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冥冥之中的声音。
将心神完全沉入灵台之中的卫易心神微微一动。
就在下一个刹那。
只看到他的心神,彷佛跳跃进入了另外一个十分高的维度,俯瞰整个世间。
向着远处望去。
只看到在远处的莫名之地,一条又一条的丝线,正连接着他。
每一根丝线都若有若无,甚至有的还断断续续,看起来似乎差一点儿就断了。
但是如果仔细一看。
铺天盖地的丝线,从四面八方似乎要将他围拢住。
抓住其中一条线。
卫易在那一瞬间彷佛是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了其中的一个来源之处。
紧接着,他找到了来源,原来这是一处小酒馆儿里面讨论仙人的故事呢。
一个年轻公子手中拿着酒杯,正跟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吹牛呢: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神仙就离我就那么几步,那轻轻一招手坛子里面的酒就满了。”
“你们有没有喝过好酒?这鼻子轻轻一闻,幼呵,那叫一个香!”
“……”
放开这一条丝线。
卫易再转眼看着这无数的线条,整个人则是明白了许多。
他看着其中最粗的几根丝线,双眼之中似乎闪过了一道莫名的光芒,紧接着轻声的开口呢呐道: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所有的丝线,全部都是听说过贫道或者说与贫道有关的人心中的念想。”
“凡是与贫道有过交集,或者说心中有着贫道的,那么都会有所感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越想越明白,越想越明白,说到最后,卫易直接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已经明白了这个机制。
可以说任何一个口中念叨着他,或者说与他交集的人,在心中想到他的那一瞬间,都会有着一条丝线挂在他的这里。
看看这铺天盖地的丝线。
很显然他外出游历的这几年认识的人,还有听到过他传说的人,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量。
当然。
这其中的数量大部分都很虚。
只不过是偶尔想起来了,对着远处念的念叨,或者说跟别人讲个故事。
就光这心神一动,卫易便能够感受的到,不下数千个老人正或在月光下,或在烛光之中,给自己身边的小孙子讲故事。
老人家坐在院落之中,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家孙子的头,语气十分的舒缓悠然,似乎带着一丝教育的意味:
“这神仙可是来去自由,只得一身青色衣袍,看似像个普通的道人,实则正在游览人间。”
“缘分这种东西十分的奇妙,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做个正直善良的人,需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兴许未来也有可能被神仙点化呢。”
“……”
而就在他的身边,一个满眼好奇,对万事万物都好奇的小孩子,正眨着眼睛听着他讲故事。
就在这一刻。
万千的身影彷佛都重叠在了一起。
对于这些讲故事,用来教育孩子的这些事情,卫易自然不会随便的给予回应。
毕竟说到底人家也没真的想要做什么,只不过是用来当做一个故事,然后**孩子罢了。
更何况。
他可是真正逍遥的修士。
如果谁都给予回应,任何人一念他,他就有所回报,那他是人还是神?
哪怕是神也不至于这么卷呀。
最主要的是,他才仅仅是初入胎息而已,真让他全部回应,他也做不到啊。
说实在的,现在他仅仅只是能够在冥冥之中感应到而已,根本就不可能一念之间跨越千万里对他们一一响应。
那种级别绝对是世间少有。
这仅仅只是一个门槛而已,未来怎么样发展能够发展到什么程度,还得要看他能否更进一步。
当然,看着这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无数丝线,卫易将其中的大部分都过滤掉。
毕竟像是这样的丝线故事,基本上一瞬间就有着无数生灭,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剩下的小部分则是与他的关系更进一步。
这些就不只是讲故事了。
因为这些人,一桩桩一件件,大部分都是与他见过面儿,或者说碰在一起过的。
因为见过卫易的神通,有的甚至是卫易亲自点化的,所以对他自然有着更深的印象。
甚至于,他还在其中的某些丝线之中,感受到了一缕又一缕的香火气息。
很显然,这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自己在家,给他供奉上长生排位了。
心念微微一动。
只看到一个又一个莫名的场景在他心神之中映照出来。
只看到其中或老或小一个个的身影,手中拿着三只香在他的面前供奉,念叨着: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伏虎的仙人保佑我们能够一路通行。”
“仙人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逢年过节的,我们一定给您上香磕头。”
“……”
有的还好只是在家中祭拜。
甚至在其中的某一些场景之中,卫易甚至还见到了大型的祭祀场面。
那三牲供奉就跟拜神一样。
甚至这样的大型祭祀,还不止在一处。
好多卫易曾经留下传说,曾经斩杀妖魔的地方,都有着这样的传说。
更离谱的是。
他甚至冥冥之中看到青州的好多地方,都给他塑了金身,把他进了庙堂。
用手轻轻的在他的面前一捻。
“哗啦~”
只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乎与着点点的银色细沙,在他的手中被碾碎而出。
感受着这点点银沙之中纯粹的香火念头,卫易一时间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这还真是香火念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贫道就连香火庙宇都有着十几座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说前几年他一连出去了好多年,而且几乎顺着平阳成,青阳城,紫山城,白云山然后围着青州转了一大圈,几乎扫**了一遍妖魔。
但是他真没想当神仙呀。
当然,到了他这一个境界,几乎已经与人们广义之中所想象的神仙,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说他并不想当什么神仙,更不想主动的谋求什么香火愿力。
但是问题是人家都已经给他塑好了金身,把他请进神庙了,他还能让人家把庙推了不成?
只能够随他们而去了。
大不了就是不太在意他,逐渐的让人们忘却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了,卫易自然已经熟悉了自己胎息境界的一些能力。
对他没什么影响的过滤掉。
像是给他磕头上香火的也过滤掉。
没事念叨他的也过滤掉。
最终剩下了一根莹白之中有着一丝雪煞红黑色的丝线,从远处勾连过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老板记不住谁来送礼,但是他一定能够记得住谁没来送礼!”
换到这里也合适。
开玩笑,他晋升胎息之后还要花费一段时间来研究自己本身所掌控的能力,还有神通法术呢。
这个时候相当于就是一个巩固过程,一般也就是用来巩固境界的。
平常的时候,别人没事儿用他的神仙故事来哄哄孩子,给别人吹吹牛就算了。
这些他不想理会。
就算再厉害点儿,给他磕头上香提供香火念力他也不在乎。
毕竟他也不想当泥塑神仙。
这些没什么问题。
但是,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恶意杀念,甚至于还有着坏心思的人,不就变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了吗?
也正如刚刚所讲的。
对他心生敬仰的那些丝线他不管,但是在心中骂他,甚至想要对他不利的丝线,那必然得给他们个报应。
真以为我的刀不利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卫易的心神微微一动,下一个刹,一道念头跨越了千里的距离。
顺着这一根对他有着恶意的黑红色丝线,便感性到了恶意的源头。
而就在下一刻,现实世界之中的他双手随意的一划,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稻草人,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一丝气息缠绕在其中。
随后用那金色的剪刀,狠狠的对着那稻草人一剪!
“刺啦!”
……
另一边。
青阳城的大河之畔。
两个身穿黑袍,看起来似乎有些阴暗的身影站在其中的一处高山之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江河。
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总有数三四米大的乌龟,正驮着一块石碑,在这大河的上下游巡游。
好像是一个巡查地方的官吏一般。
其中一个面色有些阴暗,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某种狠角色的黑袍人看着江河桀桀怪笑:
“桀桀桀桀……没想到这江河之中竟还有着如此灵物。”
“几百年的修行,那纯粹的生灵血肉,实在是让老夫有种激动颤栗的感觉。”
听到这话,另一边身上的气息十分纯正的那一个黑袍人,则是皱了皱眉头提醒道:
“师叔,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咱们此次出来只是要追踪那黑水玄蛇的,师尊早就交代过,不要节外生枝。”
“更何况此处青州城,可是有过许多的修行者在此留下痕迹,一旦做的太过分了,恐怕很难收场。”
听他的声音,似乎他本人年纪并不是太大,颇有一种十分年轻的感觉。
听到了师侄的话,那黑袍人则是没有半分的改变。
不仅如此。
他的眼神之中则是变得更加的贪婪:
“老夫怎么可能放过这一个如此绝佳的血肉大药。”
“像这种修行了几百年而没有化灵的血肉大药,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甚至就连黑水玄蛇也比不上它。”
“如果老夫能够吞噬了它,那可比血祭千百个冤魂有用的多,更进一步指日可待。”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整个人则是变得激动了起来:
“桀桀桀桀……”
“一旦老夫的十二元辰神魔炼成,那么老夫从此以后也是人间一流了。”
“谁敢不给老夫几分面子?”
“舍去不知道多少年不出世的祖师级人物,老夫如今还惧怕谁?”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则是狠狠的盯着身旁的师侄,一股实质性的杀意笼罩在他的身上:
“之所以带你出来,是想要让你长长见识,并不是让你在老夫的旁边指手画脚的。”
“你只是这一代蛊虫之中活下来的一个而已,老夫以为死了这么多同伴,你应该明白生命的宝贵。”
感受着身上的那种汗毛直立的杀气,那年轻人敢确定,如果他真的再说一个不字儿,今晚他就直接没了。
这是真正的警告。
并不是说出来吓唬他的!
点了点头,感受着消失的杀气,白珏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身边这位已经被贪婪占据了心灵的师叔,白珏也是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师叔,这附近可就是五猖观的地盘儿,咱们要不要去别处再动手?”
“更何况,黑水玄蛇被咱们打伤已经进入了这一条大江大河,如果被他趁机逃脱,会不会误了师尊的大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而且……而且这江河之中的玄龟虽然修行了几百年,血肉已经完全练透。”
“但是如今他也是有人封正的,必然已经修行大进,如果咱们拿了他,会不会跟那位道长结仇?”
“那位道长当初可是扫**了这青阳城方圆千里的妖魔,其道行堪称深不可测。”
“那位亲自封正的,师叔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阴侧侧的看了白珏一眼,白骨老人则是用那阴森森的声音开口说道:
“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
“五猖观如今已经封观,一时半会没有人会这时候出来。”
“更何况那黑水玄蛇已经被老夫出手吸取了三成血肉,如此重伤根本就跑不远。”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江河:
“咱们幽冥白骨宗虽然被称之为邪道,但是却也不惧怕所谓的正道之人。”
“至于说所谓的道长封正什么的,不过是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罢了。”
“就算是你不说,老夫也要去解决掉这个后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然有人给它封正,那就让他们两个在
“老夫的十二辰神魔幡上,刚好还缺一道冤魂,恰好用它来补充这百二之数。”
然而,就在他拿起一杆白骨幡,还没来得及有些动作的时候,一种大恐怖突然降临。
紧接着。
还没等到白骨法师说出什么来,他的额头之上便出现了一道的血痕。
“呃……”
整个人迅速的朽灭。
甚至就连那一杆十二元辰魔神幡也是慢慢的腐朽破碎。
这事情太过突然。
当白珏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白骨老人已经变成了一块儿腐朽到极致的骨头。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白绝只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嘶……”
他看着自家师叔的死法,整个人是感觉到浑身发毛,冷汗不由得从后背打湿了衣物:
“与幽魂老魔一样的死法。”
就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同样死的无声无息的一代魔头幽魂法师。
然而,此刻他不仅没有破桉的激动,整个人反而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惊恐之中。
沉默了良久。
看着自己没有遭劫,白珏一刻也不敢停的化作一道黑烟,向着远处的山林之中跑去。
一时间竟然连着白骨老魔的尸骨,竟然也没有收敛。
而就在他离去之后,一直在这山川河流之中巡视四周,保境安民的老龟突然停住了。
紧接着,他挥动爪子从一处洞穴之中捞出来了一条玄黑色的大蛇。
感受着这条玄蛇身上并没有冤孽瘴气,那老龟将他盘到自己的背上,四肢滑动,向着江河的深处游去。
“哗啦啦……”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只给这一条长河留下了一个澹澹的阴影。
另一边。
施展完钉头七箭书的卫易则是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
“原本贫道还以为是何等人物,竟然对贫道有着如此炽烈的恶意。”
“感情竟然只是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邪道人物,真是有点儿浪费了。”
“算了,就当是成恶扬善吧。”
摇了摇头,看了看远处的高天,卫易闭上双眼,心神再一次的沉浸在灵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