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 宁染这一晚睡得有一些心虚,特别是在她看到祁昀发了【宁染】这两个字之后。
祁昀连续两条关心她的信息她都没回复,怕是觉得她过分嚣张, 宁染觉得祁昀是咬牙切齿地输入她的名字的。
意识到这件事后宁染缓慢地将手机移开,放到距离自己更远一些的位置, 默默祷告祁昀明天心情会好一点。
令人愉悦的是明天是周末, 她不用上班, 即使祁昀真的在臭脸, 宁染也完全看不到。只要看不到,那就是不存在。
宁染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越来越往罗莹的方向发展了。
不知是不是喝了感冒药的原因, 宁染这一觉睡得很沉, 全身上下的关节都酸痛无比。
她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听到门铃声只觉得是错觉, 可能是对门小哥订的外卖或者快递到了。
然而门铃声连续不断, 宁染将头裹在被子里依旧能够听到魔鬼一般的铃声。
宁染终于从**爬起, 扶了扶变得酸痛的后腰,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床。
即使她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在睡觉被人打扰的时候也会表现出暴躁的一面, 宁染连棉拖鞋都懒得穿, 直接光脚踩在地面噔噔噔,仿佛侏罗纪公园里的恐龙,一步一个地震山摇的大动静。
宁染面无表情地打开大门,准备把这个认错门的小哥数落一顿。
然后, 她看到同样面无表情的祁昀。
哦, 如果是比拼面无表情的水平, 那确实还是祁昀比较厉害。宁染甘拜下风。
上午十点, 刚入了冬的北方天气,天还灰冷着,空气也透着沁心的凉。
祁昀两只手都没闲着,提着两大包食材,还能看到一小节细长的白葱从塑料袋里探出头来。
不只是宁染开了门,对面的租客也开了门。
对面人刚搬进来,是个正在备战考研的大学生,和宁染见过两次面但没见过祁昀。
宁染没吭声,祁昀也没吭声,两人僵持了几秒。
祁昀一米八二的身高,灰黑色的呢子大衣,人看着文质彬彬但是气质冷得厉害,不说话的时候几分压迫力。
对面的大学生感受到氛围的不对劲,觉得宁染看上去不像是欢迎祁昀的,而他个子又不如祁昀高,他先举起手机拍到祁昀的侧脸才谨慎开口,“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这开始录像了哦,说话做事小心点,我存证据的。”
偏偏有人在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往墙上撞,祁昀微微挑眉,他转身看向那位大学生。
邻居小哥关以畅原本就有一点怵得慌,他社会经验少,眼眸里有一种大学生的清澈的愚蠢,被人皱着眉看来的时候不自觉声音低了下去。
关以畅觉得自己在小姐姐面前表现得有点怂,他又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怎么着?我们小区有保安的,我这一抬手就能按到救助按钮!”
关以畅这样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眼宁染。她穿着睡裙站立在那,和穿着黑衣的祁昀对比更是柔弱无依的感觉。
祁昀发觉了关以畅偷偷瞟向宁染的小眼神,原本冷淡的面容扯出一丝笑容,“你以为我要动手?你这样一说,确实让人有一些怀念……”
祁昀他笑了!宁染敢打包票祁昀这个笑容和愉悦没有任何关系。
盛华高中的可怕传说响彻脑海,宁染快速伸手,从后面拽住祁昀的袖子,在祁昀要靠近关以畅的时候轻轻拽了拽。
她这样轻轻拽住外套,祁昀没有继续靠近关以畅,但也没有转过身来。
一种微妙的僵持。
宁染伸出手,这一次结结实实地拖住男人的手臂,冲邻居小哥挤出笑脸,“一场误会。”
祁昀终于被宁染拉回来,关以畅的视线落在祁昀脸上,又落在他手中提着的袋子。
宁染笑容更为灿烂,“他是我同事,过来看我的。”
关以畅满脸的不相信,可当下宁染都这样说了,他再做什么也站不稳脚跟,他只能提醒一般地开口,“姐姐,现在是现代社会了,遇到那种纠缠不清的男人也不用担心,直接报警就行,女孩子安全最重要。”
宁染感觉到被她紧紧抱住的祁昀的胳膊又要面向小哥了,她死死抱住,拼尽全力把祁昀往屋子里拖,“哈哈哈,你误会了,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我生病了同事过来问候一下。”
关以畅看了一眼祁昀,他刚刚那句话本来就是想让对方不愉快撑撑自己面子的,说完这话他便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利落锁门。
宁染听到邻居反锁门的声音。
她松了一口气,两只手都从祁昀胳膊上松开。祁昀的视线还落在对面紧闭的大门,宁染说,“进来啊。”
她光脚踩在进门处的木地板上,虽然没有瓷砖那么凉,但也不太好受。
宁染正想着去鞋柜那里给自己取一双取备用的拖鞋,腰上一紧,她被人托起,放置在屋内靠里面几步的地毯上。
只是很短暂的触碰,而且对方的手放置得也十分规矩,宁染觉得自己像是娃娃机中的摆件,被抓夹抓到了合适的位置。
宁染眨了眨眼,她脚踩在厚实的毯子上。
因为她十分喜欢坐在毯子上,所以客厅的毯子铺得很大,而且特意买了毛茸茸的地毯,踩在上面细软的短毛会挠痒痒一般扫过肌肤。
宁染明明是光着脚踩过来的,但当她站立在毛茸茸的毯子上,便不太想再踩在木质地板上了,像是被孙悟空画了一个圈套住的唐僧。
宁染抬眼看向祁昀,有一点困惑地看他。
祁昀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原本就不可思议。
以前祁昀也会来,但大都是宁染表现出需要他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点无奈地到来,祁昀并不主动靠近这个房子。他好像有一种将过去的祁昀和现在的他割裂开来的本能,觉得这里并不属于他。
宁染看着祁昀把放在门外的两袋食材提回屋子里。
然后青年弯下腰,熟练地打开鞋柜,找到两双拖鞋。他自己换上那双男士的,然后粉红色的那一双被他弯腰放在宁染面前。
宁染一脚踩上拖鞋,等到她已经穿上一只,她才觉察到自己的动作过于快速和理所当然,就好像她原本就一直在等着祁昀递给她鞋那样。
她踩上拖鞋的时候祁昀刚刚松开手,头还是低垂着的。
宁染转移视线,有一点木讷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祁昀直起腰背,宁染得抬头看他,不过这种熟悉的角度反而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对方的靠近,以及那种在弯腰的青年面前穿鞋的感觉十分古怪,她脚腕处几乎要感受到对方手掌的温度了。
宁染的随口一问使得祁昀停顿了一下,他沉默地看了宁染一眼,最后给出回答,“食材买多了,吃不完,到你这分担一下。”
宁染看了看他提来的两大包东西,不得不承认,“……确实,你买的也太多了。”
宁染觉察到祁昀的兴致不高。
他其实很少有精神气不足的模样,即使他们吵架的时候,和他最为茫然的时候,祁昀都中气十足,宁染曾暗暗想过祁昀这种人要么是年轻时把一辈子的精气神都用完的短命,或者那种活到一百二十多岁的能修仙的人。
祁昀提着东西去厨房,宁染回浴室洗了把脸。
乱糟糟的头发重新绑了绑,睡衣换成居家服,宁染去给祁昀帮忙。
她其实还是有一点感冒,祁昀没让她碰水,而是给她了个汤勺让她在小锅旁边监督汤会不会溢出来,根据沸腾程度来把控火的大小。
家里的围裙大都是祁昀在用,宁染做不了需要围裙的硬菜。祁昀能够熟练地自己给自己系围裙系带,带子勒在他的腰腹部,使得原本就劲瘦的腰部显得更为纤细。
宁染余光扫了几眼祁昀的后腰。
她看过祁昀宽松白色毛衣下面的身体,也伸手去掐过好几次,很瘦,掐的时候容易找不到肉,但是也很容易红,稍稍用力就能够留下痕迹。
有的时候祁昀围裙系带绑得过于用力,也会在腰侧留下一道浅色的红痕。
和祁昀不同,宁染不擅长系带,她十分擅长解开这根纤薄的带子,有时候她在祁昀饭还没做完的时候就将系带解开,微凉的手探入他的衣服,贴在他肌肉紧实的腰部,被人无奈推开的时候她又能压着他的后腰重新将手钻进去。
对于宁染来说,围裙的系带就像女孩子内衣的卡扣一样,是一个让她忍不住恶作剧的东西,尤其祁昀越不让她触碰,她越有兴趣。
不知是不是宁染的视线过于明显,原本正在煎肉的祁昀忽然抬头,看向宁染的方向。
宁染十分心虚,舔了舔干燥的唇,“我饿了。”
这一招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用,只要说饿了祁昀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做饭上。
祁昀的视线落在她干燥发红的双唇上,“嘴唇干得都快裂了,别舔,你先去喝点水去。”
宁染点头。
她接水的功夫,手机响起。是狗咖老板卓锐。
宁染想起她和卓锐说了要给救助站的狗狗献一点爱心的事。为此她还买了四大袋狗粮,卓锐说周六会开车来接她去救助站。
嗯,今天是周六。
宁染接了电话,卓然果然在和她说这事。
卓锐和宁染道歉,说今天要先去北郊那边解决生意上的问题,等他回来才能接宁染一起去狗狗救助站。
宁染何止是同意,宁染恨不得卓锐今天生意上的事完不了,明天才能走。
她表现出了极大的温柔和耐心,“没事,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我什么时候都行。”
宁染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地回厨房。
她觉得祁昀应该没觉察到她这边的动静。
祁昀的肉已经装盘,祁昀随口一问,“谁的电话?”
“啊?”宁染心虚的时候动作比平日夸张一些,她茫然地四周看看,然后才一脸无所谓地开口,十分轻描淡写,“一个朋友。”
如果是罗莹之类的,宁染会直接说名字,而不是这样含糊回答。
祁昀轻笑一声。他侧过身将盘子放到远处,被宁染偷瞄好几眼的小蛮腰腰后松松垮垮地系着那根对宁染来说很有吸引力的细带。
祁昀将手边洗净的几根羊羔小排放在砧板上,他换了把专门用来剁骨头的斩骨刀,手起刀落,砍肉的声音沉闷,小排切成宽窄相同的小块。
宁染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为何宁染的脑子一下就清楚了很多,有一种被凉风浸透过的清透,感觉感冒突然都好了。
祁昀声音很轻,“男的女的?”
宁染这一次回答得非常快,“男的。”
作者有话说:
祁昀,一个成大事的人。
他原本昨晚心情很不好,在消沉。
但是今天醒来仔细一想,他要是不主动岂不是给别人机会?
一大早就来了,他就是要赢。
但是没想到宁染已经有约了,甚至如果不是卓锐今天生意上有事,卓锐甚至赶得上来吃他做的糖醋小排。(祁昀不会给他吃的×)
邻居又来一个弟弟,宁染周围随处可见的弟弟(不是)
——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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