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1
糜烂，窒息，狂烂的氛围。喧嚣又嘈杂的重金属音乐，连说一句话都需要靠到极近的位置，面贴面的说话。
舞池中央有一个狂乱扭动如同水蛇一般魅惑的女子和莫名的或是熟识的男子大跳热舞。
一个眼神抛过去，就早有意外又荣幸的男子上前扶助她纤细如柳枝款款而摆动的腰，在所有人欣羡的目光里一起共舞。
极致的魅惑，极致的勾缠，仿佛是最炽热的爱恋，情到浓时的难分难舍，所有人都了渐渐的停了下来欣赏。
而那妖艳到极致的女子，到一舞结束之后却是毫无留恋的抽身离开，明明刚才还是整个酒吧里最妖艳最热情的女郎，一下子就变得无情又冰冷。
前后判若两人。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震撼的一舞之中时，她已经挥挥手从容淡定的离开。
那之前有幸被选中的男子脸上有难以忽视的懊恼，终究也还是不敢伸手拉住女子。
clion径自离开，舞池里经过刚才的热舞气氛更加浓烈。她带着隐形眼镜，在有些发暗的浓重阴影里已经看见了热情似火的男女激烈得拥吻。
她笑，对于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只管自己走到休息室里去。
她身后跟着的保镖在她进到休息室之后就自觉的站在门外当门神。
她是clion，这间酒吧的老板。像是一个披上夜行衣在黑夜里行走的游子，没有人能让她停留。只是偶尔心情不快时，也会下场跳舞。基本上每一个来到这间pub的人，都渴望着能够看到她下场子。
她似是被刚才的那一场热舞弄得很累，整个人都软软的趴在沙发上一动都不肯动。闭着眼睛，浅眠。
顾凉末一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深睡之中。所以，她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软嫩娇嗔，他听的一愣，片刻之后才了然的说：“在睡觉？”
她已经有些清醒了，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揉了揉还有些睡眼惺淞的眼睛，说：“恩，刚才有些困了。”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些魅惑，她总喜欢绕一下尾音，将一句极普通的话绕呀绕的就绕进了听的人的心里去。
纵使他早就知道她的这些习惯，却还是忍不住的心一颤，然后才开口说道：“今天好像是有条子来了，估计他们还是被发现了，你看条子也追过来了。”
“知道这次过来办案的头儿叫什么名字么？”她却不那么在意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问，眼睛挑剔的看向自己涂上金色张扬指甲油的指甲。
“周北辰。”顾凉末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才继续说下去：“似乎还是你老乡，怎么？认不认识？”
姓周的，她的确是认识一个。不过，这个周北辰，她却是丝毫没有听说过。
第二章旧日时光，不曾羽化归去2
她似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眼神似水如丝的飘向远方，那个声音似是梦靥一般像无边的滕蔓缠绕她，生生死死无法解脱。
她薄薄的吐出一口气，瞬间又变得浓墨重彩，“哎呀，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呀？你不会还和我耍大牌吧？”
顾凉末在电话那头无声地笑着，他似乎能够想象到她说这话时的模样，无比生动的眉眼摆出一个妩媚的笑，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化成一滩水。
香烟在修长的指间转了一个圈，轻柔如同冰蚕丝一般的声音轻抚脸颊，“怎么，你等急了吗？倒是真难得！”
“对啊，我等的你花谢了，石头烂了，海水枯了，可是你还不来，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clion抱着肚子忍笑，娇俏妩媚的样子在暗影里看不真切，若隐若现的才愈发的惹人心动。
“等着，我马上就来。”顾凉末放下手里的香烟，站起来穿上外套就走。
“好啊，好啊，我等你。”clion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傻呵呵的笑着似乎是一点防备也没有。
收了线，她摇摇晃晃的朝外走，眼前的一个个晃动的人影好似纷飞破散了一般，模糊的了边缘的碎屑忽然间合了起来，画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她痴痴的伸出手去抓。
舞池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异样，原本沸腾了的池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肆意舞动的四肢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停在半空，所有的目光凝向一个点。
当事人完全不知大祸临头。
“咦？你是谁啊？你抓着我的手干嘛？放开我啦，我对男的不感兴趣，哈哈哈..”赤红色头发的少年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脚步轻浮、手里拿着一瓶酒，脸上是一副陶醉的神情。
“才一点你就不行了，你也太弱了吧！”金发少年发出嘘声，脸上同样是陶醉的神情，手里抱着一个身材惹火的蓝眼美女。
二十多岁的黑发黄肤的男子向后方点了点头，用标准的英文道，“我是警察，目前怀疑你们吸食毒品，需要带你们回警察局！”
“带走！”
几个神志不清的少年立马被人抓了出去，塞进警车里。就连这样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快到了，还在拼命叫嚷着：“老子还没玩够！你特么的离我远点儿！”
“这里的老板是谁，麻烦配合警方，和我们回警察局做个调查！”警察出示了证明。
店里的小弟慌慌张张的跑去通知clion。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了的。
第三章旧日时光，不曾羽化归去3
“姓名？”严肃的英国警察问道。
“clion。”她仍旧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精致的指甲，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我说的是你的全名，日本女孩。”
她突然想笑，记得很久以前他们这些出过来混的这些人在一起开玩笑的时候就说：“以后干坏事被抓住了一定要一口咬定自己是日本人！”
倒是没有想到今日真会遇上。
她笑，眼角眉梢具是风情。像个小狐狸精似的微微的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看向对面似乎在认真审问的人。却让人觉得心痒难耐。
那个严肃又实在是有些年轻帅气了的警察一时不察，手中握着的笔都掉落在地。
他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捡，不再抬头看她。
而她则是轻快又愉悦的笑。
红颜祸水这种四字成语大概这外国人是铁定不知了的。要不然此刻他一定会用在clion身上。
她其实一直喜欢看别人为她这张脸迷惑的样子。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不那么渺小。
“苏向晚。”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了名字，声音里还是带着几分愉悦与调侃。
那警察脸都有些发红的囧样。
让她忍不住的笑。多.青涩的模样。
她什么都不知道，关于后来那些少年们吸毒的问题她也一概回复：“不知道，不清楚。”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担心了的，怕什么，顾凉末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来保释她的。所以她一直显得很漫不经心。
即使被一个人留在看守室里也是如此。
她一向自得其乐。一个人坐在那里连个手机都没有。玩了一会儿她美美的指甲之后，她便放松的趴在桌上浅眠。
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开门的声音。
怎么这么快呀？
她揉着眼睛，暗自嘀咕。却忘记自己带的是隐形眼镜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将隐形眼镜移位，视线里一片模糊甚至还有些发涩发疼的样子。
迷迷糊糊的看向门打开的方向，她的视线还没有恢复清明。
只看见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的地方。其中一个她从制服上都能差不多辨别出来是刚才那个警察。
另外一个却不是她熟悉的顾凉末的轮廓。
她疑惑，努力地看清楚，那人却自发的向她走过去，轻声的说：“怎么隐形眼镜都被你揉出来掉落在睫毛上了？”
她大惊，这么近的距离，就算眼睛看不清楚，也足够让她知道来人是谁。
更何况那样的声音，如同梦魇似的，叫她如何忘得掉？
她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而他只是轻柔的弯下身子为她拿去让她眼睛感到不舒服的隐形眼镜。
第四章旧日时光，不曾羽化归去4
“周远穆，好久不见。”收敛了太过惊讶的情绪，她言笑宴宴的对着他笑着说，哪里还有先前慌张惊讶的模样。
只是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一些。
她这样的小动作，自以为隐藏的很好，落在他眼里徒惹得他眼神一暗，面上他却仍是朗朗笑着对她说：“好久不见的是你，不是我。”
他这话说的唐突又突兀，记忆里的周远穆白衣翩翩分明是长身玉立的温润男子，哪里是会说出这番话的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暧昧不清的一笑带过，幸而他也不曾继续纠缠下去。
“走吧。”他温和的对她说道。
“恩？”她还有些反映不过来，下意识的反问。随即又反映过来，巧笑嫣然的对着周远穆说道：“真是有劳您为此专门跑一趟了。”
她这话在理，面子上也说的过去，礼数上未曾怠慢分毫。正是因为太客气了的，才凸显出一些东西。
周远穆深深的看向她，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宽和的笑着说，“走吧。”
这是他在短短时间内第二次说：“走吧。”
即便她还想要客套，到此刻也说不下去了的，干干脆脆的收敛了话语，跟在他的身后。却未曾收敛姿态，站的笔直，走起路来，总是慢慢的，那一点点婉转的模样多像是老上海里，涂着艳丽口红，身着旗袍的舞女。
她的眼睛妩媚又肆意的放电，路过的警官多有震惊的模样，沉醉在那样柔柔媚媚的眼波织下的网里。
周远穆不用回头也能够猜测到这是为了什么。偏偏身后的女人还是一副不自知的模样，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大肆的放电，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当年那个小小白净的女孩子终于成长为一笑倾国的女孩子。
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何滋味，叹口气，似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看见他家小叔，那样目光深邃有带着些掠夺的的目光紧紧的盯向后面的女人。
clion嘴角还挂着三分笑意，七分神秘的模样。却敏感的感觉到被人注视着的目光。
她簇然抬头，却只看见一大片玻璃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怔怔的模样。
周远穆叹了一口气，第三次对着她低声说：“走吧。”目光却似是不经意般掠过刚才还站立着人影，如今却消失一空的地方。恍惚的连他都差点以为刚才是幻觉，要不是太过清楚这中间的纠葛。
连他都差点相信了的。
他的眼睛瞄向clion，她原本有些安静似乎在想着些什么的模样，在接触到他探寻的目光的时候，下一秒就朗朗又娇媚的笑着说：“怎么？这么久不见，我变得太漂亮了？一直看我做什么？”
第五章旧日时光，不曾羽化归去5
“苏向晚小姐一向漂亮动人。”
周远穆这人说话一贯地温和，认真的模样让人察觉不到一丝调侃的迹象。
她笑。倒是没有想到，年少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终有一日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怎么？有没有心动？有没有后悔？当初拒绝我？“她嘴角噙着恶质的笑容，哪里有真的想让对方后悔的模样。
倒更像是恶质的挑逗，是，纯女性对成年男子的恶意的挑逗。
就连她的眉眼都带着那么些媚意。
他看着她的面容，有些不动声色的模样。片刻之后才笑着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牙利齿了的？”
她面色微不可见的一紧，他还来不及发现，而她就已经恢复成先前言笑宴宴的模样。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人总要长大的嘛。总不能一直不变的吧，侄子？”
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叫出这个称呼。
果然周远穆脸上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有些无奈的说：“拜托你赶紧忘记辈份的事情吧！姑奶奶！”
“别介呀，我什么时候又涨了辈份啦？我不是你姑姑么？”clion想起先前顾凉末得到的情报。周家来的人她原以为是哪个先前不曾记得的人。到不曾想到竟然碰见的是旧识。
这倒也没什么，只要，只要不是那个人，谁来都没有关系。于她都是一般光景。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在这头笑意漫漫的开着玩笑。
那个人不来，谁能够影响到她？
周远穆大抵也是知道的，没有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半真半假的问：“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你准备怎么办？”
她还没回答，就听见有人唤着她的名字，回头看过去，是顾凉末。
大概是刚才片场赶过来，一身亮闪闪的银色服饰都未来得及换下来，就连他的脸色都带着些无法掩饰的焦急，顾凉末快步走向她。
她噙着点笑意，转过视线定向周远穆，“不怎么样。来不及了。周远穆。”
她说的隐晦，他二人却清楚这话中的含义。
周远穆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向clion跟着顾凉末离开的身影。一个是夜店酒吧老板娘，一个是当今纽约最炽手可热的影视新星。
这样相携，半相拥的共同离去的模样，俊男美女的组合看起来总是赏心悦目的。
他收回了视线，半低着头，周亮，这次似乎连你都来不及了的。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有些无奈的笑。
第六章旧日时光，不曾羽化归去6
“那个周远穆..”走出了警察局，坐进了车子里，顾凉末摘下脸上戴着的大墨镜，皱着眉头迟疑的问道。
倒是挺意外的，顾大少竟然自个儿孤身前来，连个司机都没带。她当然也是知道的，他不过是因为太担心她出事，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赶过来。
这时候。她若是再取笑他，某人恐怕是要恼羞成怒了的。
clion打断他的话，不必他说完，她都已经知道了他想要问出的话。她微微笑，清浅又有些娇俏的说：“不过是个旧识罢了。不相干的。”
顾凉末似是送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略微调侃的说道：“那就好。”
她面上仍旧娇媚的笑，不多说。心下却是清楚的，顾凉末所指的人。
那一个她连提都不想提的人。
周亮。
顾凉末是极清楚她的，从不逼着她问关于从前。
她突然觉得疲惫，这些年里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打拼，这样子觉得累，觉得疲惫却是第一次。
那个人还没出现，你看，她已经慌乱了阵脚。
“累了？”顾凉末注意到她脸色上的倦怠，便这样问道，她摇头却并不开口说话。
“这次的事情，我估摸着还是和钱老有关。这个死大佬，生意做不过我们，总是弄这些有的没的出来！”他生气的用力一捶方向盘。
她却收敛了疲惫的模样。娇笑着问：“怎么，顾大少怕了？”
他被她言语一激，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才不屑的说：“怎么会？只不过看不惯这般耍阴的，看着不舒服。”
她的心突然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这么久远的时光了的，酒吧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干净，娱乐圈就更加鱼龙混杂。这儿复杂的环境。顾凉末，顾凉末这人，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能够说出这样“看着不舒服”的话。
她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将小小的脑袋靠向他的肩膀。
这样的动作早就不是第一次了的，他二人也完全不会尴尬。顾凉末不再开口。而她小小的脑袋隐在长长的大波浪里看不真切。
这样安静宁静的氛围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轻轻的开口，“送我回家吧。”
他低低的应一声，不再言语。而她在这样安静温暖的氛围里，忍不住的犯困。
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顾凉末感受到了她清浅的呼吸，知道她这十有八九是睡了过去了的。伸手就将车内空调温度调高。
她睡得总是有些不安稳的，小小的眉头轻皱着，她说：“哥哥。”
那尾音绕呀绕的，让顾凉末无端的就想起了盘丝洞里千年的妖精，轻易的缚住人心。
第七章旧日时光，不曾羽化归去7
“醒醒。”
被顾凉末唤醒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家的楼下。她还有些恍惚的模样，猫样的眸子蒙蒙胧胧的，带着点水汽。带着点懵懂的感觉。
顾凉末的心一紧。
这样茫然的眼神。茫然无所依的样子，让他感觉到深切的疼痛。
伸过手去握住她的葱白冰冷的指尖，他笑得温暖又和旭，对着她说：“好久没回这里了吧？找你家乔小妞给你好好补补。这两天就好好的休息吧，店里有我看着呢。”
他说的垦切，她知道他说这些不过就是担心她罢了的
所以她刻意的调笑：“哎呀，我怎么敢呀，哪里敢劳烦您这天王巨星来帮忙照看鄙人那不起眼的小店呀，真是折煞小人我啦！”
“少贫！”他气不动反笑，推了她脑袋一把说，“你有什么不敢的呀？我看你使唤我比谁都习惯！”
“凉末哥哥，人家.。。”她还在玩笑，他却不留情的笑着打断她：“少废话，赶紧上楼去！不知道爷忙着呢哈！”
听他这么一说她果然老老实实的和他道别离开。
他笑着和她挥手示意，在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脸上带着的那点笑意消失的干净彻底，丝毫不剩。
她听到自己的高跟鞋击地发出的清脆的声响，在悠长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明显，甚至还带着点那么点神秘的姿态。她的心在这样富有节奏，一声一声不紧不慢的声响里，归于平静。
拿钥匙开门，果然乔颜是在家的。
每一次，每一次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孩。明明是乖巧又甜美，讨人喜欢的女孩。她看着喜欢，却总是觉得疼。
因为这个女孩，因为这个叫做乔颜的女孩。那个人唯一一次亲自来到英国找到她托付。只为这个女孩在异国一切无忧。
他那样的一个人，如此上心，多少这个女孩在他心里占了不少的分量。至于多少，她无从得知。
只是没有办法讨厌乔颜就是了。突然想起那年是她在英国的第三年，他隔了这么久的时光突然过来找到她。
“麻烦你帮我照顾下这女孩。”他的态度仍然冷清，不温不火的模样看的她猝然想笑。
“为什么？”她笑得温柔又平静，“告诉我凭什么？”她的话语里带刺，说话的语气却不带一丝起伏。
他不说话，她就自顾自的说下去：“好呀，我答应你。就当我欠周家的全部还清了的好了。”她的脸上带着毫不虚伪的笑意，而他猝然抬头，也只是用那平静无波，却深邃无比的眼眸看向她，他说：“乔颜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你一定会和她相处的很好的。”
《你是到不了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