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为笃,张寻辰字笃之,这一整匣子的丝帕都是常小姐绣给张寻辰的。她不敢送给张寻辰,绣好之后就扔进匣子里;想他一次,就绣一面。

南河叹息一声,合上了匣子:“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车邻院,我想把它还给张寻辰。”

“什么叫还给张寻辰?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他的。”张北辰抱着胳膊,斜睨着南河手上的匣子。

南河问:“你爱常南河吗?”

张寻辰愣了愣。

“我,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请你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有些复杂,该怎么跟你说呢……”张北辰垂下两条胳膊,“男子二十而冠,即可娶妻,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娶她回家。记忆中,她是个特别活泼特别有趣的女孩子。”

张北辰小时候经常跟常小姐一起玩儿,两小无猜的年纪里,春夏秋冬,花开花谢,什么都是美好的。

两个孩子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张北辰知道,这个小姑娘以后就是自己的妻子了,他们两个会成为夫妻,就像爹娘一样。

张北辰记得有一次,常小姐爬到了高高的树上。

正值盛夏,树冠浓密,她爬的高,树下的人渐渐地看不清她的身影了。

常莫辞在下面叫她:“姐,你快点下来呀,树上好危险!”她银铃般的笑声传下来:“我才不怕呢!”

那个时候,张北辰心想,以后她嫁给自己了,他一定要在院子里栽几棵大树,让她想爬哪一棵就爬哪一棵。

“后来我去杏山院读书,和她几乎好几年没说话了,只是偶尔在宴会上能见一面,打个招呼而已,我们长大了,男女有别,总是要避嫌的。等到她嫁过来我才发现,长大后的她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常小姐自从嫁入张府的那一天起,就时时刻刻记得母亲的教诲,记得自己州牧大人府中少夫人的身份。她逼着自己长大,可是张北辰却还停留在原地。

“我原先是喜欢她的吧,在遇到你之前,除了她,我没在乎过其他不相干的女人了。”张北辰回忆起从前,“可是,成亲之后,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提醒我要好好读书,听爹娘的话,不要闯祸……说实话,我这个人一向不乖巧,这些话我听多了就觉得烦躁。”

爱是会被磨光的。

常小姐和张北辰二人三观不同,背道而驰,只会越走越远。

“后来我和我爹起了很大的冲突,家里是待不下去了。我就想带着她一起走,她还是劝我留下来。”

那个时候,张北辰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他期待中妻子的模样。他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的人相伴一生,但是他不希望再这样下去了。

在雍州的那一段时间,也不是没有思念过常南河,但是比起软玉在侧,红袖添香,他还是喜欢一个人在外面。他终究还是心软,即使当初抛下一切离开居风院,在听到南河生育的消息之后,还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