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夫君我冷,枯蝶发怒

屋内几个丫鬟们都被吓呆了,却见那张氏像疯了一般,胡抓乱咬,因为枯蝶离她的距离最近,她首先攻击的目标当然就是枯蝶。

侍候张氏的两个小丫鬟中的一个竟然惊叫出声:“鬼,诈尸了!姨奶奶诈尸了!”就要向门外跑去,恰好晚照站在离门比较近的地方,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道:“闭嘴,乱喊什么。”

那小丫鬟神情惊恐,又看到张氏可怖的样子,直接双眼一闭,昏倒了事。

晚照,晨曦,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都要上前解救枯蝶,但碍于张氏那恐怖的样子,不知该如何下手。

而枯蝶在张氏的身子向她扑来时,忙起身向后退去,本要来个后翻,退开几步,但几个丫鬟凑上前,却挡住了她的退路,晚照毕竟会点武功,就要上前,可那张氏现在的速度快的惊人,一抓就向晚照的脸上抓去。

枯蝶明知晚照是会点武功的,但张氏现在狂性大发,惟恐晚照根本不是张氏的对手,不得已,她只好再次出手,实在是因为她不想让张氏就此抓住晚照,毁了她的容颜,这晚照好歹与她有了些感情,就算她现在也没什么把握制住张氏,但还是要试一试。

只是现在这身子实在弱了点,在前世,她兴许有三分把握,可现在,是连一分也无。就在张氏扑上晚照时,枯蝶大喝一声:“你们不会武功的,别添乱,都给我往后退,别让她伤着你们。”省的多搭上几个。

其余几个丫鬟迟疑了一下,开始退后,那几个婆子,人老早已经成精,更怕死,所以,原本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枯蝶身子一闪,就到了张氏身后右侧,看的准,抓的稳,一把从后面捉住张氏的一只胳膊,就打算,先将她的这只胳膊卸下来再说,可那张氏此刻力大无比,枯蝶又是个毫无内力之人,在前世本是经常用的招式在现在竟然失去了效力,她有用另一只手去打击张氏胳膊上的穴位,竟然也无作用。

这么一迟疑,枯蝶的汗也下来了,她现在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因为张氏在这一刻反击了,

反手一把就捏住了枯蝶的脖子。

这就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让每个人都始料不及,尤其是张氏现在可怖的样子,就像中邪了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大少奶奶,几个丫鬟惊叫出声。”枯蝶被张氏抓在手中,几个丫鬟们都失去了主张,就像被使了定身术一样。

这时的张氏样子更加的可怖,刚才血红的双目竟然流出红血来,脸上也出现了树杈般的红血丝。枯蝶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张氏的精神明显处于癫狂状态,如果她反抗,对方的手说不定能折断她的脖子。

因为她感觉到张氏此时加在她脖子上的力道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人的力道,可她手边裴奕涵送给她的那把匕首也不在,也没有其他可用的武器,要想反制住张氏实在很困难。

“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蝴蝶姨。”几个丫鬟婆子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氏和枯蝶身上谁都没有料到,唐少恨小盆友突然扑了上去,对着张氏的那只胳膊咬了下去。

“快——将——小王爷抱走!”枯蝶见状大惊,被掐住脖子,说话已经很不通畅,她惟恐这张氏伤了小王爷。

这张氏明显失去了常性,这小王爷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她拿什么向七王爷那个变态交代,更何况,这孩子这么可*,就算再怎么着,她都不忍心这孩子受到伤害。

丫鬟们这时终于动了,有的扑向张氏,想拉开张氏,有的扑向小王爷,想抱走小王爷,谁知唐少恨小盆友那小小的嘴巴就像钉在了张氏的胳膊上一样,死活不松口。

两只小手又要向张氏身上抓去,那张氏被折磨咬着,好像就没有什么痛觉一样,一只手抓着枯蝶的脖子,一只手向唐少恨小盆友抓去,枯蝶无法,只好转了一下身子,将自己挡在小王爷的面前。

有几个丫鬟手中拿着东西就往张氏的身上打去,现在纯粹是心急乱投医,就在这时,大家就觉得面前黑影一闪,这黑影在张氏的后背打了一掌,试图让张氏松开掐住枯蝶脖子的手。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裴奕涵。

就算挨了一掌,那张氏还是胡乱抓人,裴奕涵见状,本要先制住张氏的穴道,没想到那张氏突然松开枯蝶,躲开了点向她的手指,转身就向裴奕涵抓去,裴奕涵惟恐那张氏再次将枯蝶抓住,迎面一挡,那张氏就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看那样子,分明是要把裴奕涵这块肉给咬下来。裴奕涵再打出一掌,这一掌明显力道十足,将她的身子打飞出去,碰到了墙上,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众人都面面相觑,张氏虽然晕倒了,几个丫鬟却惊魂未定。

枯蝶自己也是受惊不小,原本她的身手还不错,即使这具身体有些虚弱,可张氏的速度和力气直接异于常人。她的防身术根本施展不开来,再加上房间不适合打斗,几个丫鬟看起来在帮忙,但却绊在她的身旁,束缚了她的手脚。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变成一个疯子呢?

“娘子,你没事吧!”裴奕涵也是惊吓不小,心中一阵后怕。

他刚进院时,就见正房中只有两个小丫鬟,其他人都不见,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回房就见到她的身影,就随口问道:“大少奶奶去了哪里?”

那两个小丫鬟道:“西厢的张氏姨奶奶死了!大少奶奶过去看了!”

裴奕涵一听,也是一愣,这两个通房他虽没有放在眼里和心里,但见她们这两日一直在自家娘子面前晃悠,前日,还是好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以前那些丫鬟通房的死活他从来没多在意过,可这次,是他成婚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能不引起他的警觉,就在这时,听到西厢那边有人惊叫:“大少奶奶!”

他心中一惊,忙快步向那边而去,谁知一进门,就看到里面乱成一团,张氏神情可怖,而蝶儿却被掐住了脖子。

他的心在一瞬间抽紧了,再也顾不上什么,也顾不上想张氏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最直觉的反应,此时,将枯蝶的身子搂在怀中,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他觉得,他已经不能失去她了。

枯蝶窝在裴奕涵的怀中,很快镇定下来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太不可思议了。但还是安慰裴奕涵道:“我没事了!还是先看看小王爷吧,刚才一定吓着了。”

看到唐少恨小盆友圆溜溜的眼睛失去了以往的神采,枯蝶忙推开裴奕涵的身子,蹲下身将唐少恨小盆友抱了起来安慰道。

“少恨宝贝,吓坏了吧,已经没事了。”

“蝴蝶姨,疯子,女疯子!”这孩子难得地出现了惊吓的表情。

“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冰块脸叔叔将女疯子给打晕了!”枯蝶拍了拍他的小身子,安慰道。

片刻后这孩子眼中的神采终于恢复了,眼泪才滴溜溜地滚了下来。

“没事了,女疯子只是生病了,并不是要故意害人的。”不能在这么小的孩子心目中留下阴影。不过唐少恨小盆友咬过张氏的嘴唇还有些唾沫。枯蝶拿出怀中的绢帕,将他的唇角的唾沫拭去。

其实,唐少恨小盆友这小牙齿,小力气根本就就没咬出什么伤口,再加上张氏发疯的时候,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但枯蝶还是为这孩子对她的一片维护之心感到心里暖暖的,只是,再喜欢也是别人的儿子。

“大少爷,大少奶奶,她怎么办?”几个丫鬟看着面目恐怖的张氏,刚才的样子的确把几个人吓坏了,估计晚上能做几个晚上的噩梦。

她现在只是晕了过去,要是醒过来继续发疯怎么办?

“将她绑起来吧,裴勤,去请李太医。”裴奕涵扫了张氏一眼,又看着房中的人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少爷的话,张氏昨个在正房中突然晕倒了,当时请了太医瞧了之后,也只开了一些气血两亏,治疗疲劳的药方,没想到,刚一刻钟前,张氏的丫鬟过来禀告大少奶奶说,张氏突然没气了。大少奶奶闻言,吃了一惊,就带着奴婢过来查看。

进门之后,那张氏果然一丝气息都无了,我们正疑惑不解时,那张氏突然像诈尸一般跳了起来,然后就像疯子一样乱抓乱咬,大少奶奶躲避不及,就被她抓住了脖子,后面的事情,大少爷您已经看到了。我们实在不知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晨曦此时已经恢复了镇静,带着颤音很快将整个事件叙述了一遍。

“半个时辰后,裴勤手中提着李太医走了进来。”这位太医有些惊魂不定,不知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为了不引起府中人的注意,裴勤走的是西侧门,那处门最靠近枯蝶他们的院子,一路上也没什么闲杂人。

“裴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他可是太医院堂堂的院正,除了七王爷那个无法无天的人之外,还没有人敢如此不客气地请他来看病。

“看她到底死了没。”裴亦涵头一偏,目光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张氏,如此冰冷,一个通房的性命在他的眼中就跟蝼蚁一样。

枯蝶现在可没多少心力去担心张氏的性命,她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张氏的房中,是否有可疑的物件,这样子,看起来好像是中毒了吧,可中毒后的人会发疯这样的吗?

就算现代医学再博大精深,枯蝶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这张氏的症状倒是和古代的狂犬症有些类似,想到这里,她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最可怕的是,她想到刚才唐少恨小盆友咬了这张氏一口,而裴亦涵则被张氏咬了一口,这狂犬症,在现代,有研究出来的专门的狂犬疫苗,可这古代,据说是神灵也是无能为力的。

想到这里,枯蝶心中一急,身子一软,就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裴亦涵见状大惊,一把将枯蝶的身子抱起来连声道:“你哪里不舒服?”

将李太医一把抓过来道:“李太医,先帮我家娘子看看。”

裴亦涵从来没见过自家娘子的脸色如此难看过,他见过关于她的许多种表情,有含羞带怯的,有古灵精怪的,有端庄雍容的,还有自信睿智的,但就是没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的。

“大少奶奶脉象并无异常,刚才只是惊吓过度吧!”李太医已经顾不上避讳了,手指搭在枯蝶的脉搏上道。

“我没事,太医,麻烦你先帮我夫君和小王爷看看。快将小王爷抱过来。”

“蝴蝶姨,我没事的,那个疯女人又没咬我。”唐少恨小盆友显然有点排斥这位李太医,谁让这位李太医曾经在他的小身子上扎过针呢!

“这——这么短的时间还看不出什么?”李太医分别为裴奕涵和唐小二把了把脉道。

“李太医,她是不是得了狂犬症?”枯蝶抱着一丝希望,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张氏的病状和现代的狂犬症有点像,但她并没有亲眼见过狂犬症患者,所以,不敢下定论,虽说,她精通药物学,可主要以西医为主,中药虽所知不少,但也多少知道一些。

“狂犬症?大少奶奶说的是豸犬症吗?这位妇人的症状的确跟豸犬症有些相似,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她现在的症状是脉搏越来越弱,空热交煎,有些症状看起来,好像是中毒了,老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病症,实在无能的很,无能的很!”

李太医也说不清楚这张氏的病到底是不是狂犬症,枯蝶心中倒希望是中毒,而不是狂犬症,因为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下,又没有狂犬疫苗,这种病是最可怕,也是最恐怖的。就算是她,恐怕也无能为力,想到马上回面对一个可怕的结果,不,她拒绝去想这个结果,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越不能恐慌。

“你们几个,刚才谁接触过张氏的,出了这个门一个字都不要乱说,先将身上的衣服包起来全烧掉,然后将手多清洗几遍。”不知道到底是病毒还是中毒,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做点预防措施。

“刚才发生的事,谁要是露出半丝风声,我就让你们永远的消失。”裴亦涵冰冷的眼扫过屋内所有的丫鬟,一字一句地道。

李太医正在为他处理刚才被张氏咬过的伤口。

这张氏死而复生,如此可怖,要是传出去,在府中一定会引起大的波动,惊动了老祖宗,甚至传到府外去,对裴家可没一点好处。

“奴婢明白。”几个丫鬟都打了个冷战,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枯蝶将目光落到了张氏房内的所有摆设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张氏变成了这样,“绿裳,将侍候张氏的人给我叫进来,我有话要问。”

“奴婢小怜见过大少奶奶。”不一会,绿裳引着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走了进来,这小丫鬟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

另一个小丫鬟就是先前被吓晕的那位,现在还没醒来,姨奶奶变成了这样,她们这些侍候的下人又怎么能讨了好去,早已心中惊惧不已。

“不要怕,姨奶奶只是生病了,听说你是在她身边侍候的,那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把你知道的老老实实的说出来,的有一句隐瞒和不实,听清楚了没?”

“大少奶奶请问,奴婢一定据实回答。”

“那好,你告诉我,你家姨奶奶这两日可曾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回大少奶奶的话,没有,姨奶奶除了去大少奶奶哪里之外,这些天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也没见过什么陌生人。奴婢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被什么东西咬过?也不曾吃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回大少奶奶的话,姨奶奶的饭菜和点心都是厨房送的,和往日一样,并无什么异常,而且每日每样都是用银针试过的。奴婢一直跟在姨奶奶身边,也不曾见她被什么东西咬过。”

“哦。你先退下吧!”从这个小丫头这里根本问不出什么,张氏的一切都很正常,突然,枯蝶的目光看到了张氏房内屏风上挂着一件没有完工的衣裙,那料子正是那日三姑奶奶送给她的,被张氏要去了一些的晴云纱。

她慢慢地起身,走到那衣裙前,用桌子上的一柄如意将那衣裙挑了袭来,抖了抖,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张氏变成了这样?

李太医已经将裴奕涵的伤口处理过了,枯蝶再一次在心中默念,希望张氏绝对得的不是什么狂犬症。

不是感染了狂犬疫苗。裴奕涵本要让裴勤送李太医回去,却被枯蝶拦了下来,因为她心中实在不放心,“李太医,我们府上既然出了这样的病人,还请您在府中多住几日,看能否找到解救的药方。”

这张氏的这种疯病如果真的找不到药物治疗,枯蝶已经能够预料到她的下场,不是被病毒折磨死,就是裴府无声无息地将她处理掉。但是就算裴奕涵与唐少恨小盆友安然无恙,枯蝶还想为张氏的性命再努力一把。

与其说是同情现在这样的张氏,还不如说她是真的想找到害张氏的根源与凶手,对付一个小小的通房有什么意思,最终目标恐怕仍是他们这个院子吧,张氏疯了,是不是她和裴奕涵的周围也存在着这样的危险,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会莫名其妙地感染上这种病。

“也好,这种病症老夫确实需要细细地研究一番。”一个大宅院中的小妾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染上这种怪病,对李太医这种时常在大富大贵之家行走的太医来说,早就猜到这是一滩浑水,他本想明哲保身,可作为医者,遇到疑难杂症,却有一种本能的狂热,他抗拒不了这种**,更主要的是,裴大将军的脸冷的如冰块一样,他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裴勤将李太医带下去安置了,虽然将张氏绑了起来,但裴奕涵还是封住了她的穴道,并命人先将西厢房锁了起来,不允许有任何人自行出入。

闹了这么一出,当晚这院子的主子和下人们都无心用餐,草草地吃了几口,就连唐少恨小盆友也变得沉默了许多。

“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用向几位老人家禀报吗?”枯蝶想了想,最觉得这件事好像不会就这么结束,她心中有一种无法排解的恐慌感在前世,每遇到这样的恐慌感,她就会面临极大的危险。

“先瞒着吧,实在处理不好,我们就私下将张氏处理了,然后报个病重而亡即可。”沉默了片刻,裴奕涵开口。

其实,裴奕涵的心中又何尝平静了,枯蝶和李太医的话他都听在了耳中,如果这张氏得的真的是那个豸犬症,那他也被咬了一口,如果他有个万一,她该怎么面对府中所有的人,甚至老祖宗和祖母,母亲会迁怒她,府中其他的人又将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幸好她还是清白之身,如果他真的有个万一,他希望她不必为他守节,虽说裴家的家训,女子死了夫君是要守节的,可他不能看着她也这么做,也许,他该准备一张和离书给她,如果,如果,他有了万一,她拿着这个东西可以离开裴家。

不,他不能先慌了,他要好好想一想,说不定,张氏真的是中了毒,他也会平安无事的,小王爷也会平安无事的,嫁给他,她真的太辛苦了一些。如果他们有日后,不,他们一定会有日后的,日后他会尽量补偿她的。

枯蝶当然不知道裴奕涵现在心中想的这些东西,因为这些情绪却被他深深地压在看不见的地方,就像被掩盖在深深的海中。

“哦。”枯蝶也在思考,她却不是在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想出路,而是绞尽脑汁地想,这种病症到底什么药可以医治,甚至有点懊恼,没有记清狂犬疫苗的配制方法,实在因为,在现代就一管狂犬疫苗可以解决的事情,到了这里,比癌症还癌症。

“好好看着小二,我去书房一趟。”

“嗯,你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告诉我。”

裴奕涵在书房待的时间很长,枯蝶的心失去了往日的轻松,唐小二最后困的不成了,睡在了她帮他准备的小榻上,今晚,就算有丫鬟,有护卫,枯蝶也不放心他一个人睡。

最后,枯蝶实在瞌睡的不成了,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后半夜,她伸手一摸,身旁一片空虚,接着灯罩中的油灯一看,才发现裴奕涵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的笔直,脸色很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睡眼朦胧地爬起身来,柔声道。

随即却突然明了了,看来今天张氏的事情对裴奕涵的冲击也挺大的,只是他不吭声罢了,每个人都有面对死亡恐惧的时候,裴奕涵呢?这个男人可曾恐惧过死亡,她想,他一定也听过豸犬症,是不是他自己也有了那方面的设想?

裴奕涵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夫君,我冷!”裴奕涵这样的沉默,让枯蝶觉得有些压抑,她很不喜欢这种氛围,所以,当下放柔了眼神,本就半掩着被子,露出了半个香肩,特意,扭动了一下身子,带着一些撒娇的味道道。

裴奕涵闻言,果然起身,脱掉了外袍,上了床,将她的身子揽入了怀中。

两人睡到**,却都没有再说话,枯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怀抱,就算再强悍的女人都渴望有一个强壮的怀抱,当年,女同一性一恋者可能除外。

如果真的就此失去这个怀抱,她该何去何从?到底敌人躲在哪里?躲在哪里?自从决定扮演那个新娘子时,她就入了对方的局,挣脱不开,怎么才能开创新的局面呢?

“对不起。”良久,裴奕涵在她耳边呢喃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什么呢?要说对不起也轮不到他来说呀!

“我舍不得。”他又道。

“我也舍不得。”她很想说着句话,但天生的理智让她还是没有说出口,也许,在与这个男人一日日的相处中,无论她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却还是投注了真正的感情在里面的,她也真的有些舍不得了!

对,既然舍不得,她就一定不要被那些敌人打倒!这个男人救她的时候,也许是出于夫君的责任,也许什么都没有多想,那,她既然占了他妻子的名分,有什么事情就一起来承担吧!

人的希望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清早,裴奕涵去上朝的时候,起身着衣时,身子突然一晃。

还躺在**的枯蝶见状,心中一惊,顾不上身上的衣裙不整,就一把揭开了被子,下了床,赤脚跑了过去,扶住了他的身子。

“你没事吧!”触手所及的肌肤灼热的烫人,枯蝶的心已经沉的不能沉了。

“绿裳,快去请李太医。”

“我的身子百毒不侵,也许不会有事的。”这原本是裴奕涵的侥幸。可豸犬症的这种感染不同于毒药的毒性。看来,他极有可能被染上了。

“小心凉着了,来,为夫为你穿衣,为你梳妆,为你描眉。”裴奕涵的语调很柔,伸手捞起了屏风上的衣裙披在了她的身上。

枯蝶这才想到这里是他们的寝居,自己衣衫不整,如何让能见李太医,当下发挥了前世她做事干净利索的风格,那穿衣着装,整理发型的速度快的惊人。

裴奕涵原本心中苦涩,却还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给惊地凝了眉,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整装待行的将军,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采。让他移不开眼去。

外边的绿裳听到枯蝶说去请太医,心中本能地一慌,但还是镇定了心神,急急去传话,晨曦,晚照,王嬷嬷已经急急地闯了进来。

“王嬷嬷,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老祖宗吧!”裴奕涵的脸色虽然已经不太正常了,可他的神智还算清楚,也许是男子的抵抗力本来就比较强一些,没有像张氏那样,直接晕倒。

事到如今,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这事已经是不能瞒着老祖宗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王爷看起来并没事,也许是当时三岁多的小孩子力气毕竟有限,没有咬破皮,所以,没有被感染吧!

“大少爷!”裴奕涵的身子又晃了晃,几个丫鬟只好上前合力将裴奕涵扶到了**。

“让府中的大总管拿着裴府的帖子,将太医院能请的太医全请来,还有这京城比较有名的大夫全请到府中来。”枯蝶此时,已经没有了丝毫柔弱的样子,干练明快地下着命令。为了裴奕涵的命,所有能做的努力她绝不放过。

“是,大少奶奶。”早有丫鬟跑了出去。

“你,去禀告老夫人,老国公,就说大少爷病了。”

“你,去侯爷和大夫人那里。”

到了这个时候,隐瞒是隐瞒不了了,裴府的长房重孙辈就只剩裴奕涵这一根独苗了!

枯蝶觉得靠自己和裴奕涵的力量显然不能和那些个敌人抗衡,如今只能将能联合的力量全都联合起来,这几个人,总不会害裴奕涵吧!

“你们找绳子,将我绑起来吧!”见识了张氏发病的状况,裴奕涵虽说现在思路清楚,谁知发起病来会怎么样,为了不伤害到别人,他开口道。

“好。”虽然知道将他绑起来不太好,可为了不伤到别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几个丫鬟出去找绳子了,片刻后,就找了一根粗壮的绳子,枯蝶亲自将他的身子绑了起来,不同于往日他一向冰着的脸,他竟难得地笑了:“你这绑人绑的倒是很漂亮!”

“你——”想反驳几句,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现在哪里还有斗嘴的兴趣,不过裴奕涵也说的没错,她这绑人方法的确是很专业的,经过特殊训练的,这样的绑法,普通人根本解不开。

这院子的丫鬟们都经历了昨晚那一场兵荒马乱,此时,也是心有余悸,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们的命运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当下都动开了。

李太医很快赶来了,头发估计都没来得及梳理,将手探在裴奕涵的脉搏上片刻后,声音沉重地道:“大将军,你可能也染上了那种怪病,只是现在只是初期,老夫可以用金针先将的穴道封住,减少血流的速度,除此之外,还请您多情几位太医来,大家看能否商量出一个妥当的药方。”

“李太医,我已经派人去请其他太医了,您务必多费心,只要我家夫君无事,我们裴府一定会记住你这个人情,我和大将军一定终生会将你当做恩人看待。但如果您有什么——这个话我就不说出口了,您心知肚明就是。”前半句说的真诚恳切,后半句却带着森森冷意。

枯蝶也不知道这个李太医医术到底怎样,医德又怎样,当下威逼利诱全用上了。

“李太医,别介意,我家娘子也是担心我,我相信您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裴奕涵见状,看向枯蝶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柔意,她是真的在乎他的吧!

李太医也是一愣,他见过的女子,包括宫中的各位娘娘,还有公主,以及各家王爷的王妃,七大世家的主母,各房夫人,不胜其数,却没有一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如此鲜明。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她说出的话,言出必行一样。也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家,听说出身也不高,如何有如此凌厉的气势?

裴老国公和裴侯爷还要去上朝,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裴大夫人很快就来到了她们院中。裴老祖宗的脸上早已失去了一贯的笑容,裴老夫人则眉头紧皱,看向枯蝶的目光,明显有些不悦。也许,她是迁怒于孙子竟然是为了救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媳妇却被感染上了怪病吧!

“我的元哥儿!”裴老祖宗一进门,就寻找裴奕涵的身影。直接往**扑去。

到了这个时候,枯蝶还不得不迎上去迎接,扶住裴老祖宗道:“老祖宗!”

裴老祖宗这个时候明显没有精力和心思搭理她,扑倒裴奕涵的身旁,就要去抓他的手。

“老祖宗,让您担心了!”裴奕涵这时感到全身麻痒刺痛,那滋味被在战场上让敌人插几刀的感觉都难受。

“孙媳妇,这是怎么回事?谁准你将涵儿绑起来的?”裴老夫人一眼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绑的象粽子一样,生病的样子原本就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这绑着,怎么都看着碍眼,当下,就向枯蝶发起火来。

“祖母,这是孙儿的意思,孙儿惟恐自己泛起病来,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像张氏那样伤着了别人,尤其是,孙儿知道老祖宗和祖母是一定会来看孙儿的,还有祖父,父亲,母亲,以及其他长辈还有各位太医,才不得已让娘子使人将我绑了起来,祖母不要生气,小心身子,等孙儿身体好了,还要好好地孝顺你们呢!”

裴奕涵说话的时候,神情和往日不同,虽然,他平日里话语不多,也不是那种嘴甜讨老人欢心的孩子,但因为是长房长孙,人有出息,人品也正直,所以,很得各位长辈的宠*。此时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了点撒娇的味道,让几个长辈的眼角都红了起来。

“元哥儿,你没事的,老祖宗不会允许你有事的,太医,太医呢,去把所有的太医都给我请到府中来!”元哥儿是她最看重最喜欢的重孙子,她绝对不允许他有事,就算想尽所有办法,她也不会放弃的。

“老祖宗,老夫在这。”李太医忙凑了上去。他在裴府众人进门之前,早就避在了一边,这时见状,忙上前道。

“告诉我,大将军的病到底要不要紧?”裴老祖宗的目光从裴奕涵的身上移到了李太医的脸上,死死地盯着李太医,就像是要在他的脸上看出答案来。

李太医头上的汗滴了下来。只好硬着头皮道:“老祖宗,老夫会尽力的!”“老祖宗,蝶儿已经派人去请其他几位太医了,又怕几位太医另外有事,还让总管去请京城有名的几位大夫来。”枯蝶这时插口道。

“那张氏呢?还不派人将她勒死了了事,留下都是祸害。”裴老夫人此时开口了,她虽然心中忧急,但面上还不像裴老祖宗那么外露,早就听派去的丫鬟讲了张氏的事情,此时,想到一个小小的贱人,就把自己宝贝孙儿的命去了半条,让她心中如何不恨,连带看着枯蝶,都觉得分外碍眼起来。

“回祖母的话,那张氏如何染病现在还不知,如将她勒死了如何查找那害人的人,另外,孙媳还指望还帮着夫君试药呢。”

裴老祖宗的凌厉是气势上的,而裴老夫人的凌厉明显就是为人处事上的。如果裴奕涵有个三长两短,估计,这老太太也不会让她好过。

大夫人的视线被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给挡住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干着急,先前丫鬟报信的时候,她没听完就去找裴老祖宗了,所以,只知道儿子被张氏咬了一口,现在传染上了怪病。

“老祖宗,我觉得那张氏的样子,莫非是撞邪了,这府内莫非有什么人冲撞了神灵,要不然,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就诈尸了呢?”说风凉话的除了裴六夫人还有谁。

“你给我闭嘴!”裴老祖宗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可没有耐心听一些有的,没的,虽然她对张氏的病也存疑,但不允许有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尤其还当着太医的面。

裴六夫人撇了撇嘴,她也是好意呀,太医都没法,说不定求神拜佛也有点作用,不过既然长房不领情,她也懒得多管闲事。

“老祖宗,祖母,娘,蝶儿——”裴奕涵还要说什么,却头一偏,晕了过去。整个人就像人死断气了一样。

“我的元哥儿,涵儿,夫君——”几人同时叫了起来,裴老祖宗早已扑倒在床前,大哭了一声,还没哭出第二声,就晕了过去。

众人马上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将裴老祖宗扶到了旁边的美人榻上,这时,太医院又来了四位太医,还有请来的几位大夫,当下有太医上前,在裴老祖宗的人中扎了一针,裴老祖宗这才醒了过来。

“祖母,您先送老祖宗回去吧,蝶儿会好好照顾夫君的。”枯蝶见状,觉得这屋子本来不小,但现在塞的人实在太多,都挪不开身来,再说,裴奕涵目前明显处于假死状态,要是再次醒来,那恐怖的样子恐怕会吓着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应该她出声建议道。

“不,我不回去,谁也不能把我赶回去,我就在这里看着我的元哥儿,我好等着他病好起来,叫我老祖宗!”裴老夫人还没说什么,这裴老祖宗就第一个不配合了,回去她也是忧心如焚,还不如在这里看着心里踏实。

元哥儿这次事情,明显是有人在捣鬼,这次,她就算错杀三千,也不要放过一个心怀叵测的,如果连元哥儿都没了,她这个老婆子还活什么?

裴老祖宗就是裴家的皇太后,她的话谁敢违抗,其他几位夫人闻讯早就赶来了,怀着怎样的心思不知道,但只要想开口劝解裴老祖宗的,都被这位老祖宗给噎了回去。

枯蝶发现这个东唐国,虽然对女子也有很多歧视,不过毕竟是从唐朝之后拐弯的,这时的风俗还是比较开放的,这些夫人们,少奶奶们,还有几位姑娘们,见了几位太医并没有回避,因为帮不上忙,她们都被裴老夫人赶到了旁边的花厅坐着。

为了方便太医们诊脉,裴老夫人命人将裴老祖宗抬到了花厅,屋内只余下了枯蝶一人,另一个通房王氏也来了,但她不敢靠前,只能站在门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总之,今晚枯蝶与裴奕涵的院子里,人满为患,那些各房的姨娘们,无论是,老的少的,她们不够资格进房,就只好在院子里等着。

枯蝶打起精神,看着各位太医以及大夫帮裴奕涵诊脉。

唐少恨小盆友今个也特别安静,好在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乖乖地站在裴奕涵的床脚。

“蝴蝶姨,裴叔叔也病了吗?”

“嗯,是呀!”

“秦太医,你一定要治好裴将军的病,本小王爷重重有赏。”唐少恨小盆友对一位长相富态的太医道。

“薛太医,你要是有法子治好裴将军的病,本小王爷就让皇伯父下旨为你和明安郡主赐婚!”这位薛太医是个长相风流的美男子,一点都不像个太医的样子。却喜欢明安郡主,但二皇叔迟迟不同意。这些事情,还是唐少恨小盆友从自家王爷爹跟慕容表姨夫的谈话中听到的。

“还有王老太医,如果您治不好裴将军的病,那本小王爷就派人拔光你的胡子!”这王老太医的一嘴胡子很是雪白漂亮,被人称作美髯太医,他最宝贵的就是他者一嘴漂亮的胡子。

他最宝贵的就是他者一嘴漂亮的胡子。

众位太医闻言,有喜有忧,但却没人敢把唐少恨小盆友的话不当话,七王爷几乎是所有人的魔星,这位小王爷虽小小年纪,一看都不是省油的灯。

“大少奶奶,我们现在要给大将军扎针,您在这里,恐怕——”李太医有些踌躇,虽说是夫妻两个,但青天白日,还是有些不方便。

“那好,我在外边的花厅去吃点东西。”到了这个时候,枯蝶才想起,从早晨刚起床,到现在,她还没吃一口东西,嗓子也有点发痒。

枯蝶到了花厅,裴老祖宗率先开口:“蝶儿,元哥儿怎样了?”

“回老祖宗的话,太医正在帮他扎针,孙媳不方便在一旁看着。”

枯蝶经历过多少的生生死死,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坦然了,再焦急也是无用,而且,她隐约记得以前看过的一个治狂犬症的法子,虽然记得不清楚,但有点印象,更不知现在有用没用,如果到了晚上太医还是束手无策,那么,她只好硬着心肠牺牲张氏了。

不管怎么着,救活裴奕涵是她目前所能做的唯一事情。

想到这里,她的心绪越加平静了,有意无意地扫过花厅上先后来的一些女眷,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的脸色明显都不好,平常养尊处优的老人几个时辰内明显憔悴了许多,裴大夫人母子连心,不住地向裴奕涵的房内看去。

但其他人吗?多半都是装出一副担心焦急的样子,有几个甚至打扮的那么齐整,一看就是来的时候,很悠闲的整理过的,裴二夫人在口中不断地念着经,裴三夫人的表情有些做作,裴四夫人看起来倒像是真的焦急,裴五夫人一副心不在焉,裴六夫人不时地看看大家的神色。裴七夫人面前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来,就像她整个人失去了情绪一样。

至于几位少奶奶们,也是样子各异,有的看向枯蝶时,更加掩饰不住那种轻蔑,尤其像五少奶奶,她先前就很看不起枯蝶,虽然她的姐姐早死,没有机会坐上裴大少奶奶的位子,但就算枯蝶坐上了又怎样,还不是马上就要守活寡。

三姑奶奶神色也有些焦虑,却显得不够忧心。

“老祖宗,老夫人,各位婶娘,弟妹,妹妹,你们也累了一早上了,我让厨房去准备点点心和热茶吧!”这花厅的气氛太压抑,枯蝶觉得身为主人,在这个时候,她更加不能毫无主意,当下开口道。

“吃!你还有心思吃,大哥变成了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其他人都没来得及回应,包括裴老祖宗,这裴十二姑娘反而像个炮筒子一样,开口对着她发火了。

“十二妹妹,夫君是怎样受伤的除了老祖宗,祖母,母亲那里,我又派人去说明,请问妹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难道您还在我这院子里安插了眼线不成?”

枯蝶心道,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对裴五夫人,她本来就无好感,后来还发生让小丫鬟偷红裳珠钗的事件,豆儿既然是裴五夫人房中的丫鬟,这裴五夫人就脱不了干系。

枯蝶此时心火正旺着呢,那么,当着裴府女眷的面,有些话不妨说明。

裴十二姑娘当下被噎住了,看向了自己的娘亲,她的消息自然是从裴五夫人那里得知的,既然这个女人并没有通知各院,那娘亲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在这长房有眼线?可现在她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枯蝶有些凌厉的气势,让各房的夫人,少奶奶们都不由地看向了她,她们还记得这个新媳妇那日奉茶饭的时候,素日安看起来大方得体,但却不会让人感到会有强烈的存在感,而此时,她的气势就像一把想要出鞘的剑一样,等着随时给人一击。

事实上,裴老祖宗一直在打量这个重孙媳妇,此次事情,是发生在这这个院子里,那么,任何人都会被她列入怀疑的对象,包括她还算喜*的枯蝶。

后来想想又不可能是这个重孙媳妇做的,因为这样对她来说毫无好处,也没有什么动机和理由,根据王嬷嬷所说,这小夫妻两的感情很不错,这人也是她当初选的,所以,就打消了怀疑枯蝶的念头。

她一辈子经历过多少次风浪,虽然对这长房嫡亲的重孙很心疼,但还不至于真的挺不住,先前,她就觉得这个重孙媳妇在如此慌乱的时刻如此的镇定,有些不同寻常,此时,更见她一出击,就直指要害,看来,她先前还是小看了这个小姑娘,元哥儿如果能挺过这一关,得妻如此,也算是上天对他的补偿了。

“哎呀,大侄媳妇,我这还不是出门遇到了老夫人,从老夫人那里听来的吗?想必你十二妹妹当时就在我的身边,也听了些去。”裴五夫人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她不能不开口解释。

裴老夫人面无表情地扫了裴五夫人一眼,当时她身边的人有没有说漏嘴,她也不曾注意,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只是她已经够心烦实在不愿再听这些吵吵嚷嚷,当下开口道:“都吵什么,老祖宗还在这里,你们都有没有规矩了!”她这句话是将枯蝶,裴五夫人,裴十二姑娘都给骂了进去。

“要是让我知道,这次涵儿的事情,跟你们中的某个人有关,那从此之后,裴家就不会有你们这个人。”裴老夫人话音刚落,裴老祖宗就接着开口了,各房相互是有眼线的,就算是她这个老祖宗,也在各房放了许多眼线,传递一些消息可以,但要是用来害人,那她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老祖宗——”众人都说了这三字,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是,要是辩解,说不定会被误认为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不吭声,也许又会被认为是心中有鬼!所以,省略的话语可以消除这种尴尬。

枯蝶也将裴老祖宗的话听到了耳中,她再一次下定决定决心,要将裴老祖宗发展成为她最有利的同盟,有了这个护身护,和在裴府极大的权利,她就不信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能跑到天上去,能藏到地下去,她一方面担心着裴奕涵的病情,一方面脑子在快速地思考这几天在张氏身上发生的一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晴云纱可疑。

可这布料怎么传染病菌的呢?难道这布料上真的背动了手脚?

正在这时,裴老国公,还有裴侯爷竟然进来了,不过作为府中主人的他们竟然不是走在前面的,最前面一人看起来五十来岁,一身白色锦衣,手中一把折扇,一身贵气,眼角的地方和七王爷有点相似,看这气度,应该是位大人物,只是不知这人是谁?这个时候跑到别人家做什么?

枯蝶还在心中暗自猜度,屋内的人见到来人,面上都是一惊,齐刷刷地就要下跪,就连躺在美人榻上的裴老祖宗也下了榻。

“都免@*小说?*WWw.*class12/了,朕今日是来看看裴*卿的。”

“皇伯父,您怎么来了?”唐少恨小盆友蹦蹦跳跳地就到了来人的面前,站稳了,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枯蝶倒是多看了这人几眼,从这人的称呼和唐小二的称呼中她已经明了了此人的身份,原来他就是这个东唐国的皇帝,七王爷的皇兄,唐少恨小盆友的皇伯父。裴奕涵的顶头上司。

恐怕来看裴奕涵只是其一吧,就她看来,多半是不放心他的皇侄吧,据说这位皇帝没有子嗣,将来极有可能立一位皇弟或者皇侄做太子,咱们的唐少恨小盆友说不定也有参选太子的资格呢?

裴侯爷毕竟父子连心,站在床边看了一眼,眼圈就红了。

当朝皇帝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唐少恨小盆友,觉得他的气色什么都好,显然放下心来了,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裴奕涵的身上,皱了皱眉道:“裴将军的病朕已经听说了,你们几个务必要尽心尽力。如果缺什么药材,御药房有的,尽可拿来一用。”

“臣等遵旨!”几个太医齐声道

“谢皇上恩典。”裴家人跪下谢恩。

“这位想必就是裴将军的新夫人了。”皇帝的目光在屋内的女眷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看到唐少恨小盆友站在枯蝶的身侧,随即发问。

“臣妇见过皇上。”枯蝶上前见礼。神态委婉恭敬,但又不拘泥,落落大方,刚才在花厅的凌厉气势早就不见。

“看起来果然是个不错的。”皇帝打量了她一番,对上她坦诚无伪的眼眸,说了句赞赏的话,果然,屋内的其他女眷的眼神就不一样了。皇上都这么说了,她们日后谁敢轻易说这女人不好的话来。

“臣妇谢皇上夸奖,只是还请皇上去正厅用茶,实因夫君这怪病发作起来,会失去常态,恐惊扰了圣驾。”

“是呀,皇上,还请移驾正厅,让臣等奉茶。”枯蝶刚才说那话的意思,本来就是为着提醒裴家其他人的。

那张氏发病的可怖情况丫鬟们可是见过的,这裴奕涵要是发起病来,被当朝皇帝亲眼看到,这失去了面子不说,以后皇帝想到臣子的疯样子总是不好,所以,枯蝶才大胆开口。

而且,她觉得这位皇帝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太难缠的人,应该不会反对才是。皇帝并没有在裴府多加停留,大概也知道现在的裴府兵荒马乱,没有人有心思招呼他这个皇帝,本要将唐少恨小盆友带到宫里去,可这小家伙却说要等到裴奕涵病好了后再去宫中住一阵。

皇帝也没有多加勉强,反而很有深意地看了看枯蝶,虽没有明说什么,但那意思明显就是,我的皇侄既然要留在你们的身边,那你们就必须要保证他安然无恙。要是他出了什么差错,就小心你的脑袋。

送走了皇上,众人又重新回到了花厅,各房的夫人,少奶奶们有的已经坐不住了,个别已经找了借口先回去了。

事实上,枯蝶觉得这些人现在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反正真心忧急的没几个,何必在这里作秀呢?

“大将军,大将军能听到老夫说话吗?”刚回到花厅坐定,枯蝶就听到里间王太医的声音,枯蝶起身就向里间走去,她这一动,马上就有人扶着老祖宗,老夫人,还有大夫人向里间走去。

“元哥儿,是元哥儿醒了吗?”裴老祖宗人还没进去,声音到先进去了。

枯蝶进了内间,裴奕涵的床边围满了太医,见她进来,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裴奕涵的眼睛是真的睁开了,但却一点神采都无,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因为他的身子被绑着,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滞。

裴奕涵发病和张氏的明显有点不一样,也许是李太医用金针封住了他的穴道的缘故,正在枯蝶犹疑不定的时候,裴奕涵脸上的红筋突然暴起,被绑住的身躯好像野兽一样要挣脱束缚似的,全身的骨节都格格作响,几个太医都后退了一步。

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本要扑倒他面前去,枯蝶忙身子向过一堵,将后面人的视线挡住:“老祖宗,夫君病发了,您还是不要看的好。”

“让开,有什么不能看的。”裴老祖宗的手向右一推,就将枯蝶的身子拨到了一侧,但下一刻,看到裴奕涵的样子,还是惊地没有再向前一步,尤其是裴奕涵血红的双眼,哪里还有平日的沉稳冰冷。

“老祖宗,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别妨碍了太医的诊断。”裴老夫人心中也很不好受,但她还是出声劝解裴老祖宗道。

裴大夫人虽然先前只是听说儿子的这病很怪异,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此时见了儿子可怖的样子,身子一软,就晕倒了,幸亏旁边的裴侯爷接住了她的身子,吩咐旁边的人先扶大夫人下去。

“说吧,用什么法子才能治好大将军的病。”裴老祖宗已经晕过去了一次,这次,她虽然被惊住了,但却稳住了心神。一双睿智的眼睛扫过面前众位太医。

“这,老祖宗,我们正在商量用药的方子,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对症的药方,只能尽量让大将军镇定下来,并减少病发作时对身子的伤害程度。”年纪最大的王太医踌躇了一下,又跟其他几个太医交换了一下眼色,才道。

“那你们何时才能找到对症的法子?”裴老夫人不愿听这些不中用的话,直接反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我们正在商量,准备先开一个可以抑制的方子试一下。不过大将军这一两日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如果第三日,还找不到有效地治疗药方,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了!现在最好能找到大将军发病的根源,说不定还能对症下药。”

王太医将能说的话都说了,这种怪病本来就少见,如果真的是豸犬症,那就算是神灵也没有办法的,他们只能尽人力,然后听天由命了。

“那就麻烦各位太医了。娘,我陪您先回去吧,可别累坏了您的身子。”裴老国公上前扶住了裴老祖宗。太医的话他已经明白了,不是太医不尽力,而是太医也无能为力,现在这么多的人守着也什么作用都起不了,就算孙子万一有个不好,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老祖宗,王太医说得对,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害了张氏,又将病染给了夫君,既然还有两天的时间,我们就一定先要找出那个治病的根源,这样对夫君才是最好的。找不到根源,难保府中的其他人不会受到伤害。”枯蝶上前道。事情到了现在,又重新回到了原点,还是先要研究张氏发病的原因才是。

裴老祖宗一听,也镇定了下来,马上将事情联系到了与裴府有私怨的人,如果他们害的不仅仅是裴府一个人,而是许多人呢?

太医们商量了一个暂时可以缓解病情的方子,然后让人去抓药,熬药,裴老祖宗,裴老夫人,还有枯蝶一大帮人则出了枯蝶他们的寝居,去了西厢房,张氏还被关在里面呢?

守在门外的丫鬟们见到他们,忙上前行礼。

“打开门,你们两个进去,好好地给我搜一搜,看这房内有无什么可疑的东西。”裴老祖宗命令道。

守在门外的丫鬟打开了门上的锁,昨日,裴奕涵第二掌打出的力道太猛,那张氏虽然失去了常性,但毕竟是一个娇弱的姑娘家,如何能承受那种重击,全身严重骨折。

后来被丫鬟们抬上床,虽然李太医开了点药,但没有人敢给她喂药,就一直昏迷不醒着。

枯蝶她们进门的时候,那张氏昨日可怖的样子还在,蜷缩在**,身上什么东西都没盖,看着挺可怜的。

枯蝶心下有些黯然,今天出事的是张氏没准哪一天她出事了,也会被裴府所有的人遗弃,世家的人情她从来就不敢指望,指望娘家也指望不上,唯一能指望的男人,此时还生死不明,她奶奶的,要是让她找到这次害张氏连累裴奕涵的人,她一定实现当日杀牛的誓言,要将对方的血肉一刀一刀割下来,让她们也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肉体痛苦,让她们也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裴老祖宗身边的两个丫鬟开始东翻西翻起来,几乎将整间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其他人为了避嫌,也不敢动手,就等待着一个结果。

这种等待是漫长的,是极度让人不舒服的,但在场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尤其是先前负责张氏衣食起居的几个丫鬟,早就惊的面无人色,有的已经软倒在地。

“老祖宗,是不是有人容不下人,用了不该用的法子,然后却连累到了大少爷。”裴三夫人的话明显另有所指,这张氏的身份是裴奕涵的通房,如果枯蝶这个主母想除掉这个通房,暗地里动点手段也是正常的。

大家族的正妻那个没有几分手段,为了不让别的女人分去自己的男人,什么肮脏的手段都施的出来,更何况,先前枯蝶还给两个通房给了个下马威。裴三夫人的矛头指的就是枯蝶。

“三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您认为张氏的病跟我有关?”枯蝶脸色一沉,看向裴三夫人的眼睛,盯视着对方,一丝也不放过。

“这张氏你房中的人,有些事情还需要明说吗?”裴三夫人在枯蝶的眼神逼使下,还是忍不住偏过了眼,但她觉得这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当下语气又强硬起来。

“张氏?张氏算什么,一个小小的被人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的小小的通房,别说我没把她放在眼里,就连夫君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我这院子的下人,不管这里面那些人是你们的人,但她们都可以作证,自从三姑妈将那张氏送到我房中,夫君根本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就权当她根本不存在,就连她当日主动勾引夫君,掉到了湖中,夫君也不曾有丝毫怜悯*惜,绿裳,你告诉三夫人,当日夫君是怎么说张氏的?”

“回三夫人的话,当日张氏掉入湖中之后,大少爷说,要死别死在我面前,奴婢亲眼所见,当时你房中的春柳也看见了。”绿裳听到枯蝶点到了自己的名,不卑不亢地回道。

虽说,现在大少爷突然得了这种怪病,如果治不好的话,她跟着大少奶奶的日子以后恐怕不好过,但这些日子以来,她是真的将枯蝶看成了自己的主子,此时回话的时候,也不曾想过,日后是否会得罪裴三夫人。

“那么,请问三婶娘,这样一个女人值得我去害她吗?我有必要去害她吗?说实话,我觉得她很可怜,而且,我叶如蝶也不屑去害她,她还不具备让我害人的资格,更勾不起我害人的兴趣,

今个,我就把话说明白了,要是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张氏,连累了夫君,到底是谁一直在我们身边捣鬼,那我叶如蝶现在对天发誓,绝不会让对方在有生之年过一天安稳的日子,甚至后悔曾经做过的一些,我说道做到。如果您不信的话,大可拭目以待。”

枯蝶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在裴府的女眷面上齐齐地扫视了一遍,特别是停留在,裴五夫人,三姑奶奶脸上的时间长了一些,这一番话,让裴家所有的女眷脸上的神色都有了些微变化。甚至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裴老祖宗刚才没有说话,此时看着枯蝶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化。

裴老夫人却怔住了,她见过各种世家千金,无论心地是怎样的,大概分为三类,一类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觉得世上的事情都要按她的心意来,一个不顺心,就给别人好看,所有的心思都是表现在明面上的。

另一类是表面看着端庄娴雅,但内里其实阴险狠毒的,但在人面前却装的有多善良就有多善良,就算是算计别人的时候,也是不动声色的。

还有一类就是,毫无主见,毫无头脑,天生就是按着别人意志行事的,遇到事情也只会哭哭啼啼,撑不起场面的那一类。

她到不曾见过枯蝶这一类,因为你很难界定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心中的疑惑再次浮现到了她的脑海中,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家如何能养的出这样的女子来。

“那你说,这张氏到底是怎么了?”裴三夫人被她一番话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后悔自己刚才说话之前,不该只想着给这个长房媳妇一点好看,却让对方生生地降了自己一军,片刻后,才虚弱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三婶娘问的问题也是侄媳我想知道的,今天,既然把事情说开了,那蝶儿就当着老祖宗,祖母,还有各位婶娘的面问大家一个问题,在我叶如蝶进门前,夫君住的这个院子平静过吗?如果大家不是太健忘的话,应该记得,在张氏之前,消失的人也不少吧,就连夫君屡次娶亲的对象有的也是死的不明不白的,那么,就请大家给我这个刚进裴家门的人一个答案,到底一些事情都因何而起?为什么有人让夫君生活的如此辛苦,难道三婶娘也要说,这些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题外话------

本来打算虐虐少恨小盆友的,但还是觉得小孩子伤不起呀,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