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下意识地以为,新年是一个节点,是辞旧迎新的时机,我们在每一个新年定下目标,仿佛只要跨过除夕夜,迎来新年的烟火,我们就可以告别一切不愉快。

但是,车邻院却有几件事情没有及时解决,不得不拖到第二年。

一个是张北辰的腿还没有好清,走路不能走太快,大夫说还得修养半个月才能跑动。所以这几天张北辰在家享受到了真正的“老爷”待遇,走哪里都有人扶着。

最后还是他自己先受不了了,坚持不要人扶:“我走慢点就是了。”

另一个就是,来南北商行闹事的幕后主使还没有找到。昼宿、晨行跑了好几趟府衙,官府都没有答复。

不知道是赶着回家过年还是怎么的,府衙办事效率特别低,只是让大家回去等消息。

世态炎凉,若是换了往日,州牧大人家公子的事情,衙役必然跑着做。夜出提议抬出张北辰的举人身份压他们,张北辰说,他们也得回去过年,算了。

车邻院也有了一些新变化。

除夕的前一天,南河带着大家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虽然新住进来的屋子没有多少灰尘,但这个仪式感还是要的。

而后就是写春联贴、剪窗花了。

南河将这个环节设计成大家一起动手,一群少年郎剪的窗花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倒是李婶十三四岁的小孙子水石令人吃惊,一双冻烂了的巧手竟然剪出了“年年有余”的图案。

孩子年纪不大,皮肤黝黑且粗糙,一双小手,手心是薄茧,手背是冻疮,拿剪子的时候,剪子磨着烂肉,看着都疼。

南河看不出去,不让他剪了,拉着他去厨房看李婶做糖果。

往常每到过年,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做糖果。

几大块饴糖放进锅里盖着盖子烧成糊状,变成半透明,用筷子一划拉,带出几道长长的丝。这个时候就可以把花生米、炒米、杏仁等食材倒进锅里了。

李婶拿着一个大铲子翻动着锅里的浆,甜甜的味道随着热气散在空气中。

水石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等花生米等在糊状的饴糖里均匀分布了,灶间就可以停火了。李婶趁热将还没有凝固的糖盛出来,放进长方体的模子里。等凝固之后取出来,用刀切成小块就可以吃啦。

第一锅糖果切好之后,李婶先捧了两块递给南河。她笑着接过,朝李婶微微低头致意,分了一块糖果给水石。

糖果是稀罕物,李婶这样贫苦的人家是买不起原材料的,因此,这是水石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到糖果。

一整块放进嘴里——

真甜啊!糖果还是热乎乎的,舌头舔过的时候,丝丝甜味在嘴里化开。

水石舍不得嚼,先舔其中一面,饴糖融化之后,慢慢露出里面的花生米和杏仁儿,尖尖的,有点扎舌头。他用舌头拨弄着糖果在嘴里翻了个身,再慢慢舔另外半面。

南河咬着糖果问他:“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