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见一道黑影唰得闪过,啪的一声劲响,荆罗的手臂就被一条黑黝黝的鞭子缠上,动弹不得。

洛云陌不断收紧鞭子,和荆罗拼起了力气。

同时她还不忘游刃有余地对荆罗冷笑道:“你想杀李陵,问过我了吗?”

“洛云陌!”荆罗眯起眼,语气复杂地低吼,“你果然还好生生活在世上。”

洛云陌扬起下巴,灼灼目光看了李陵一眼,随机语气平淡道:“收手吧,今日有我在,你们别想要李陵的命。”

“呵,就你们这些人马,最后谁赢谁输尚未可知。”荆罗傲然一笑,完全不当右手鲜血淋漓的创伤是回事。

她这样的精神让人敬佩,可惜站在不同的立场,洛云陌眼中激赏之色闪过后,便涌上晦暗如海般的森冷杀意。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杀!”

洛云陌一声令下,阿鲁牧罕的亲卫队就像是狼入羊群一般,在打头人的带领下,就像尖刀一样深深扎进人群,将敌人狠狠撕裂,残肢断体遍布全场说不出的血腥。

这便是北方男儿的可怕,常年生活在那样气候复杂多变的国度,北纥男儿个个尚武,训练有素的士兵出去更是敢以一人之力和虎豹相搏!洛云陌依稀记得,她前世临死的时候墨玄城好像还烦恼着不知该怎么收服北纥好。

想到那个心里隐藏最深的人,洛云陌容色一收,双手紧握成拳,眨眼间就把鞭子收回来,拔剑与荆罗战在一处。

而李陵,只不过在一开始错愕惊住,等到他反应过来也加入战局,荆罗双拳难敌四手也捉襟见肘了。

这时暗处猛不丁有一支冷箭射出,直扑洛云陌后心。

洛云陌专心迎战荆罗并没发现,倒是李陵一个偶然,眼角余梢瞄见了暗处闪烁的冷芒,连声小心都来不及说,想都没想就紧紧拉住洛云陌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拽,然后转身用肉身挡住了这一支冷箭。

“呃……”

“李陵!”洛云陌睁大双眼,反手一剑重重削在荆罗手腕上,一丝血线闪现,随即鲜血喷涌而出,荆罗脸色苍白起来。

她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心中一咯噔:手筋被挑断了!她作为冲锋陷阵,为王上收服领地,征战沙场的将领,不能再执剑……不,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撤!”暗中的人射出冷箭为荆罗解围,却没细加注意她伤到哪里,只是压低声音怒喝了一声就率先离去。

荆罗愤愤地看了洛云陌一眼,趁着人群掩护也迅速离开了,没注意到洛云陌眼底如冰一样的深寒。

“李陵……”

薄野秀体力不如洛云陌他们,又是姗姗来迟。他来了以后看到众人都偃旗息鼓不由松了口气,心中自嘲还是受不了这样的血腥,眼看着人们如此不爱惜身体,他这个做大夫的由衷怜悯同情他们,也怒他们不知自爱。

骑马过去,正看到洛云陌一脸茫然,眼底尽是悔痛地抱着李陵,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李陵兄真遇到不测。

但等他用神医的眼神一扫,发现李陵胸口还在缓缓起伏,他又擦了擦汗松了口气。“云陌别愣着了,快带李陵兄回去。这支箭虽然没有伤到李陵兄的要害,但箭头上的放血槽太过阴毒,若不注意肯定会让李陵兄

失血过多而死。”

“嗯。”洛云陌沉默地出剑削了箭支尾羽便沉默地将李陵交给了亲卫,自己翻身上马。“驾——速速去附近的镇上!”

一阵马蹄声过后,只留遍地逐渐转为深褐的斑斑血迹,还有那些死不瞑目的仙度兵将。

一个穿着紫色华贵衣袍的人影慢悠悠出现在此地,脸带一银质面具,轻笑着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金色指套。

“我们就快要再见了,宝贝儿。”

似模似样地嗅了嗅空气中早已消散的香气,墨玄城病态地舔了舔唇,露出了一抹稍显轻浮的戏谑笑容。

想起曾经他们被翻红浪,红烛添香,那般旖旎的一夜过去,每每午夜梦回的想念和煎熬,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有同感?呵,就算没同感也不要紧。

绑,也得重新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只是这一次,她回来就别想再离开!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甭想从他身边夺走她!

去到附近的镇上洛云陌他们也只是稍作停留,在薄野秀的建议下,他们改换马车赶路,速度一样不慢。

但是路上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李陵,李陵因为心思郁结,长期奔波劳碌导致身体虚空,这一下连惊带吓,外加身上的箭伤,终于还是病倒了。而且病来如山倒,经过薄野秀诊断,他心中压抑着郁火,这一烧整个人都要瘦脱了形。

等半个月后他们重新踏入北纥境内,李陵的病情才将将有了好转,勉强意识清醒了些。

“这里是北纥?云陌,这段时间你怕是一直呆在此地吧?苦了你了。可惜我无能,无法将你救出虎口……咳咳。”

洛云陌忙拍拍李陵的背,嗔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些?我一点也不苦。北纥是我的故乡,我的根,我回来有何不对?至于虎口,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从此以后我和中秦,与仙度都再无关系。你慢慢养伤,如果可以,就暂时定居于北纥都城纥胡吧。”

“我……”李陵想要拒绝,理由就跟从前云陌几次跟他提的那样,不希望给云陌添一点麻烦。

可当他深深注视着洛云陌那双坚定的黑眸时,他发现自己词穷了,竟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去拒绝。

无奈地点点头,李陵只能答应定居下来,心中却道:等云陌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他就可以没有任何遗憾地去复仇了。

尽管遗憾无法以伴侣的身份如影随形伴着云陌,但是老天有眼,赐给他这格外弥足珍贵的时间伴在云陌身边,也算了了这桩憾事。

李陵的人身安全这算是有了个保障,但是在洛云陌不知道的时候,北纥已经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这名不速之客还好整以暇追寻着她的踪迹,慢慢靠近纥胡,直到被阿鲁牧罕获悉,派人给直接请进了宫。

“大名鼎鼎的仙度国国主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要是有所公干还请提前告知朕一声,也好让朕做好准备相迎啊。”

面对对面看似爽朗笑着的北纥皇帝阿鲁牧罕的试探,墨玄城微微一笑,面具下粉红色的菱形薄唇抿起一勾,叫人看着都忍不住心痒难耐。

阿鲁牧罕心中闪过一抹异样感觉,失态地咳了咳,忙用酒杯掩饰住这抹异样,但是眼中还是闪烁了一下。

他心下沉重,

更是纳闷如此优秀的人杰为何一直埋没于人群中籍籍无名?怕是果然如甥女所说一般,中秦皇帝对此人也不是全然没有警惕,一味偏信自己能力不断提拔偏宠的。

“皇上无需如此惊讶,我此来其实就是为了这北纥皇宫的一人而来。”墨玄城说罢就摘下面具,笑得风轻云淡。

阿鲁牧罕心中愈发警惕只是面上不动声色,扯起唇角也笑笑,只是眼里的机警就好像是做出十足防备姿态的猎豹,相信要是墨玄城下一句不解释清楚,他直接就能发难命人将墨玄城逮了,先严审过再说。

墨玄城如何不知身在异乡需要处处小心,步步谨慎的道理?

思念入骨难熬,他太低估洛云陌对自己的影响力,这数日每一步靠近,他内心的激颤又有何人知晓?

他难得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甩了田瑞带领的护卫,独自一人踏足北纥这陌生又潜在藏有未知危机的国度,还不就是为了能尽早得见洛云陌?

他知道北纥皇帝不是个傻子,所以他宁愿做此一搏,看看能不能赖在这北纥宫中从长计议。

“呵呵,相信皇上早知道本王早些时候有未婚妻,是中秦皇帝洛翊许给我的婚事,这结为姻亲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洛云陌。”墨玄城说着,眼神闪烁了下。“也就是一年前被中秦皇室对外宣称病逝,实则放弃,后来辗转回到母国的北纥公主,伊苏殿下。”

伊苏在北纥语的意思就是祈福,祝祷,也体现了阿鲁牧罕对着唯一的甥女视若掌上明珠的态度。

他才说完这话,阿鲁牧罕对他的态度就戛然转变。“哼,没想到你们还没死心,追人都追到我北纥来了!”

语气是很生气,但墨玄城是何等人物,从不被表象迷惑。

是以他只是眨眨眼,便继续谈笑自若道:“皇上何须动怒?本王不过说了大实话。我心慕长公主多年,曾经她在我仙度王宫居住的时候,也和本王有过一段美妙的情事。本王又不是小倌馆任人嫖了就走的男人,自己的女人当然得追回,皇上说可是?本王也不知道长公主和您说了什么。

对本王而言,长公主无疑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为了将她追回身边,本王可以不辞千里而来。至于之前闹过的几多误会,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给长公主解释,就不知皇上能不能给我开个方便之门了。”

阿鲁牧罕面色不善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朕给你这个机会接近陌儿?不可能!”

“皇上先别应的这么早,本王既然独身一人便敢来这异国他乡,必定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墨玄城轻轻一笑站起来,没难堪地等阿鲁牧罕开口下逐客令才走。“我有足够的耐心,还请皇上对公主转告一声,逃避是没有用的。一夜夫妻百日恩,本王的王妃之位永远虚位以待,只要她肯回头。”

“你说什么,墨玄城来了?他不止来了,他还见过舅舅了?他对舅舅说了什么?舅舅呢,他老人家是何反应?”

对自家主子紧张起来问的一连串问题,小雨头大如斗地逐一回答,等提及墨玄城的说辞时,她才鼓起脸颊气愤道:“公主您可别再被那墨玄城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不巩固才打下来的江山,就巴巴赶来北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