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 女王陛下请您稍作休整,陛下预计将会在三天后与您见面。”
伊莎贝拉女王的贴身侍官菲利普,第一时间来拜访了谢飞一行人, 递上了女王的回帖, 并约好了后续见面的事宜。
谢飞对此全权配合, 其他使团成员也没有异议, 客随主便才是常理。
而夏国的使团,虽然以人多阔气震惊了奥伦国,但是他们本身也为奥伦国发达的工业所震慑。且人生地不熟, 连语言都不怎么听得懂, 自然一切还是按照谢飞的指示来操办。
待到一切喧嚣结束, 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谢飞和陈昭这才找到空隙说几句话, 主要是谢飞在说。
其实大事也不多,不一会儿就说完了。
谢飞十分机智地把自家父母想要结亲一事隐去,只说自己一路回去、考试、等榜单, 便是筹谋再次出国一事,十分繁忙劳累, 所以诸多琐碎小事并未挂心云云。
陈昭听了半晌, 对此不置可否。
她强行忍了忍, 还是没有忍住:“那么你和叶小姐的婚事呢?结婚总归不是一件小事了吧?”
谢飞愣了愣, 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克制不住地把人抱进怀里,感叹道:“陈昭, 我真高兴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来。”
“让我想想, 是不是在我回国期间, 你见着了那本奇怪的书?”谢飞顺着她的话开始推理,“那书里写着我结婚了, 和一个姓叶的姑娘?”
陈昭有些别扭地挣了挣,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嗯,是一个虐恋的爱情故事。大概就是你抛妻弃家,在外头风流快活,而叶姑娘在家中为你赡养老人,操持家务,最后终于盼到了浪子回头,大团圆结尾了。”
“我?浪子?风流快活?”
谢飞不可置信,急忙解释道:“阿昭,你是知道我的,我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再说了,那是书,是小说,不是真的,咱们不能把现实和小说混为一谈啊!”
看着他忙于自证清白的样子,陈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还说两人从前只是朋友,这反应可不像是朋友的样子,很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呢。
不过对于谢飞的人品,陈昭还是很相信的。
再说如果谢飞真的心有他属,或者和别人结了婚,那定然不会这么迅速地返回,新婚燕尔之际,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陈昭了。
见陈昭笑了,谢飞才松下这口气,连忙转移话题:“你在书里都看了什么?还有,你上次托人带信给我,说是收购了个钢铁厂,简直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昭从善如流地说道:“从书里找到的方法,至于书里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关于你一生的爱恨情仇。这一次,你是男主角呢,这个世界就是以你的人生为主要线索构建的,所有情节统统围绕着你展开的。”
“我?”谢飞不可思议地放大瞳孔,“我一向不配在书里拥有姓名!”
“那恭喜你,你这次地位陡然提升,成为男主角了,俗称气运之子。从此之后不说心想事成,也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得天独厚的像是老天爷的儿子一样。”
听了陈昭的解释,谢飞更疑惑了:“可是,上个世界我们认识的那个男女主,过的也只是比常人稍微好了一些,他们甚至都没有能在一起。”
说到此处,谢飞猛地抬起头,惊喜道:“阿昭,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记忆恢复了吗?”
陈昭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脑子里头理所当然蹦出来的,感觉我自己应该知道。至于记忆,舞女的记忆和厨娘的记忆清晰了很多,至于你说的什么经商、革命以及搞研究之类的,完全记不得。”
谢飞闻言低落了片刻,随即才打起精神道:“没关系,我看你那个钢铁厂搞得也不错,虽然记忆不在,不过本能还在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解决,只能静观其变了。”
“对了,你这次进入那个奇怪的空间,那本书有没有为难你。”
陈昭犹豫了片刻,还是略觉得羞耻地回答道:“我们俩打了一架,我输了。”
“!?”
谢飞震惊之后,连忙问道:“它,它没有伤害你吧。”
陈昭摇摇头:“那倒没有,我感觉它没有下狠手,像是在故意逗我玩儿一样。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打输了之后就里面道歉了,然后它也没有再动手,还给我看了一本小说,就是这个世界的基石。”
谢飞对这个走向表示迷惑,但是这确实超出他们如今的理解范围之外,也没有任何解决方法,只得暂时搁置。
“这次你带使团过来,气势倒是很足,狠狠地杀了奥伦国的锐气。前段时间那个叫菲利普的侍官多拽啊,我去递国书,他们连正厅都不让我进,只能在门廊处等着,今天看着倒是彬彬有礼的了。”
陈昭说起来,心里还有点生气。
谢飞感叹一声:“弱国无外交,如今奥伦国威势正烈,依靠他们的海军舰队和船坚利炮,横行于各大洋之上,所遇者无不退避求饶,所以才养成这样的傲气。而夏国毕竟只有名声,未见实绩,更何况闭关锁国日久,显得落后许多,自然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多方周转盘桓,好容易拉出这么一支使团来。皇室和官员不作为,但是下头的世家大族,富商巨贾各个眼光敞亮,早就嗅到了不同之处,奈何从前朝廷管的严,他们没有法子而已。”
“如今我垫脚石递出去了,闻到风声的自然狂涌而上。而夏国商人的能力,你我都是清楚的,但凡给他们个机会,必定能在奥伦国撕下一块肉来。如此积少成多,量变最终能引发质变,或许还能博出一线生机。”
陈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夏国腐败的太久太深,不能依靠它自身革新,需得外力介入方可。
是枪弹和暴力先行,还是经济与思想当先,对于夏国百姓而言,将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谢飞之所以百般用心谋划,自然是想要让这批跟来的使团成员,好生看看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反思一下夏国如今固步旧封的弊端。
若是有几人能借此获得思想上的开化,便能成为夏国变革的火种。
即便不能,认识到两国的巨大差距,爱财的商人本能上也会去追逐利润,以商道打开政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间种种,不必谢飞明说,陈昭也能心领神会。
第二日,其他夏国人还在休息,克服长时间航行的后遗症,谢飞已经早早起身,和陈昭一起去看展厅布置了。
这个展厅是目前奥伦国最大的,从前是奥伦国海军基地的营房。后来奥伦国海军扩员,搬迁到另一个海湾,这里就被废弃下来了。
这些日子陈昭找了许久,才寻摸到这个勉强能容纳的展厅,不过按照谢飞的估计,即便是如今这个展厅,也不能叫所有商人尽情摆放商品促销。
谢飞溜达了一圈,说道:“可以多租用几天,分批次来。”
陈昭倒是觉得不妥:“这样那样商人会内斗起来的,倒不如拍卖展位吧,咱们还能额外再多得一笔银两。”
“你看,这条是主要交通线,但凡是进入会场的人,几乎百分之八十都要通过,这里的展位费就可以多要一点,然后呢把每个展位的面积适量缩小一部分。后面的那些展位,也都统一缩小,然后视位置的优劣让他们竞价。”
谢飞有些迟疑:“这样好吗,会不会显得太过斤斤计较?”
“为何不好?这展厅也是我花了大价钱租来的,甚至还拿了我的钢铁厂去抵押。再说,我还帮他们准备了半个月,每天派人在城里各个路口宣传,为他们引流造势,这个钱我收得心安理得。”
陈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知道缺钱的日子多难受,这些人可都是小肥羊,比咱们俩可阔气多了。”
谢飞低头思索片刻,笑道:“是我想的差了,都听你的,待会儿回去便和他们说一声,尽量在三天内敲定这件事情。”
陈昭这才高兴起来,继续说道:“若是这次他们尝到甜头后,我其实私心里想着,日后每隔一年便办一次夏国商品博览会。地点可以放在奥伦国,也可以放在其他国家,借此把夏国商品推销出去,当然也加强一下夏国和外面的联系。”
谢飞却没有那么乐观,他这次在京都呆了小半年的时间,直面了夏国上层阶级的腐败顽固。
“你说的都是很好的办法,可惜操作起来就难了。你想想,此次出行,我从朝廷得来的东西,只有一张圣旨,外加三艘海船,其他全都是我自行筹措而来的。别说路费了,他们甚至连护行那三百兵丁的饷银都没有发,所以我才不得已去拍卖了随行名额,先筹足路费才能再谈其他。”
谢飞叹了口气,表情迷茫又无措:“阿昭,它已经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