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游乐园多到数不清, 沈夕却独钟于欢乐谷。
约定地方距离京大约莫三四千米,搭出租车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恰巧赶上周末,去往游乐园的小朋友和大朋友呈指数形式骤然增长, 也直接导致蜿蜒盘踞的公路上,以往飞驰的车流速度放慢。
运气不好, 碰到红绿灯坏了的情况, 整个主干道与支干道路面车辆停滞难行, 鸣笛起伏不止,喧嚣声加剧刺耳。
温书梨和沈厌摊上了后者。
彼时,车流速度仍然缓慢,如果和小蜗牛爬行相比, 恐怕小蜗牛会赢。
“马上十点钟了。”温书梨抬起手腕, 看向“滴滴答”转动的表盘, 神色有点担忧,“快到了和夕夕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小姑娘会不高兴的。”
闻声, 前方司机师傅叹了口气, 说明情况:“姑娘,过了这个红绿灯就到地方,可看这样子红绿灯好像坏了,你们很着急吗?”
重点词在这个“很”。
温书梨摇了摇头,“不是太着急师傅……”
“师傅, 就在这儿停吧。”沈厌打开手机, 对着付款二维码扫了下,“剩下的我们自己可以走过去, 辛苦了。”
师傅点头, 憨憨地笑:“哦好, 你们注意安全。”
结好账,沈厌先是观察车辆旁边有无行人路过。确认没有,他推开车门下车,手掌放在车框,俯身,墨黑的眸子溢出笑意,“温老板。”
温书梨稍地怔愣,听到沈厌叫她“温老板”,她有点没回过神,表情呆萌,应的那声“嗯”短暂又轻扬,小奶喵一样。
他的声线懒懒的,又温柔:“过来点儿,我抱你下来。”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司机师傅还在啊。
沈厌当看不见的嘛?
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司机师傅的眼睛笑得更弯了,顺带着缓和气氛,“啊,你们聊你们聊,我什么也没听见。”
地洞呢,地洞在哪儿?
温书梨想立马钻进去。
快速眨了眨眼睛,她皙白的脸颊逐渐漫上难以察觉的绯色,移到车座最外面,视线不经意下落,入目的是一处处小水坑。
小水坑应该是雨水的残留,水位不深,沈厌就站在正中央,黑白运动鞋干净如新。混了灰尘清澈度递减的小水坑就像是他的陪衬。
原来是这样啊,不想让她的鞋子染上水。
温书梨拽着他的衣角,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阿厌,我觉得每天夸你都不够。”
男朋友无时无刻考虑她的感受,真的是这样,每天夸都不够!
沈厌身子放低,公主抱温书梨,而后轻关上车门,对怀里的团子说:“夸多没劲,你不觉得亲一下你对象才行吗?”
坏人哦!
公众场合下的亲密举动,明明知道她会脸红的啊。
温书梨佯装没听见,但大脑意识不允许跳过,她抿了抿唇:“回去吧,回去补给你,现在太多人了。”
说话音量越来越小,细若蚊呐似的。
周末缘故,道路两旁的人本来就多,加之小情侣如此张扬的公主抱,吸引的视线自然少不了哪里去。
温书梨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紧贴沈厌的颈侧,欲盖弥彰掩盖视线,细软的发丝随意耷拉着,好似赤羽,伏在人心口上,痒意攀升、决堤横滥。
“行,回去涨价。”他抱着她走向道路两旁的人行道,漫不经心地耍赖皮,“赖账是小狗。”
“好好好,我不赖账。”少女眉眼弯弯,轻捏了捏他的脸,“你想涨多少都行,加多少倍都可以。”
男朋友亲亲怪。
温书梨心想。
走了一小段路,已经越过了水坑,温书梨主动晃腿,表达她想下来的意愿。
但沈厌没放人,相反,手臂力气稍微收紧了些许,下颌抬向四十五度的位置,示意她看,“温老板,那儿上面写了一行什么字?”
不远处,那一行字静静地贴在木质提示牌上,随之,呈现在温书梨的视野——
【公主抱对方走过这条街,将会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没有科学与实践的验证,说法显然是不太能相信的,可对于爱情的美好向往,人类的智慧与浪漫往往是并存模式。
街道延长,深灰石砖密匝且有规律地铺满大地之上,一侧的银杏树像是守卫直挺挺站着,气势颇为严峻,却又柔和。暖黄的枝叶经受不住风的吹动缓缓飘落,覆盖八成分面积的地面,像极了薄薄一层的软毛毯。
另一侧的墙壁被大大小小的涂鸦遮了个全,上面还贴有各式各样的便利贴条,记录了情侣之间对未来的憧憬。
其中有好多情侣,大多都是女方求抱——
一号女生:“宝贝,这条路不长,为了我们的爱情就先委屈你抱我一路。”
一号男生:“可是周围有好多人啊,我不自在。”
一号女生翻了个白眼:“抱都不愿意抱一下,我是有多重啊,那你跟你的游戏一起过日子去吧。”
一号男生成功“追妻火葬场”。
……
二号女生:“好浪漫好浪漫,快点宝,抱我抱我!”
二号男生大直男:“你有点重,我怕我抱不起来你。”
二号女生冷哼道:“臭直男一个!”
二号男生喜提一沓键盘。
……
三号女生:“公主抱诶,来吧宝宝,我相信你可以抱得动我。”
三号男生装聋作哑:“什么什么,你说要给我买新球鞋?!谢谢宝贝!”
三号女生:“不愿意还倒坑我一耙是吧,滚吧你。”
三号男生哭唧唧求原谅。
……
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多都是男生不愿意。
“阿厌,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温书梨戳了戳沈厌的侧脸,形成一个酒窝的形状,看起来还挺好看。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说呢,这个时候下车是想和我走这条街道吗?男、朋、友。”
温书梨说得没错,沈厌早就在车上看到了这条【爱情街】。
“嗯。”沈厌应声,来到这条街道的最开始向前走,凸起的喉结动了动,“温老板要是觉得害羞,抱紧我不看其他人就行。”
“我不害羞……”温书梨不服气,声线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弯,“……也会抱紧你。”
就这样,两人在一对对“尝试皆为失败”的情侣的注视下,走过这条没有署名的【爱情街】。
在他们的视线里,少女环紧少年的脖颈,依偎他怀里,白皙的小脸洋溢出清纯甜美、发自内心雀跃的笑,桃花眼弯弯似月牙,小虎牙尖尖如亮星一角,仅此莞尔,美得胜过世间红尘,无与伦比。
少年呢,侧眸对上少女的目光,唇角漾起,也是笑着的,同时也笃定,那双深邃又含情的眼睛只装得下她一人。
不禁感叹,多么让人羡慕的爱情啊。
-
【爱情街】的路程不过五百米,拐角转弯便抵达欢乐谷目的地。
时间刚好九点五十九分,没有迟到。
温书梨刚想下来,一辆黑色豪车以飞驰之速驶过他们身边,紧接着在前方位置刹车制动,车身停下,车门随之打开,一身公主裙的沈夕蹦着从后车座跳落。
沈夕背后,还跟着一位全程微笑的女管家。
“漂亮姐姐!”沈夕见到了温书梨,迈着小碎步向她跑过,不停地喊:“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听到有人叫她,温书梨得知自己还被沈厌公主抱着,顿时双颊一红,“阿厌,放……放我下来,夕夕来了。”
双脚终于落地,温书梨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张口想说些什么,这个满六岁的小朋友还是发现了,“哥哥在抱姐姐,夕夕也要哥哥抱呀。”
说着,双手抓住沈厌的裤腿,晃啊晃:“哥哥抱,哥哥抱夕夕。”
沈厌蹲下,试图与小孩子讲道理,“小孩儿要多运动,知道吗?”
大人还需要多运动啊,明显著偏心。
温书梨也蹲下,主动圆场,道:“这样夕夕,哥哥累了,姐姐来抱你行不行?”
沈夕一听有人抱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用力点头,两只小胳膊一百八十度地敞开,“嗯嗯!夕夕要漂亮姐姐抱!”
适时之际,女管家走来,对沈夕说:“沈小姐,夫人只准许你玩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我和司机师傅会准时在游乐场门口来接你。”
而后,又对温书梨和沈厌说:“沈小姐就麻烦你们了。”
夫人允许?
很显然蒂拉是知情沈夕来游乐场和他们一起玩的,但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同意?
真的只是因为工作太忙抽不开身?
温书梨没想那么多。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儿,而且沈夕和她的父母不一样,天真不精于算计,孩童的诉求,没有拒绝的理由。
沈夕再度用力点头,“我知道啦。姐姐,我们去游乐场吧。”
小手一举,粉嫩的食指露出来,“夕夕第一个要玩旋转木马,班里的同学说这个可好玩了,夕夕也要玩!”
温书梨把人抱在怀里,没抱过孩子,却知道该怎么抱人,这点挺奇特的。
她答应小女孩,“好,那我们第一个去玩旋转木马。”
转身,道:“走吧,阿厌,你负责给我们两个拍照片?”
沈厌点头,轻笑着:“好。”
……
三人来到旋转木马前,沈夕牵着温书梨的手不放开,大眼睛眨动,“姐姐,夕夕最喜欢旋转木马了。”
末了,伸出小手掌,比出“五”,笑得萌:“I want to take five spins,okay?”
考虑到小孩子坐旋转木马不能太多次,不然容易出现不良反应。温书梨微笑着哄她:“夕夕,你还小,坐两圈吧。”
沈夕嘟了嘟嘴唇,她知道姐姐是为了她好,但心里有点小失落,“可是……”
静默片刻,沈厌从兜里拿出一个迷你的笔记本,递给沈夕,“等你成年长大,想坐多少圈都可以。这时候听姐姐的。”
看到笔记本,沈夕眼前一亮,哥哥没有忘记她喜欢迪士尼牌子的文具,他一直都记得呢。
“好哇,夕夕听姐姐和哥哥的。”小女孩笑笑,一口答应。
他们进游乐场的时候,在路过场内各式各样的文具店,沈夕和温书梨还在寻找旋转木马的路线,沈厌进去买了些东西,想着如果沈夕不开心了可以拿这个哄她。
且真的派上用场了。
文具店旁边是装饰品店,沈厌不忘给女朋友买玫瑰发夹,挑选的时间不长,他只看中了一款。
是玫瑰种类中的法兰西。
花瓣是浅淡的粉,包裹着鹅黄花蕊,一层一层缓慢绽放。很漂亮,很适合温书梨。
为她戴上,温书梨借助手机屏幕仔细看,不加掩饰地夸赞,“眼光不错啊,男朋友,温老板特别喜欢。”
沈厌眉梢轻挑,坦然接受:“我的眼光一向很好。”
接下来的两小时之内,温书梨一直戴着这个发夹,和沈夕一起坐旋转木马,三人一块拍照片,还有玩一些小孩子感兴趣的游乐设施。
看着两个成年人牵着一个小孩子,不知名情况的路人还以为是一家三口。
都夸“爸爸”帅气,“妈妈”漂亮,“孩子”可爱。
玩得累了,沈夕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姐姐,夕夕肚子饿了诶。我想吃中餐可以嘛?”
“可以呀。”
温书梨左右环视寻找园内中餐的餐厅位置,忽然又看到了棉花糖的小摊位,心血**想买一些,转头对沈厌说:“阿厌,我想去买点东西,你和夕夕先去找餐厅,五分钟后我和你们会合。”
沈厌想跟着她,“我们一起……”
温书梨的脚步已经渐行渐远,后退着路挥手,“马上马上,手机联系啊。”
中午,暖阳正烈。
游客行人吃饭的高峰期,人头攒动、比肩接踵,好在有手机这个高科技,不然真的会迷路或者找不到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一个中年女人不小心撞到了温书梨。她一手拿着手机,脚步没停,匆匆道歉后就赶忙离开了。
温书梨被撞得身子一倾,别在栗棕发间的法兰西发夹不经意掉在离自己五米远的位置。听到女人的道歉,她没有计较这么多,低身找发夹。
奈何路上人流密集,小小的发夹无辜地躺在地面中间,在众多行人来回穿梭的脚步中损伤。
“麻烦不要踩。”温书梨细眉紧蹙,只想快点捡起发夹。
这是阿厌刚给她买的,她很宝贝。
可往往事实就是不尽人意,或者说,老天捉弄你。
没过几秒,只听“咔嚓”一声,玫瑰发夹被陌生人重力一踩,断裂分开。等温书梨重新捡起发夹的时候,碎得不成样子,宛若固体雪花。
不容她伤心,一道机械低沉的声音响起:“温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抬眸看,是两位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
两位保镖带着温书梨进了一间冷清的咖啡馆。
入门,店内光源黯淡,气氛有些压抑,几乎没有客人。
“温小姐,请。”左边保镖伸手,“请”的姿势,语调冷淡,“沈先生正在等你。”
沈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温书梨呼吸一顿,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不安,她可以猜到对方是谁。
但温书梨想不通,沈埕为什么会找她?
难不成真的和狗血电视剧的情节一样?给她五百万支票让她离开他儿子?
事实证明差不了多少。
咖啡厅的中央位置,尽管男人坐着,仍然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那双漠然的眼睛好像看任何人、任何物都没有温度。
温书梨落座,还没想好该说什么。
沈埕冷然开口:“温小姐,我们之前在医院见过,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是谁。”
他是谁,温书梨想忘却不能忘。
但毕竟辈分上面压一头,她保持淡定,语速缓缓:“沈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男人经商多年,遇到职场上的圆滑老狐狸拐弯抹角相互试探,但眼前只不过是一位刚成年不久、还未进入勾心社会的小姑娘,目的直接些,不必多加遮掩。
沈埕低眼,转动无名指尾价值不菲的银戒,淡笑道:“你别那么紧张,我的确有事情找你。”
而后,他向后靠,跷起二郎腿,俨然一副精明且势在必得的姿态。
“沈厌,我的儿子,沈家长子。”他不像介绍,更像是一种反抗不了的压迫,“也是瑞墨公司的继承人,他不应该找一个普通女孩作为伴侣。婚姻以利益为前提,你的家庭背景单薄,父母虽在知名企业旗下,但到底不是最高层。”
沈埕定义的最高层,即为最强者,站于顶端管理万千职工。
暗示在表达:你没有我值得利用的地方。
最后,男人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所以,我不认为你们在一起会有好的结果。”
明白了,温书梨全都明白了。
沈埕这是要让他们分手,而且,暗中调查过她。
前几天的京城号码不是熟人,也不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极大可能是沈埕。
温书梨垂下长睫,倏然,她笑了。
笑什么?笑自己的勇气变强?有一天能和眼前这位大人物对峙?
也许是的。
即使对方向她步步施压,她的傲骨仍旧不屈,与男人正面对视,琥珀瞳仁渗着冷意,一针见血地戳破:“沈先生,您是在利用阿厌吗?”
沈埕手部动作一顿,银戒停止转动,不明的神情说不清是刺中他的心事,还是伪装皮囊、强迫自己表现得处之泰然。
温书梨思路逐一分析,声线不疾不徐:“我不否认您在京城的地位,您权利至高无上,但却不能操纵一切。”
瑞墨公司老总,说出一个姓氏足够骇人听闻,更何况公司根系庞大,且排名世界前列。
“‘继承人’,这三个字在我看来有点讽刺,它更像替代的傀儡。”她抬眸,眼神坚定,“您口口声声说继承人,但您有真正关心过阿厌吗?作为他的亲人,把他一个人丢在云夏不管不顾,失去了至亲后,他怎么过来的?做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这些,您应该想不到吧?”
沈埕怎么能想到,他比谁都要冷血,在他眼里,利益就是一切。
温书梨继续说:“您是对阿厌母亲的愧疚,在得知他在京城,得知他还恨你的事实,想借此缓和一下父子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当初为什么不管他?现在反倒过来关心他,不是利用是什么?”
须臾,她一字一顿道:“阿厌不是您招之即去挥之既来的附属品,他只是他。”
沈厌只是沈厌。
寂静,极致的寂静,针落有声。
沈埕微地勾唇,寡淡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其次,我不觉得我是普通人,也不觉得‘婚姻以利益为前提’这句话是对的。”温书梨是清醒的,也足够自信,“可以这么说,利益在爱情面前,爱情大于利益。”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被她或他的闪光点所吸引,慢慢转化为对彼此的坚定与不移。
一大段话说出来,温书梨缓神,坚定自我:“我不会和阿厌分手。”
言语脱口,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人泼了冷水。
真实地泼冷水。
泼水动作毫无预兆,温书梨来不及闪躲,只能下意识闭紧双眼承受。
冰水,温度低寒,触碰白肤之际,她只感受到了最为真实直观的刺痛,蚀骨的疼。漂亮的栗棕色长发也被染湿,柳枝似的睫羽尾端挂有将落不落的小水珠,摇摇欲坠,连同她的心也是。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泼了冷水,但,温书梨不后悔。
她不会和沈厌分手,永远不会。
“温小姐,请你注意你的一言一行。”
出声的是保镖,泼水的始作俑者也是他。
玻璃杯攥在手里,那好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杯子,更像斩断她和他情感的利刃。
温书梨再次笑出声,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一定要和沈厌分手吗?
做梦。
凭什么?这不公平。
正当她站起身,咖啡店的正门“砰——”的一声破开,声音震动如雷,波动范围极广,嵌入门框中的玻璃好像下一秒便要碎裂。
温书梨回头,不是别人,是沈厌。
见此情景,少年偏头哂笑,脱下外套随意丢往一边,两三步走向保镖,戾气化成的力量汇聚如汹涌波涛,继而硬拳一挥,正中保镖侧脸。
力气大惯性也大,保镖被猝不及防的击打站不住身子,径自倒向后方。霎时间,桌椅倾斜倒落,擦撞地面发出接二连三碰撞的声响,密密匝匝的,没有规律。
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沈厌攥着他的衣领向上提,力道收紧,黑眸愈发冰冷,“皮痒了?”
被打,保镖自然不想吃亏,想还回去,可看到打他的人是沈厌,哆嗦着身子求饶,说话吞吞吐吐:“少爷,不敢……我不敢……我……”
剩下的话在心里说:我……我也只是按规定办事。
沈厌极少说脏话,但自己护在掌心的女朋友被人泼冷水,触碰底线,他没法忍。
而后,扯唇,不屑嗤声:“少爷?谁他妈爱当谁当。”
呵,沈家少爷。
说出来有人信吗?
沈厌知道保镖是受沈埕的指使。
一拳给了保镖,另一拳给了沈埕。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来晚啦,这章我加了三千多字,就当是二合一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