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学

陆由单调地扬着巴掌,本就是死乞白赖爬上他砧板的腐肉,又有什么话好说。

第三下,“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陆由记住了。”

第四下,“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陆由记住了。”

第五下,“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陆由记住了。”他每打一巴掌就说一遍,两边脸都被自己打得通红通红。

一直到第十遍,赵濮阳却突然伸了藤条,“嗖”地一下就抽在陆由手背上,弹开了他还要再打的手,丝毫不顾小腹的疼痛,赵濮阳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托住陆由整整肿出一圈的脸,对上他几乎已经空了的眸子,“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告诉师兄,你是真的记住了。”

陆由愣了好长时间,师兄的脸就近在眼前,他却仿佛完全看不到的样子。赵濮阳环着他腰,小心地替他提上裤子,轻拂他肿起的指痕,柔声唤他,“陆由。”

陆由半晌才回过神来,终于道,“回师兄的话,陆由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陆由!”赵濮阳的语声有些严厉。

陆由低下了头,赵濮阳小腹翻江倒海地痛着,却依然不逼他,只是用那双清澈得近乎透明的眼睛望着他,他眼中没有胁迫,没有训斥,甚至连要求都没有,只是一种天然的笃定和自信,他自信他所做的是对的,因此他不用逼。

陆由只觉得他的气场如海,不是那种翻着白卷的惊涛骇浪,而是一种风和日丽下的壮阔波澜,很宁静,但是,却让人不得抗拒,终于,他张开口,“师兄,陆由记住了。”

赵濮阳这才算满意,“去。好好和老师道个歉,以后别再惹老师生气了。”

“是。”陆由知道赵濮阳是护着他的,可是,自己的道歉,高高在上的徒总监根本也不会在意的吧。不过在不在意,都是规矩,做人家弟子,哪有不守规矩的道理。他心中虽然沉沉的,可想到师兄这么爱护自己,终于膝行到徒千墨近前,“老师,是陆由不懂事,以后不会再顶嘴,不会再没规矩了。”

赵濮阳看陆由这一次是真学乖了,也轻声叫道,“老师——”

徒千墨伸出了右手。

“谢谢老师。”赵濮阳连忙将陆由的藤条呈上去。

徒千墨接过藤条,轻轻点了点地。

赵濮阳提点陆由,“裤子褪了,趴好。”

“师兄——”陆由像是想说什么,可终于不想让师兄失望,回口道,“师兄的提点和教训,陆由记在心里了。”说完这一句就听话的脱了裤子,想到自己要当着徒千墨和师兄的面托着赤躶的屁股转过去,高高肿起的脸烫得更厉害了,他自己都分不出究竟是疼还是羞,这样的境况,恐怕,也没有什么可以更难堪了。

徒千墨用藤条轻轻戳了戳他腰眼,挨打的姿势,陆由是被教导过的,他终于强忍着羞耻将双腿打开,高高抬起自己受过教训的臀。赵濮阳责罚过的那五下,痕迹依然还在。

徒千墨瞟了一眼赵濮阳,“还算知道分寸。”

赵濮阳低头,“老师的规矩,濮阳一刻也不敢忘。”

徒千墨没再说什么,陆由想到自己最羞耻的部分就这么暴露出来,而且,还要像个展览品一样自己撅得高高的,就算再怎样,终究是觉得难以面对,将整个头脸都埋在了臂弯里,身后那种带着羞耻的凉意却更像是被突出强调一般,让他觉得,自己只剩了一个屁股,整个人就像一只钻在沙子里的鸵鸟。

赵濮阳知道小师弟害羞,特意偏过了头。

“咻”地一声,狠狠的一记藤条直抽下来,赵濮阳仿佛能够看到眼前空气被划破了一条缝,就像是最尖锐的刀锋划过水波一样,藤条的嘶鸣瘆的他不由打了个冷战,他的身体哪经得住如此折腾,连忙补救似的并紧了双腿。还好——

“啊——!”赵濮阳那口气还没来得及透出来,陆由的惨叫却像是掀翻了屋顶。这一记藤条就像将他劈成了两半。

徒千墨收了手,陆由臀上留下一道极细却极为可怖的伤痕。皮肤薄地像是透明的,甚至能够清楚看到淤血和青紫的纹路。哪怕只依靠眼睛,竟也觉得,硬得可怕。

陆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赵濮阳连心都揪了起来,却还是不得不吼他一句,“有没有规矩,不知道谢赏吗?”

“sh——shi——是”陆由喘了好久才能够应一声,托着好像咯呀呀断成两半的屁股重新跪过来,却是先对赵濮阳道,“陆由谢师兄提点。”这才一点一点将膝盖在地上蹭过来,每动一次都疼得眉毛眼睛抽在一起,却终于恭恭敬敬地对徒千墨叩了个头,“陆由谢老师教训,以后不会再犯了。”重新抬起头来,双颊肿得老高,鼻头也红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就像只迷路的小兔子。

徒千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语声更是轻得像是飘出来,“刚才求我的,还作数吗?”

陆由适才求过徒千墨,宁愿自己受罚也不愿他罚赵濮阳的。

赵濮阳待要说什么,膝盖还未完全曲下去,看到徒千墨神色,却终于没有开口。

陆由望着徒千墨,没说什么话,却是重新跪转身去,死死抠着地,再一次抬起自己伤痕累累的臀,大概是刚才的藤条太凌厉,他连腿都在不住颤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陆由谢老师成全。”

徒千墨手上把玩着藤条,在距陆由臀面三十厘米高的地方虚虚晃着,看陆由不受控制的以藤条辐射直径颤抖,回转头,对在一旁侍立的赵濮阳淡淡道,“明天还有工作,我不折腾你,房里候着去。既然,小师弟体谅你做师兄的不易,”他说到这里,藤条的尖端轻轻捅了捅陆由身上那道最恐怖的伤痕,毫不意外地,陆由直直打了个哆嗦,认命一般的,他咬住了自己衣袖,却是控着腰将臀撅得更高了,好让徒千墨教训的时候更方便落手。

徒千墨难得的露出几分激赏之色,手上的藤条自然没落下去,只是语声依旧是那种让人心悸的高华的调调,“我也没理由拂了你们的情义。”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陆由几乎是感激得五体投地。

徒千墨却是瞥了一眼侍立一旁紧紧夹着腿的赵濮阳,“还站着干什么?”

赵濮阳本想说什么,可知道老师的话绝无更改,终于只恭敬应了一声是。徒千墨虽然应了陆由的请求,可刚才罚的那杯水,就是借他个胆子也不敢不喝的,连忙加快了步子向厨房走去,拿量杯重又量了250毫升,全都咽下去这才回来跪下,“谢谢老师教训,濮阳回去了。”

徒千墨没说话,只是随意挥了挥藤条,赵濮阳重新看了陆由一眼,语声温柔,“记住今天的教训,好好服侍老师。”

“是。”陆由连忙应着。

“你——”尽管该叮嘱的都叮嘱到了,陆由也不像没规矩的孩子,赵濮阳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可老师就在后面站着,他做师兄的也不能怎样,只能轻轻拍拍陆由肩膀,算作是鼓励。

“师兄放心,陆由会听话的。”陆由乖巧的保证着。

赵濮阳点点头,对徒千墨鞠了个躬,重回自己房里去,哪怕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更不好过,还是忍不住舒了口气。陆由这性子,不像自己当年那么欠收拾,应该不会有什么了。想到这儿,不禁忆起自己刚入门时几个师兄护着他的情景,那时候不懂事,师兄们可是操了不少心呢。

徒千墨看赵濮阳规规矩矩离开,这才对陆由道,“觉得,你的师兄,怎么样?”

陆由倒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居然会和自己聊天,低下头,轻声道,“师兄对我很好。”

徒千墨道,“濮阳是很优秀的艺人,即使没有选秀,仅依靠他本身的气质也一定会红。一个人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取决于他本身是什么样的格调。蝇营狗苟,谋算钻营,就算真的红极一时,也不过是几日风光。”陆由听他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地称赞赵濮阳,又是那么严厉地指责自己,心里一阵难过。可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没有赵濮阳做人那么开阔,只进卡狄这些日子,就不知耍了多少手段,又有什么好说。即便如此,心中依然忍不住抱着个不切实际的盼望,不知经年后,会不会有一天,新的小师弟面前,他也这么理所当然的称赞自己。

徒千墨没有理会他在想什么,接着道,“你现在还非常不成熟。我本来的意见,先雪藏你几年,看看调敎的结果再决定什么时候让你出道。如今你既不懂得珍惜自己,招惹了《晚照》的角色,这两个月,就勉强这样过吧。”

陆由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和自己提正事,连忙恭敬道,“是。”心下琢磨了一会却还是不懂所谓不珍惜自己是什么意思。

徒千墨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南在筹备演唱会,恐怕没时间来看你。阿颉,你已经见过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应该还能再见他一次。”他说到这里,目光倏忽间便远了。

“陆由不敢。”陆由不明白他语中所指,步步小心。

“没受教训前,他们先来看你,也是规矩。”徒千墨说到这里瞥了陆由一眼,“你刚才,叫我老师?”还没等陆由回话,“正式入门之前,叫徒老师就可以。我说过,现在是磨合期。”

“是。”陆由心里有些难过。毕竟,加一个姓氏,就没有了那种自己人的亲昵。不过想想自己,也不配叫他另眼相看。只今天见过的赵濮阳,也该知道,他的弟子做人都是光风霁月的,又有谁像自己这么小肚鸡肠,被看不起也是应该的。

徒千墨瞥了他一眼,“今晚没空料理你。先回去把董钧城的《故知》仔仔细细看一遍,做好观影笔记就可以睡觉了。明天不用起太早,六点就可以。”

“是。”陆由答应着。

徒千墨将藤条交过去,陆由忙双手接了,却听得他道,“你可以起来了,不用我每句话都告诉你。”

“是。”陆由听他命令才连忙站起,想起他说的不用每一句都等着,但终究是不敢自作主张,手中依然高高举着藤条,绝对的噤若寒蝉,“老师,陆由可以提上裤子了吗?”说到后来,声音竟是越来越小。

徒千墨略一点头,声音懒懒的,“我希望你专心看片子,矜坐——”他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就先寄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逆差》写到今天才算走上正轨,如果没有你们的一路相随,刚完结了《支离》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走出来,鞠躬!

今晚还会有一章,小师兄这一段应该还会写两天的,我个人意见,大家等明天写得更完整些了再一起看,因为我的龟速,今天肯定是写不完的,无端端地心悬着,究竟也难捱啊

嗯,陆离会尽量快一点,希望赶在十一点以前吧,等不到的大人可以明天一起看,再次谢谢大家!

看到很多大人对“就先寄下吧”这一句里的“寄”表示困惑,陆离在这里解释一下

我想了很久,寄、记、系这三个字究竟选哪一个,而后觉得还是取这个寄存的意思可能更有威胁的意味在里边,所以选了这一个

欢迎大家和陆离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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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捉虫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