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荒外山巅

无根面露笑容,双手手掌相合。

十把气剑的剑身开始颤抖,在颤抖中发出低鸣。

在低鸣中破空而去。

两把裹着木剑断身的气剑,径直刺向了辟蝎。

纵横驰骋的剑气,笼罩向了辟蝎及其身旁的三个黑袍人。

八柄透明的气剑,刺向了八个独自站立,面露惊骇之色的黑袍人。

气剑消散,八柄残破的法器,落到地上。

在激**嘶吼的天地元气中,八个黑袍人瘫软到了地上。

而在辟蝎身前的空中,四把法器,挡住了袭来的气剑。

其中有两把剑,一柄刀,一根针。

刀剑和针上都流转着浓厚的血色光芒。

看起来,辟蝎身边的三个黑袍人,在修为上比其他瘫软在地的黑袍人,要高出一大截。

但挡住了气剑冲击,手结法印的四人,脸色却及其凝重。

四人比身边的同伴要强大。

所以他们更为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所以他们更为清楚,科道人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所以他们恐惧。

他们在恐惧中,运起丹田内所有的元气,如临大敌。

然后,在四人的身前,四人目光汇聚的地方,在耀眼的金光中,冲出了一道残影。

金色的残影。

“锵!”

如临大敌的四人身前,停在半空中,挡住气剑的四把法器上,传来的一声巨响。

剑与针,失去了血色。

残影方至。

无根举着拳头,立在四人身前。

太阳的光线,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

围着辟蝎的三个黑袍人,面色立刻煞白起来。

然后三人各自吐了一口血,身子倒在了地上。

血是黑色的。

其中还有一些肉质的碎片。

碎片来自于脆弱的脏器。

金色如同实质的光辉包裹住了无根的身躯,包裹住了无根脸上的漠然,拳头继续前进,快速且有力的落到了长刀上。

辟蝎捏着剑印的右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颤抖传递到了辟蝎的肩膀,又从肩膀传递到了辟蝎的全身。

全身颤抖着的辟蝎,在巨大的压力下,吐了一口鲜血,身子向后绷起。

长刀上血芒绽放,却被金光压迫着收缩成一团。

布满血色流光的刀身,血光近乎实质。

无根已经伸直了手臂。

拳势已竭。

然后,在辟蝎惊恐万分的目光下,无根举起了另一只手。

另一只被金芒包裹着,同样握成拳的手,摊开了。

细长发光的手指,动作缓慢且轻柔。

最后,结成了剑指。

在无根身边,停留在半空中的,两把裹着木剑断身的气剑,发出轻微的细鸣。

然后,刺向了刀身。

刺穿了刀身。

气剑散去,木剑的断身却去势未竭,径直穿过刀身上的窟窿,击打在辟蝎的胸口上。

然后,脸色煞白的辟蝎,弓着身,身不由己的向后飞去。

飞了很久,才落回到地上。

落到灌木与野草间。

辟蝎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痛苦地咳嗽起来。

每咳一声,就吐口血。

血也是黑色的。

无根的双手都结出剑印,再次旋转,掌根相合。

元气扩散而出,十四把透明气剑在空中显现出来。

只不过,这次的气剑并没有出现在无根的身旁。

而是出现在魔宗门人的头顶。

气剑刺下。

剑刃穿透了十三个黑袍人的身躯。

唯一的一柄,停了下来。

停在了辟蝎的身前。

透明的剑尖,停在了一抹黑光前。

黑光来自辟蝎伸出的左手。

来自辟蝎左手手掌里的黑玉中。

看着辟蝎手掌中的黑玉,看着黑玉散发的黑光,藏在金光中,无根脸庞上的漠然表情大变。

变得惊慌起来。

变得恐惧起来。

十四个黑袍人中,包括辟蝎,一共有四个人踏入了空明境。

面对科道人种在无根身上的一缕元神,却没有一战之力,甚至到了覆没的境地。

而荒外宗的掌门,科道人,也只是空明境。

但辟蝎手中的黑玉上,留下漆黑光芒的修行者,在百年前,就可能已经领悟意境了。

黑色的光华如同光滑的绸缎,上面没有其它的颜色。

容不下其它的颜色。

双手缝隙间,由浓郁的元气凝结成的白幕,迅速的消失。

在道观内,坐在软垫上,闭着眼睛的科道人,睁开了双眼,转过头,看向了身后。

包含着惊慌与恐惧神色的目光,越过了放置香檀的桌几,注视着涂满黄漆的铜像。

中土之地,连绵的群山中。

被称为灵山的山巅上。

广阔雄伟,宏大壮美的天音寺大堂内。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面朝着大堂的中央,依次坐立在软垫上。

大堂的中央,绽放着一朵金莲。

金莲的莲瓣,重重叠叠,相互之间闭合的很紧,没有一丝缝隙。

莲瓣,共有八十一片。

莲花中没有花芯。

只有一尊佛。

修佛之人谓其为祖。

是以佛祖。

金色高大的佛身,散发着肃穆而庄严的气息,如同佛祖毫无表情的脸庞。

佛的眼帘低垂着,佛口微开。

平淡却洪亮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上。

响彻在灵山上。

佛正在咏经,有些漫不经心。

佛众在听经,全都屏息以待。

佛祖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向着天音寺外望去。

目光透过了天音寺的庙门。

看向了天空。

看到了一朵白云。

白云很白,犹如刚刚采集的棉花。

只看了一眼,佛就低下头,继续咏经。

大堂内的众人,都不明所以。

他们都没看见,在天音寺外的天空上,白如棉花的云朵间,闪烁着一抹纯粹到极点的金光。

金光飞向远方。

穿过连绵巍峨的群山,穿过波涛汹涌的长河,穿过辽阔无边的大地,穿过了古木遍地的丛林,穿过了广袤无际的草原。

金光飞到了塞外,冲出了云层。

落向了地面。

落向了荒外山。

注视着挺立在地板上,单手虚握朝天怒吼的铜像,观察着铜像周身上散发着明亮色泽的黄漆,科道人紧张的脸色,缓缓舒解。

转过头,科道人的目光扫过了殿堂。

然后瞪目。

他看到了一道金光。

纯粹至极点的光芒,冲碎了围墙开口处的横栏,冲碎了荒外宗的牌匾,冲进了道观,冲进了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