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同?”
“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得成夫妻,举案齐眉,这是多年难得的幸事。天下更多的夫妻都是成婚之前没怎么见过面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够凭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南河抬头看着常莫辞的床帘,素净的颜色,平滑的布料,绣着一点儿不起眼的花纹。
“我要不得。”
“那唯然呢?他可是你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
“莫辞,在我眼里,我自己不是常南河,张北辰不是我丈夫,张唯然也不是我儿子。我只想做我自己,真正的我自己。”
“姐姐,你就真的舍得唯然?他还那么小。”
“你知道的,我和那孩子不亲近。孙姐姐将他照顾得很好,就算我留下,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他是张家长孙,喜欢他的人很多,我不担心他。”
“姐……”常莫辞欲言又止,面色困惑,“姐姐,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我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常南河了。”
常莫辞无奈一笑,试探性地问道:“那你离开张家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含州不能待,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我总不会饿死。再说了,凭我的本事,养活自己总是没有问题的。”
“你的本事?”常莫辞作思索状。琴棋书画,爬树下水……好像确实饿不死。
不过,这些本领出了居风院去,最好的也只能在花楼里做个头牌,还要死死坚持卖艺不卖身。
这也太荒唐了。
“姐姐呀,你看有哪个女人会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不都是居于闺阁吗?那些在外面谋生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女人。你实在犯不着受这个罪去。”
果然,古代这个使知识分子思想僵化的八股文读多了,就容易犯傻。常莫辞虽然很在乎姐姐的感受,平时两人交谈也算投机,可是他在男女平等问题上与南河实在是观点不同。
“谁规定富家夫人就不能外出做事了?众生平等,男人做得,女人自然也做得。我不过是想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而已,怎么就成了错事?”
“不说对错,只是不妥。你刚刚说什么‘众生平等’,这是佛家的道理。子不语怪力乱神,对此,儒生众人都是敬而不遵。何况,天地不可以无序,人不可以无礼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忠孝且悌,没有一样能离得开礼教。”
“礼教教人行善积德是好事,教人恶意就不好了。就是礼教,让你们觉得女人一辈子都是男人的附庸,一辈子都不应该出门。以我的身份,我就应该被关在一座宅子里面,与囚犯何异?”
“向来在外抛头露面的都是三教九流的女人,我将来娶妻之后,必然不会让我的妻子受这样的苦。凡男子,皆如此。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哪里希望女人去受苦?”
“在我看来,一个女人依靠着男人过日子并不光彩,虽然大家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可不代表就是对的。你仔细想想,到底是为什么,男人可以接触多彩而广阔的世界,而女人只能缩在一隅之地。一生如此,未免太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