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刚想说这饵放的是够多,可是对墨玄城这个贵胄而言还不知道是不是管用?雷家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掌劈开。

“什么饵啊,鱼啊,雷主簿和雷副捕头能不能说给本公主听听?”

就只见洛云陌噙着一抹与平时无二的淡淡笑容,看向他们父子,眼中包含着层层森冷的寒意。

不管墨玄城是不是这雷家父子心中顾忌的人,洛云陌是皇帝金口玉言封的参政公主不假,参政公主在中秦出现也是史无前例的,位尊与亲王持平的存在。也就是说洛云陌不但身份尊贵,还在皇帝面前有足够重的份量和话语权。

他们再敢在墨玄城面前跋扈嚣张,在洛云陌面前也只得奴颜卑膝地讨好,不敢有一点违逆。

不过事前因为想给洛云陌下马威结果反被下面子的事情,雷暴一直暗恨在心,这会儿他酒意上头更是肆无忌惮了。

依旧是狂妄地大笑着,他醉眼惺忪地看着洛云陌,居然还孟浪地吹了声唿哨。“哟,这不是长公主嘛。”

“放肆!你这个逆子,这是长公主,你还不快起来迎接!”雷主簿一看到洛云陌来了就心道不好,赶忙厉声喝道。

可是醉醺醺的雷暴武人一个,脾气粗暴哪会将亲爹的喝吼放在眼里,他直接推开雷主簿,径直走在洛云陌面前。

然后他就在雷主簿骇然瞪大的眼中,伸手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就要抚摸洛云陌清冷的俏颜。

洛云陌神色更冷,笑容也完全收敛不减,雷主簿心里就像是个无底洞似的一沉再沉,偏偏做儿子的雷暴对他的急吼声充耳不闻,反而满眼都是旖旎狎玩之色,那般恶心的模样看得人直欲作呕。

洛云陌毫不客气地并指成刀砍向雷暴后颈,雷暴醉了但是反应也不慢,动作虽然笨拙但也躲过了洛云陌这招。

他再看向洛云陌就不敢有一丝轻视了,醉意一下子蒸发了大半,脑子转动了起来。

“爹,长公主怎么在这里!”

雷主簿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长公主,您看,犬子是喝多了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行,我不计较。”洛云陌眼神晦暗,可是嘴上答应得十分痛快。

就在雷主簿和雷暴都松了一口气的功夫,她却又提起了刚才那茬。“那我要知道,雷主簿和雷副捕头在说什么饵,什么鱼,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诶,长公主一定是听错了。”雷暴还没说话,雷主簿就主动将话头接了过来,而且神态自若咬死了是洛云陌听错。

洛云陌不屑和他诡辩,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雷暴,呵呵嗤笑道:“没想到雷副捕头长得人模狗样,也是脚踩地上顶天的朗朗男儿,遇事只会跟个姑娘家一样退缩不前。”

“长公主你说什么!”雷暴果然沉不住气,粗着气瓮声瓮气地怒喝。“您是在拐弯抹角骂我雷某人没种么?”

洛云陌深深微笑,“不,我并没这个意思。”左眉梢的红痣愈发红艳,看呆了雷暴。

雷暴不经意间消弭了怒气,呆呆木木地望着洛云陌,直让雷主簿大皱眉头,洛云陌心底也涌上不悦。

正待发怒,墨玄城却随后到来,他推开了被洛云陌暴力劈开两半,现在还摇摇欲坠的门,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走进来。

“唐突了,本官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刺史大人!”

“刺史

大人……您怎么也有空光临鄙人府上?真是和长公主一样来得巧啊,实在让我等措手不及。”雷主簿迎上去,笑里带刺说道。

墨玄城只当是没听到他冷言冷语的嘲讽,只是继续笑道:“不敢当。本官此时到访也是专程为了替长公主解惑而来,长公主你可知道雷主簿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所谓的饵和鱼,不过是拿本官做筏子,先是试探,后是替他们背后的人伸出橄榄枝招揽本官。”墨玄城说着,颇有讽刺意味地摇头笑笑,“可惜他们怕是要失算了,本官咬中了饵是不假,可是本官却一点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好糊弄。”

雷主簿父子一听这话,脸色出奇难看的,雷主簿当场就要反唇相讥。

可是洛云陌却并不给他们这个狡辩的机会,只是目光冰冷地缓缓道:“不管墨大人所说是真是假,他既然敢在本公主面前这样说,那么一定是有所凭据。皇上钦命本公主来汾州选秀,为何偏偏要跟墨大人一路同行?还不就是看准了墨大人对朝廷一片赤胆忠心?尔等莫做无谓挣扎了,随我们回衙门,让罗捕头亲自查办此事,若是一切罪名皆属乌有,我洛云陌可以当着天下人的面向你们磕头赔罪认错!”

这个条件足够诱人,当然前提是雷家父子真的没做什么坏事的情况下。

可他们偏偏都心里有鬼,自然说什么都不肯就范。

甚至焦躁到不耐起来,雷暴还凶狠地上手去抓洛云陌,浑然忘记了洛云陌给他的排头。

墨玄城见状气极反笑起来,敢当着他的面动洛云陌,这厮胆子不小。他不露声色地冷笑着出手如电拦住了雷暴,顺便一掰他的拳头,一拧一折,分筋错骨的精髓尽显其上。

这还没完,墨玄城最可怕之处就在于,明明在施加给人万般痛苦,这会儿在旁人看来却始终是气质出尘颠倒众生。

他还笑着不断加大手里的力气,语气如春风化雨般柔和地问雷暴道:“雷副捕头是真的心虚了?不心虚的话怎敢犯上轻动长公主?须知长公主如果掉了一根头发,本官都得和你们一样被问罪呢。”

“真是,临死都不忘拖人下水,好狠毒的心肠。”他幽幽叹息了声,在雷暴痛到忍不住嚎叫的时候松开了手。

雷主簿都顾不得和他们对峙呛声了,看到儿子疼成这样,他满头大汗焦急地过去看:“阿暴,你没事吧?你可是雷家的独苗,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得了!”

洛云陌和墨玄城就这样冷眼看着这对父子。

等到差不多的时间了,墨玄城偏过头还是带着爱民如子一般的和煦笑容催促道:“那么雷主簿,雷副捕头,咱们这就走吧。”

“走,走。”雷暴是被墨玄城露的那一手吓怕了。

曾经面对多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而面不改色的雷暴,这会儿碰上墨玄城这个文官刺史反而像老鼠碰上猫一般。

可笑的很,但是在场四人除了始终面带假笑的墨玄城,都没有笑的兴致。

可是雷主簿却不甘这样受缚,眼珠子一转,在即将走出家门的时候突然把雷暴推得远远的,大喝一声:“快走!”

他现在是想起来了,罗汉天那个粗莽夫向来与他们父子不对盘,难保调查的过程中不会再故意添油加醋安一些不存在罪名到他们父子头上。那么就算他们背后的人手眼通天,也难以用可服众的借口帮他们开脱。

雷主簿现在大恨也没用了,他只

想自家儿子快逃,反正汾州这一亩三分地就是混乱,江湖势力错综复杂。他想以儿子的武艺,到哪个江湖门派最次的也是客座长老的地位就悄悄安下了心。

但事实证明,他放心的还是太早了。

雷暴不笨,他按照他爹说的急忙跑走,才拐过一个巷子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执剑的白衣青年。

洛云陌如果再往前些,就能看到这个白衣青年正是在酒楼里因为意气之争和他们有一面之缘的烂好人。

“让开,让开!”雷暴的蛮横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殊不知这样很叫人反感。

那个白衣青年差点撞上雷暴本来是想说对不起的,但是当他发现雷暴穿着捕快官服,还一身酒气当街横冲直撞,登时也来了少爷脾气。

他就盘胸站在那里横眉冷对道:“让什么让,这路还是你家开的不成?还是披官皮的,怎么喝的醉醺醺就这么一副令人倒胃口的样子。都说汾州刺史爱民如子,我这算是长见识了!怎么着邓大人教训不了你这凶恶蛮横的手下,你就以为自己无法无天,能在汾州这地界横行霸道了?”.

洛云陌和墨玄城押着雷主簿随后赶到,看到那个白衣青年将雷暴堵在那里,再一听他说的话都差点笑出来。

洛云陌很快恢复严肃走过去,冲那个白衣青年颔首。

“兄台,可否让一下,你对面的这个人是败絮其内鱼肉百姓的家伙,其罪行需要我们即刻缉拿到府衙问罪。”

白衣青年很快就认出了面前这个神态清冷,面容严肃的女子就是曾对他施与援手的人。

脸上喜意闪过,白衣青年毛毛躁躁地作揖:“姑娘好!没想到时隔半年光景,我们又在这汾州城遇到了。对了不知姑娘是何名讳,上次援手我还没有表示感谢。”

洛云陌没惦记他那点微薄回报,就矜持笑笑便封了还想做最后挣扎的雷暴的穴道。

雷暴动不了了,她就拽着雷暴的衣领,举止粗暴但却叫人怎么都无法敬而远之的淡然优雅,缓缓拖着人前进与墨玄城会合。

白衣青年时隔半年也已经沉稳许多,看到这一幕心里虽然急躁迫切想知道洛云陌住哪儿,还是没有贸贸然多做追问。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转头就跟上了洛云陌他们。而洛云陌和墨玄城都各怀心事,并没顾虑到他。

白衣青年就大摇大摆跟着他们四个回了汾州府衙,才一进去就吩咐刚刚回来休整的罗汉天开堂审理雷家父子的罪行。

罗汉天惊讶至极,但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看雷家父子蔫头耷脑的模样心头大畅。

早就不爽这两父子整天阴阳怪气一肚子坏水,现在好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看看,不是不报,分明是时候未到!

在开堂审理的时候,雷主簿咬死了不认罪,还妄想着背后的大靠山能帮他们父子翻身。

然而他们没成想,早已觊觎汾州这里势力的中秦世家,因为这件事想着还是不要得罪如日中天的参政公主还有仙度国世子为好,所以都麻利地切断了这里的眼睛耳朵,完全撇开了和雷家父子的联系,只当是无形中跟墨玄城他们示好。

墨玄城照盘全收,倒是没人知道他想什么,打开衙门公开审理此案,只是让更多受过雷家父子欺压的百姓们亲眼见证雷家父子伏法的经过。

此一举,让墨玄城在汾州城饱收人心分外受百姓们爱戴,也让洛云陌沾了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