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给不出零用钱的家长在孩子面前大概率是没有什么威严可言的——至少在牧野裕司这里是这样。

面对太宰治的挽留,这家伙没有一丝对于自家老父亲的留恋之意,直接在前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翻窗跑了。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牧野裕司已经对两只宰科生物同框的画面有了一定心理阴影了,其次才是因为嫌弃给不出零花钱的可怜老父亲如果这么说能让太宰治感到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前者的因素更大一点、大概吧。

虽然说太宰治已经猜到了牧野裕司可能的反应,但这并不妨碍他被逆子气的胸口发闷。

反倒是另一个‘太宰治’对此显得有些讶异,“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不可记得这个年纪的他自己是这么好相与的类型?

哪怕明显被气的够呛也没什么报复对方的想法这种事,他可不记得有发生过啊。

更何况还是被以‘钱’这样肤浅的理由丢在一边

“与你无关吧,这也不在我们交易的范畴之内。”

眼看着罪魁祸首已经溜得没了踪影,太宰治脸上原先不悦的神情此刻一扫而空,恢复了没什么表情的厌倦神态。

说实话,一直到此刻,‘太宰治’才终于确定了对方的的确确是年轻一些的他自己。

那时候的他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就算是对着无能的部下所表现出来的不满也更多是一种‘快速纠正对方错误行为’的方式罢了,对于部下犯的错,他更多时候感到的其实还是无聊,而非是更加鲜活的愤怒。

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那他又怎么会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呢?

就在‘太宰治’在内心琢磨着另一个自己跟刚刚跑掉的那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时,太宰治把落在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扭头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太宰治冷笑一声,“你不是听见他刚刚问我什么了吗。”

“你要把他找回来?”

太宰治望着年长一些的另一个他露出了少许不解的神色,“我不记得我自己的理解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差过,我现在把他找回来干什么,让他继续气我吗?”

所以你是真的要去赚钱啊?!是被雷劈坏了脑子吗?还是改变人心的异能?

对着这个回答,‘太宰治’瞬间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的迷思之中,迷茫程度大概不亚于国木田独步再见到‘勤奋上进’的宰科生物时所产生的怀疑人生之感。

“他看起来比你算了,”他抬手扶了扶额,“你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可以请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吗?顺带一提,我现在可是已经改邪归正,彻底脱离港口afia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可不行。”

“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出于纯粹想看看另一个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的乐子人心态,‘太宰治’话锋一转,“给你介绍一下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吧。”

武装侦探社虽然业务范围跟一般的事务所的确有所区别,但在有些地方的确是一样的,除了那些需要全员出动的大任务以外,社员也可以在得到社长的许可后自己接一些委托人的指名委托。

不过由于武装侦探社并不像那些大型事务所一样经常在新闻媒体上高调地宣传自己曾经完成的委托,能找来这里的委托人要么是经人介绍,要么就是走投无路之下在某些边缘报刊上看到了这里的信息,上门来碰碰运气的,所以指名委托反而很少见。

‘太宰治’给自己指的路子也正是基于此。

他一方面是过于相信年轻时的自己的道德底线,知道如果不给对方提供一个更方便的机会,那对方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绝对不介意把一本刑法除封皮以外全部犯一遍——反正就是在很微妙的地方非常有自知之明。

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对方的反常给震惊到未免太过无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不定还能让国木田独步对他刮目相看呢!

也因此,国木田独步才能在一大早来侦探社的时候就撞上正在联系委托人的太宰治。

甚至由于太过震惊,他一时间也没有发现眼前的太宰治跟以往其实有着些许的差异,这会更是对着对方口中的孩子陷入了深刻的疑惑之中。

“从行动逻辑上来听的确有点像你亲生的孩子能干出来的事,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已经有孩子了?”

说实话国木田独步完全不能想象对方抱着孩子的模样,但看太宰治方才的神情又的确不太像是在说谎不过这的确是人家的私事,说不定太宰治就是瞒的很好呢?

“等下、哪里像我了?”结果被这么一说,对方反倒是露出了少许不可思议的神色。

“哪里不像了?上周是谁抓着有钱的女性委托人的手不放搭讪人家的?对了,你孩子多大了?”国木田独步推测道,“最大也就幼儿园吧?”

太宰治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犹豫着回答,“你可以当成是领养的。”

“你居然还会做这么有爱心的事吗你确定你没有用‘等你工作了以后你的工资要全部交给我’这样的理由来跟对方做交易吧?”

国木田独步露出了不太相信的神色,“领养孩子和领养小猫小狗可不一样,你要是做了决定就要做好负起一辈子的责任的准备。”

“哈?你为什么会产生他会干活的错觉?就算养条狗都知道冲我摇尾巴,他就只擅长气我和给我找麻烦,是完全不懂感恩的家伙。”太宰治嘟囔着,难得毫无遮掩的漂亮眉眼微微垂落,视线有些放空地望着自己指尖的字迹。

“至于那种准备——”

事务所的门再度被推开,是与谢野晶子,“早?”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目光又落到了太宰治和他手中的电话上,神色恍惚道,“虽然我昨天是睡的比较晚,但应该还不至于会产生这种幻觉吧?”

“哦,太宰说他是为了领养的孩子所以才准备努力工作的。”国木田独步总结了一下他们之间方才的对话,结果毫无疑问地收获了与谢野晶子有些无语的眼神。

这位武装侦探社里唯一的医生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国木田你很容易相信别人,但这种话怎么想都不该相信吧?”

“是真的哦。”太宰治抬了抬眼,强调道,“是我养的。”

与谢野晶子似笑非笑着问,“那你说说你的孩子有什么爱好?”

她知道对太宰治来说随口编造些似真似假的背景来历再简单不过,但以他那习惯与别人若即若离的处世态度来看,在涉及到这样有些亲密的问题时,他只会选择放弃这个话题,承认这不过是一个玩笑。

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太宰治竟然真的有些答不上来!

倒不是说他不知道,但问题是对方的爱好着实有些让他难以措辞。

他总不能说对方的爱好其实是坑爹吧?!

当然其实‘坑爹’也有委婉一点的说法,比如说他此刻面无表情地回答,“喜欢给我找麻烦。”

“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孩子。”国木田独步不赞同道,“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更多的也只是无心为之吧?就算真是这样,那也只能说是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太宰治本来是想反驳的,但他想了想跑的毫不犹豫的牧野裕司,又想了想处于另一个极端的芥川龙之介,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不会吧,他难道真的不会带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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