崔明继续放软姿态说道。

“我也想早点来找你,可医院死活都不放人。老爷子还找人看着,跟崔文那回一个样,甭提有多难受了。”说道这里,崔明也觉得委屈,跟凡瑀说:“可更难受的是听到你说要跟我两清。”

凡瑀瞳孔缩了一下,视线却没避开。

“你之前说要分手,我以为你是在跟我赌气。那阵子你也知道我那里不大安全,我想,让你先搬出去也好。可又怕你知道会多想,所以才什么都没说。”崔明手掌轻柔地抚摸凡瑀脸侧,拇指摩挲着凡瑀泛红的眼角,“你来医院那天下午我就醒了,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我怕你生气,就没再打。可哪知道后来就被老爷子断了外界联系,想打也打不了了。好不容易出院,可上你以前医院又找不着你,到处打听后才得知你换了单位。”

凡瑀微张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崔明苦着脸说:“我真怕你不肯再见我了。”

“我们分手了。”凡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但突然想到后也就说了。

“我可没答应。”崔明死不认账,“再说了,是你甩我又不是我甩你,大不了,我再追你一次呗!”

“我不想见你。”

“我知道我知道。”崔明点着头,“你不接我电话也不接崔文电话,我就猜到一点了。所以我才急着赶来见你的,你不想,我想不就行了。”

“你怎么就不死了算了呢?”

“这话你说第二遍了。”

“你去死好了。”

崔明笑了,捏了下凡瑀没什么肉感的脸颊:“舍得吗你?”

凡瑀没再说话,抿着唇也不见半点弧度,可泛红的眼眶是越见湿润。

接着就在崔明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双眼上下睫毛轻轻一抖。那什么呀,它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地滚落了一地。

崔明慌了。

这下真慌了。

他手足无措地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双手该往哪摆人该说什么话了。没主了。

凡瑀之前那双明明是毫无波澜的眼睛里怎么突然就溢出眼泪来了呢?

想用手给拭去,可怎么也拭不干净。泪水沿着脸颊顺着下巴滴在手背上,烫人的厉害。

凡瑀是无敌的,有点坚不可摧的意思。

他都可以被自己父亲打成半瞎也不低头认个错说句话;他都可以明明知道崔明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就甩钱走人;他做什么狠绝死心眼的事崔明都不意外。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的事你自己处理,我不关心也不插手。

崔明一开始认为凡瑀的意思是:你要么好好地养完伤后回来找我,要么就别再折腾了直接两清了。若要是等不到你回来,那么就当当初我已经把你甩了,断了联系就好。

崔明真是这样以为的。不然他也猜不出凡瑀还能因为什么理由宁愿一个人等自己回来找他也不愿意听从别人口中得到自己的消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以为原因是这样,所以才放心一个月不联系人。

只当凡瑀在逼自己的同时也在逼崔明。毕竟,凡瑀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要么忍,要么残忍。

崔明一直都以为凡瑀选的是后者。

没什么理由的,这人傲惯了,也没心没肺惯了,崔明这边也早习惯了。

真的,崔明压根就没想过这次回来找凡瑀,人能在自己面前怎么样。

只要凡瑀不生气不发火能冰释前嫌,崔明就满足了。所以真面对凡瑀怎么样时,崔明慌了。

舍不得啊!

这人可是被自己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的,生怕把他给惹不高兴的。

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崔明从来就没见过凡瑀有过什么表态。崔明觉得可以自欺欺人说人不是不上心而是撇不开面子。

可现在这算什么?

一直被搁在心头的人因为自己掉了眼泪,崔明跑去切腹谢罪的心都有了。

太混蛋了!崔明你太混蛋了!

“凡瑀,你别这样,别哭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听你的。凡瑀,求你了。别这样。”崔明手忙脚乱地拿来纸巾擦着凡瑀脸上泪水,“我的小祖宗,算我求你了,真求求你了。你骂我都成,不解气你打我也行,我肯定不二话。真的。”

凡瑀是没哭的表情,板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褶,可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止不住。

崔明一边在心底骂自己怎么这么贱一边又不停地继续哄凡瑀。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混蛋,我不是人,我让你受委屈了,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行了不?你骂打我都成,求你了,凡瑀你别这样,你别哭了。我错了。”

“你知道错?”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

“说。”

“我错了那么多,说不过来了还不行吗?你能先不哭……”

“我没哭。”

“对对对,你没哭。”崔明狗腿,“是它自己跑出来的,不关你事,是我眼瞎。”

“你什么意思?”

“啊?不是,嗨!不、我是说,那个。哎哟!凡瑀。我错了!”崔明觉得自己都快哭了。急了,崔明干脆捧起凡瑀脸,低头亲了亲泛红的眼眶,“别哭了,我心疼。”

太肉麻了。凡瑀一下子就被雷到,鸡皮疙瘩什么的全起来了。

“恶心。”凡瑀嫌恶地推开崔明,吼,“滚!”

行了。

就这‘滚’字崔明听的倍儿亲切。

见凡瑀又恢复正常后,崔明乐开花了。怎么的,还是那个不爱理人的凡瑀看的顺眼些。

老子贱就贱吧,谁让对象是你小子呢。

崔明扔了手中的纸团就一把把凡瑀给抱住,上下其手地摸了个遍,还不忘念叨:“哎哟,瞧你瘦的,这到**我还怎么抱你……”

“……”

“一个月哟,憋死老子了……”

凡瑀抬手就给了崔明一巴掌:“滚!”

“我不滚。”崔明死皮赖脸地拽过凡瑀,搂着人还理直气壮地说:“我就跟你定了。你也别想甩我了,想甩你也甩不掉的。你不认也不行!”

“你丫——!”

“凡瑀。我喜欢你,还努力爱上你。你、你别打脸!”

“……”

“这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没差。反正你得跟着我,所以也就没的选。信呢,你是我的,不信呢,你还是我的。怎么样,你都是我的。”

“……”

“当然,你得给我点时间。”

“多久。”

“不多,就一辈子。”

在一起一天拉手在街上那是友情,在一起一年拉手在街上那是恋情,在一起五年还能在街上拉手那是感情,在一起十年在街上拉手是亲情。

三十年后还能一起拉手在街上散步。

——那才是爱情。

实践大于理论,冠冕堂皇的事情,不说出来,起不到震撼人心的效果嘛。

想当年,金戈铁马。看今朝,死缠烂打。

此般,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想当年,金戈铁马。看今朝,死缠烂打。

这句话,怎么的,都觉得有意思到不行……(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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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

我努力肉麻了一把,真的,写这段的时候我身上鸡皮疙瘩都是一阵一阵的,看完后我老觉得有种被雷到的错觉。

如果你们觉得还不够那啥,我只有自行了当了,(望天)我真是是天生不适合写矫情柔肠场面的废柴T0T……

两只算是告白了啊,真的,多好。

剩下的,基本上就是特典工口向了吧。这个我顺手(自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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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2日。

萨翁,您老,走好T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