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觉得张北辰挺可惜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待他醒悟了之后,他的妻子常小姐已经不在了,何其可叹。
但是,张寻辰又何尝不是抱憾终生呢?此前半世深情,只有他自己记得;此后一世痴心,只有他自己守着。
人生于世,谁都不容易。
那天晚上,南河的话没有说完。
她还想告诉张北辰,张寻辰这个人的身上有很典型的理智与情感交织的痕迹,他的选择,令南河十分佩服。
不过,后面的事情张北辰也都知道了,张寻辰从来没有任何逾矩的作为,在杏山院对南河向来是止乎于礼。
他唯有一次忤逆张至亭,便是带南河出地牢,也是为了救南河的性命。
南河没有常小姐的记忆,故而不能理解张寻辰的深情,但是她眼见为实,却十分佩服他恰到时宜的克制与勇敢。这世上,假借着爱情的名义行凶的人太多,真正不求占有的人少之又少。
那天晚上,沐浴之后,南河在房间里睡下,张北辰转身去了书房。
如此这般半个月,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好一段时间,每日三餐,朝暮相对,虽然没有多深的感情,也可以说得上话,勉勉强强称得上是朋友。
苏灼华和张至榭的事情他们两个决定暂时搁下,当事人都不操心,他们两个就不必吃力不讨好地掺和了。
张北辰还是闲不住的性子,他的伤好了一点就往外跑,先是去客栈找到夜出,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而后找了住处将唐沙等人安顿下来。又去将伍子叙马还给了他,请他吃了顿饭答谢。
一天晚上,张北辰回来的时候,南河正在书房练字。
他也不说话,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由衷称赞道:“好字,难怪前一段时间在杏山院的时候,夫子要你教写字。”
南河笑一笑,搁下笔,让出桌子,问张北辰:“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你去哪里了?”
“我去安排了一下唐沙他们。如今我不打算留在杏山院了,他们自然也不留在那里。”张北辰叹息一声,“最近不怎么做生意,真的是缺钱,供他们几个衣食住行实在是太费银子了。”
南河问:“你爹娘不给你钱吗?”
“他们给我的钱做个纨绔公子都不大够,哪里够花的。”
南河想起什么来,微微皱起眉头。
“唐沙、夜出、昼宿也有好几个人了吧,两个月前你将他们几个一股脑塞进杏山院,现在又纷纷离开,动作太明显了吧,郭先生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郭先生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只要我不闹出太大动静影响杏山院其他人好好读书,他就不会为难我。”
南河一愣:“你是说,郭先生不反对你行商吗?”
作为杏山院的夫子,南河原先以为郭先生和张至亭等人是同一个阵营的。
但是现在听张北辰这话的意思,对于张北辰行商这件事情,郭先生不仅没有反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似乎还有私下里暗戳戳支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