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夕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要。”
谢南风无奈道:“我躺着用笔记本玩游戏不方便。要被骂的。”
孟朝夕心里嘟囔了一句谁让你玩游戏了,嘴上应道:“你要破得了密码你就用。”
于是孟朝夕听得他细细簌簌起身,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没多久,就传来电脑开机的声音。
然后是谢南风的轻笑:“拿生日当密码,你怎么不干脆把电脑开着得了?”
孟朝夕被戳穿,一瞬恼羞成怒:“要你管!我在这你还玩游戏!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她的原意是她在这看着他,他居然还敢打游戏不练棋,但不知道为什么话一说出来就变了层意思,莫名听出些吃醋的味道来。
孟朝夕自己也反应过来,瞬间哑巴了。
谢南风却半晌没动静。
孟朝夕看不见人,心里格外容易慌,不知道该抓哪里,又忍着不愿意喊他。
倒是谢南风很沉得住气,也不知道是被这句话惊到了,还是单纯在看孟朝夕的反应。孟朝夕听见旋转椅摩擦地板的声音。书桌前的人站起来,不急不慢地走到床边坐下了。
孟朝夕就跟个鸵鸟一样把头埋下去把自己藏起来了。
“夕夕,”谢南风的声音带着笑,“你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孟朝夕继续装死。
她开始后悔让从欣回家了。
谢南风故作认真:“你不让我玩游戏,是让我跟你玩吗?”他按捺着笑意,“还是,玩你?”
孟朝夕脸红得要滴血。
谢南风看了看她,自说自话:“也对。游戏确实没你好玩。”
孟朝夕觉得谢南风有时候实在是欠打得令人发指。她的脸一阵红一阵黑,最后恨恨地挤出两个字:“闭嘴。”
小小年纪,这副样子到底都是哪儿学的?
孟朝夕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谢南风察觉情况不对,神色也淡了下去。跟着靠了过去,柠檬的香气一个劲儿往孟朝夕鼻子里钻。
“朝夕,你生气啦?”
孟朝夕懒得说话。
但谢南风锲而不舍。他伸手把孟朝夕抱进怀里,像大狗一样把额头在孟朝夕肩上蹭了蹭:“好了,我错了,我不欺负你了。”
孟朝夕也只是说不过他,没打算怪他,随手扯了个谎:“我没生气。我眼睛疼。”
谢南风怔了怔,面色一下就凝重了。他把她扳过来:“很疼?我背你去医院。”
说着就要抱她起来。
孟朝夕被他这听风就是雨的弄得头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不好多说,只得一边往里缩一边说:“不疼了不疼了,你别……”
谢南风认认真真地把她扶正了:“你别拿这个开玩笑。”
反倒是孟朝夕被教训了。
孟朝夕说:“没有很疼,不至于去医院,又没骗你。”
谢南风握着她的手臂,俯身下去在她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
“好咯,这样就不疼了。”
孟朝夕完全不吃他这套:“谢南风,你今天到底要亲几次?”
谢南风挑眉:“你要是愿意,换你亲回来也可以啊。”
不要脸!
孟朝夕彻底放弃挣扎。
床边蓝牙音箱放的有声书很催眠,孟朝夕逐渐有了困意。
谢南风似乎真的在专心致志地练棋,孟朝夕能听见电脑上落子的声音。
他下得很快,应该是他惯爱的十分钟场——就是双方在基础时间十分钟内结束对局,如果一方时间耗尽,就采用30秒的步时,超时和被将死一样判负。
这种时长的局,孟朝夕一直不是很爱下。不是下不了,只是不喜欢。正规比赛基本都会有充足的思考时间,孟朝夕是个耐心的,每次时间都把控得很好。她讨厌被人催促着下棋的感觉。
但谢南风这落子的间隙,未免也太短了些。一般来说,就算谢南风下得有这么快,他对手应该也没下得这么快才对。
于是听着谢南风落子的声音,孟朝夕问:“你现在下成什么样了?”
“一盘我快三子归边了,另一盘还在兑子阶段。”
“你双开?”孟朝夕困意被驱散了大半,“你用的谁的号?”
“我还能用谁的,你的和我的啊。”谢南风应得十分理所当然。
“……”
孟朝夕要吐血了。
到了孟朝夕和谢南风这个段位和人气,平常对局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会有很多人观战的。虽说二人账号的分数相近,但平时下棋的风格完全不同,只要是个水平中等以上的棋手就能看得出端倪。
谢南风这么下棋,不掉马才怪。
孟朝夕很虚弱地说:“谢南风,赶紧关了。”
谢南风点鼠标点得虎虎生风,头也不回:“别吵。代练呢。”
孟朝夕简直想抄起个榔头砸他。
转播棋局的直播间弹幕上已经刷起来了。
“孟小仙女今天的棋不像本人啊。“
“在?开摄像头!”
“南风大神怕不是双开?”
随着质疑的人越来越多,两个直播间的人气也越来越高。孟朝夕和谢南风分属方圆和江山棋院,各自的粉丝喜欢的风格也不同。棋坛的人都知道,谢南风从小喜欢招惹孟朝夕,而孟朝夕从小就和谢南风不对付。两个人连出现在一个赛场都是针尖对麦芒般的水火不容,因此,前阵子双人赛的分组还招致了许多非议。两边的粉丝吵得风生水起,就差线下干架。
现在又发现孟朝夕的账号疑似是谢南风在下棋,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
从欣原本在陪着母亲插花,宁非凡忽然一条消息进来,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遍了整个房间。
从欣淡淡地把声音按关了。
然而宁非凡并没有停,或者说,因为从欣没有回应,他弹的消息更多了。
接连不断的震动音使得从欣的妈妈也为之侧目,于是从欣好整以暇地将双手收到软帕上揩了揩,随即微微低下头:“妈,我去处理一下。”
打开消息页面,宁非凡反反复复说的不过是一件事——看直播平台。
从欣不解地蹙了眉,依言进了惯用的直播平台后,发现首页上赫然是谢南风和孟朝夕各自的线上对局转播。
孟朝夕暂时失明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知情的人都清楚,以现在孟朝夕的状态,还在网上对局是不可能的事情——对局又没有声控和报谱。而从欣也清楚,孟朝夕的账号一直是她自己在使用,连从欣都不知道,她也不会允许别人使用自己的账号去进行对局。
那现在在下棋的人是谁?
从欣刚点进孟朝夕的直播间,就看见孟朝夕的对手正好是之前双人赛上遇见过的夏临。
对方问的也很直接:“你不是孟朝夕,你是?”
系统提示:孟朝夕退出房间。
系统提示:谢南风退出房间。
直播间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刷了一屏幕的“?”,傻了。
谢南风正要抬手打“我是谢南风”,就被突然跌跌撞撞扑到自己身上带翻主机电源的孟朝夕吓了一跳。
他把她接到怀里,按在自己腿上坐好,皱了眉:“孟朝夕,你知不知道危险啊!”
孟朝夕不说话,伸手去按电脑电源。谢南风无奈地把她的手捉回来:“别找了,电脑已经关了。”
孟朝夕扬了声音:“你怎么擅自开我的号啊?”
“怎么了?”谢南风不解,“你这段时间打不了,我开你的号帮你打一点啊……”
“那就不是我自己打的了啊!”孟朝夕简直要被气哭了。
谢南风静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孟朝夕的顾虑,服了软:“对不起……我疏忽了。”
竞技选手最怕的就是被说代打和假赛,走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大众会对其格外苛刻。尤其是对女性。
孟朝夕在棋坛从来不是什么天才,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她账号的分飚得快,还有人质疑不是她自己下的。为此,她还特意开过摄像头。
谢南风认为这是小事,是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敢质疑他。
两人正沉默着,谢南风的手机响起来。
是从欣。
接起来,从欣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你和夕夕在一起?”
谢南风看了腿上的孟朝夕一眼,“嗯”了一声。
各种意义上的,在一起。
从欣又问:“今天两盘棋都是你下的吧。”
这事儿瞒得过外人,瞒不过自己人。谢南风本来也没打算瞒,很干脆地应了:“是。”
“夕夕怎么说?”
谢南风说:“生气了。”
“我没生气。”孟朝夕一直没出声,这会儿说了话,“但他真的太过分了。”
她说话的声音太近,和谢南风的声音接得又紧,以至于从欣愣了一下:“夕夕,你在哪里说的话?怎么跟坐在南风腿上似的?”
诚然,是在腿上。
孟朝夕咳了两下:“没有,我把手机拿过来了。”
从欣没戳穿她看不见怎么夺到手机的问题,把话题继续带了下去:“明天我回来,替你在微博上发个声明,就说你只是在尝试新布局。”
“嗯。”
从欣顿了顿,到底还是问出了口:“你和南风,是在一起了吗?”
孟朝夕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从欣会这么敏锐。谢南风安静着,不打算越过孟朝夕去回答这个问题。
孟朝夕定了定神,答得很坦**:“嗯。在一起了。”
谢南风倒是没想到孟朝夕会承认得这么干脆,他原以为她会遮遮掩掩好一阵子,一直望着孟朝夕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诧异。
从欣那边似乎是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下,旋即带了笑意:“恭喜……不过,连昭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