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笔烂账
在长达四天半的挖掘里，所有人都耗尽了精力，威尔和顾焱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两方人马同心协力，不眠不休地连班作业，在经历了三次危险的小规模塌方之后，他们终于把这片废墟的一个地方挖通了。
梓潼和莫掌柜被威尔他们从地底小心翼翼地拉了出来，这个时候莫掌柜意识都还清醒，虽然体力的消耗几乎到达了极限，依然坚持自己抱着昏迷的梓潼上了直升机。
莫掌柜从雷鹏那里了解到之后的事情，顾云惠果然没放过这个机会，虽然依旧没露面，却派出了两百多人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因此三路人马又是一场厮杀，结果各有死伤，伯爵被属下救走，星庭同时放弃基地，全部撤离。
鹰巢此次死亡三人，重伤五人，其他人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对莫掌柜而言，绝对算得上损失惨重。
而顾焱那边则更惨，他们此次一共死亡十一人，重伤十五人，连宫泽和祝明轩都挂了彩，之后，顾焱和西门瑨带着剩下的人进行挖掘救援，第一次塌方的时候，还砸死了两人。
莫掌柜听完，沉默了很久，与顾焱的恩恩怨怨，和他对梓潼的执着让莫掌柜头疼不已。
有恩有怨，一笔烂账，收都无从收起，可就这样放过他，莫掌柜又咽不下那口气。
回到临东市，莫掌柜睡了两天就醒了，趁梓潼还在昏睡，他三天之内捣毁了贪狼岛所有的据点，但留了宫泽一条命，这是威尔和顾焱达成的协议，人救出来之后，他们也不能对宫泽下杀手。
顾云惠那边，莫掌柜准备从长计议，那个女人实在太狡猾，从来不露面，要抓住她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月影已经查到她女儿的行踪，只要盯紧身在法国的柳箐箐，顾云惠也藏匿不了多久。
比起宫泽和顾焱，莫掌柜更忌惮顾云惠，她是上任星庭首领的老婆，伯爵的大嫂，不除掉她，莫掌柜寝食难安。
梓潼醒来，已经是五天之后，她不知道威尔他们是通过怎样的方式留在星庭的基地，把她和莫掌柜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但多半是和顾焱进行了什么交易，上直升机的前一刻，她意识有短暂的清醒，恍惚听到了顾焱和宫泽的声音，不过这些不需要她烦心，她相信莫掌柜会处理好。
醒来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儿子，在**已经守了她很久的小莫莫，一看到梓潼睁眼，伸出小手，嘴里叫着“麻麻，麻麻”。
他还记得她，她的宝贝还记得妈妈！梓潼坐起来，将小莫莫抱在怀里，眼泪哗哗，心情正无法平息时，莫掌柜从背后搂住了她，梓潼凝视着怀里的儿子，他也看着自己，嘴里不住地叫麻麻。
已经两岁多了，可说话的水平却还是这样，梓潼心酸得快要死掉，她低下头，轻柔地吻着儿子仍是胖乎乎的小脸，轻声哽咽着道：“宝宝，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半个月后，莫掌柜的伤全好了，梓潼也恢复到正常状态。
在潘晓和许诺填鸭式的喂养下，她半个月就圆润了不少，比出事前还肥了两斤。
这天，在温泉山庄的休息室，梓潼被莫掌柜吃干抹净后，趴在**动弹不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大卡车来来回回碾压了一遍，要散架了！
她光溜溜地趴着，身上盖了条被单，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妖娆，哪怕给被单掩住也依然动人。
莫掌柜边穿衣服边看，心里十分满足和骄傲，这么个可口的女人，是他媳妇。
衣服还没穿完，他又开始不安分了，覆到梓潼背上，沿着她的脖子、肩膀一点点啃下去，给那密密麻麻的小草莓再添新装。
梓潼恨死了，要不是没力气动，非起来踹他一脚不可，“快点出去出去，我要喝水！”憋狠了的男人太可怕了，被摧残了一个星期还没把他喂饱。
莫掌柜低低应着，“嗯……等一下……”
“不要等，我现在就要喝水。”梓潼肉虫子似的在他身下扭啊扭动啊动，想把人甩下来，可惜压根儿动弹不得，最后没办法，咬牙威胁道：“再欺负我试试，不带儿子回小二楼我就不叫蓝梓潼！”
莫掌柜一听，那可不行，眉头一皱，立马从梓潼身上翻了下来，摸了摸她脸蛋，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咬了她鼻子一口，啐道：“坏东西。”
梓潼哼了一声，嘴巴噘得老高，委屈死了，她现在只能趴着，动都没法动一下，见他出去了，人才在被单里拱了两下，小心翼翼地左右瞄了两眼，做贼似的一把抓过**的内衣，缩手缩脚地穿起来。
腰酸是腰酸，但老爷下手下口真的已经收敛多了，除了有点腿抖之外……一切还算ok。
不过梓潼也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反手去扣文胸暗扣时，她泪奔了，正好莫掌柜端水进来，看到她可怜兮兮地坐在**，双手在背后挠呀挠抓呀抓，就是够不着，两个罩杯摇摇欲坠地挂着，露出大半胸脯，他赶紧清咳一声，帮她扣好，戳了下白皙的脑门，“手疼不疼？”
换你给人拉个半小时试试看疼不疼？！
梓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赶紧捞过一旁的衣服，刚抖开要穿就被他拿了过去，老爷有洁癖，他自己有就算了，还强迫她跟他一起有，凡是那啥过后的衣服，除了内衣，绝对不准她再穿，非得换干净的不可。
梓潼不想跟他倔，反正也倔不过他，一脸麻木地抱胸看他拿了新衣服过来，让伸手就伸手，让蹬腿就蹬腿，可听话了。
穿好衣服，莫老爷服侍得极其周到，还给她穿了丝袜跟鞋子。
现在快十一月了，梓潼穿得还算比较多的，可莫掌柜觉得少，给她穿丝袜的时候一脸的怨念，说：“待会儿再加件外套。”
梓潼一听那可不得了，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临东市是沿海城市，这里的十一月可不比别的地方，今天没有二十五也得有二十三度，虽然不热，却也绝对不冷，“不要，外面很热的。”
“热才更要穿，不然容易感冒。”老爷如是说，手掌灵巧地从梓潼丝袜底部滑上去，看似在调整，其实是在吃豆腐。
梓潼怕痒，连忙缩起腿，不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随口应了一声。一切收拾妥当后，梓潼才注意到**铺着的那条被单，幸好是黑色的看不大出来，如果是浅色系的……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莫掌柜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还有床单拎在手里扔进洗衣篮，梓潼看到那条被单水色狼藉，脸顿时火辣辣的，赶紧找了个理由出去，刚刚威胁莫掌柜端来的水也没喝。
莫掌柜从休息室里出来的时候人模人样的，只是唐装上面三颗扣子还没有扣上，见他瞟过来，梓潼立刻凑上前去给他扣上，得到老爷奖励轻吻一个。
一瞧时间差不多要吃午饭了，两人在办公室里光顾着打情骂俏，儿子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梓潼让莫掌柜先出去，虽然酒庄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们夫妻俩在办公室里干了什么，但是至少她还能骗骗自己。
临出去前，梓潼特意去休息室照了照穿衣镜，确定自己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寸肌肤都没露，更是没有引人注目的小草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窜了出去。
莫掌柜正在办公室门口等她，两人一问才知道小莫莫被李经理抱到楼下玩去了，结果还没进电梯就被神出鬼没的莫晟决拦住，梓潼挺佩服他的，经常吃饭时间就冒出来，也不知道为啥能掐得这么准。
三人到了一楼大厅，瞧见不少员工围着小莫莫逗他玩，这个手里拿块巧克力，那个手里举根棒棒糖，小莫莫左顾右盼，犹豫挣扎，那小表情配上胖嘟嘟的小脸，萌死个人，梓潼忍不住笑了。
小莫莫耳朵尖着呢，一看妈妈来了，连忙麻麻麻麻叫着扑了过来，梓潼把他抱到怀里，小猪娃娃长大了，沉了很多，她现在抱一会儿就觉得吃力了。
员工们一见老板和老板他哥，还有老板娘都来了，赶紧撤，谁知道小莫莫那鬼精灵似乎知道自己的靠山来了，先前那些坏人没法欺负自己了，指着众人手里的零食，嘴里叫着麻麻，梓潼一瞧，这小子是在叫自己帮他抢人东西……太丢人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她不干。
可谁知压根儿说都不用说，手里有零食的员工全部把吃的给缴了，梓潼傻眼，又看看怀里的胖儿子，发现小家伙那双和他老爸一模一样的凤眼里，明显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当下心一惊，不会吧，她的宝贝儿子……不会吧？！
莫掌柜和莫晟决两人手上接满了吃的，小莫莫瞧紧一块糖果伸手抓了过来，他还不会剥糖纸，嘟着小嘴狂亲梓潼撒娇，要她帮忙剥糖。
梓潼还沉浸在小莫莫的狡猾中没有回过神，心都要碎了，她的心肝宝贝……原来本性是这个样子的？
见麻麻不理自己，小莫莫急了，幸好莫晟决在他张嘴哭之前帮忙剥了糖放他小嘴里，不然肯定又是一阵魔音穿脑，得到满足的小莫莫龇着一口玉米小牙，把糖块嚼得咯吱咯吱响。
梓潼觉得脸都要给丢尽了，她抱着儿子，心里那个憋啊，一个没忍住就低头在儿子的小胖脸上咬了一口。
正嚼着糖块的小莫莫傻眼了，他望着麻麻，不知道为什么麻麻要吃自己的小胖脸，小嘴一瘪，金豆豆就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要是只哭就算了，关键是他在哭的时候还依然不忘吃糖，梓潼被他这小模样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辙地叹道：“你个小吃货。”
最后没辙，梓潼只能用亲吻加上零食才把小祖宗给哄好，她叹口气，瞧了莫掌柜一眼，真不知道儿子这赖皮的性子是随谁。
莫老爷被她瞧得莫名其妙，觉得媳妇把儿子的坏脾气推到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他可是无辜的。
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莫掌柜不管中间还夹了个胖儿子，直接用鼻子蹭了蹭梓潼的鼻子，说：“臭小子这脾气明显是遗传你的，你家老爷可不这样。”
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亲昵的动作，把周围那些假装忙碌，其实都是在听壁角的员工都给看傻了眼，尤其是些恨嫁的大龄女青年，一个个恨不得戳瞎自己，免得由于过度羡慕嫉妒恨，七窍流血而死。
在外人面前，梓潼的脸皮特别薄，可人被莫掌柜圈在怀里，躲也没地儿躲，最后没辙，只能拿儿子做理由，“你挤到儿子啦，快点松开……”
莫掌柜却没有听她的，而是随手提溜起儿子扔到了莫晟决怀里，惨遭粑粑抛弃的小莫莫一愣，张嘴就要嚎，幸好莫晟决眼疾手快，又塞了根棒棒糖到他手里，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也不管是不是被爸爸妈妈抛弃了，直接搂住莫晟决的脖子就叫起蜀黍。
莫晟决无奈地抱着小累赘，跟在那对一恩爱起来就旁若无人的恶心夫妻后面朝外走，边走边抱怨，“还蜀黍蜀黍，没有糖你还认我这个二叔吗？”
吃过午饭刚回到休息室，潘晓来了，因为梓潼出事，她和腾跃的婚礼一直拖着，这下梓潼回来了，潘晓身材也恢复了，终于决定在三天后举行婚礼。
“掌柜的，篮子借我一会儿，让她陪我买点结婚用的东西。放心吧，我会把她安全带回来的。”
没等莫掌柜说话，潘晓就拽着梓潼走了，莫掌柜抱着儿子，看向正在和莫晟决玩扑克的雷鹏，问：“你是不是应该亲自去保护老板娘？”
这不是问话，而是命令，雷鹏赶紧丢下扑克，大步走出休息室，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梓潼。
潘晓开车，梓潼坐在副驾驶座上，“结婚的东西不是早准备好了么，你还想买什么？”
“嘿嘿，刚才骗你的，什么都不买了，带你去布置婚礼的现场看看。”潘晓故作神秘，“你猜，我的婚礼会在哪举行？”
“我想想……”梓潼翘起嘴角，“游乐园？或者，酒店？”
“切！当我跟你一样幼稚啊，还游乐园。”潘晓打了个方向盘，“你肯定猜不到。”
“别卖关子了，快说。”
“好啦，是仙女潭。”
“真的？”梓潼忍不住惊呼，“真好，在那举行婚礼肯定很美。”
“那当然。”
梓潼正和潘晓说着结婚事宜，听到手机响了，她拿起看了一眼。
“篮子，谁啊？”
梓潼将手机放进包内，“没什么，打错电话的。”顾焱的号码，她不想接。
手机铃声持续响起，梓潼将手机又从包里掏出来，本来是想关机的，可手指却像是被支配着，按在了接听键上。
“潼潼，你在哪？”电话那头，顾焱的声音很焦急。
梓潼怔了下，“我和朋友在一起。”
顾焱心里稍微安定些，还好，现在还没有出事。
“潼潼，你听我说，你现在有危险，别待在外面了，赶紧回去……”
“什么危险？你怎么知道……”
“砰----”
“啊----”
梓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潘晓一声尖叫，紧接着，车子遭到撞击，完全失控，潘晓忙去踩刹车，巨大的惯性使得车子在高速上连连打转。
梓潼手里的电话飞出去，她双手紧抓住安全带，“啊----”
“潼潼！”电话那头，听到梓潼的尖叫声，顾焱吓得脸都白了。
“砰----”车头撞到护栏，潘晓下意识用一条手臂挡在梓潼身前。
跟着梓潼的鹰巢护卫和雷鹏就在后面两辆车里，看到这一幕，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刚要下车救援，迎面一辆大卡车冲过来，雷鹏急转方向盘闪躲……
与此同时，潘晓抬起头时，额角都是血，温热的**已挡住了视线，她迅速除去安全带，头晕目眩，身上很痛，可这会已顾不得哪里有伤，急忙下车，将副驾驶座的门打开，“篮子！篮子你没事吧？”
梓潼伸手往头上一摸，满手都是血。
将她的安全带解开，潘晓拉着梓潼的手搀扶她下车，“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没事，只是撞破了头，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潘晓一转身，就看见肇事的是辆厢式货车，司机却并没有下车查看的意思，他提了速，竟还在朝两人的方向开过来。
“快！篮子，不好！”潘晓反应极快，拉起梓潼就要逃。
“不行……”梓潼蹲下身按住脚腕，“我的脚好痛，你快走！别管我！”
这儿是高速即将出口的地方，再加上又是往城郊，所以偶尔才会有经过的车辆。
潘晓怔了一下，然后梓潼看见她侧脸似是扬起了抹笑意，“你忘记我和掌柜说的话么，我会护你周全的……”话音未落，她没有时间再去浪费，迅速回到车上，别了车钥匙，还好，能够发动。
梓潼眼睁睁看着潘晓那辆被撞得变形的minicooper快速倒车，车尾迎上白色厢式货车的车头，潘晓想用自己的车卡住厢式货车的车轮，梓潼惊恐地瞪大双眼，“不要！不----晓晓下来！不要----”
她这么做，和送死有什么两样？
“砰----”又是一阵剧烈地撞击。
厢式货车几乎吞掉潘晓的半辆车，同时，司机猛地踩住油门，被撞坏的小车被一路摩擦着推向前。
“晓晓！”梓潼挣扎着爬起身，一瘸一拐跑过去，“停下来，晓晓----”
潘晓推开车门，咬牙松开方向盘，跳出驾驶座。
却不想到，左腿被里头的什么东西给卡住，而此时那厢式货车将小车撞向前方的水泥堤坝，轰的一声巨响，整辆车被压扁。
梓潼听得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传来，她全身气力仿佛被抽尽，瘫软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看到有警车往这里开来，货车司机一个倒车，提速逃逸。
梓潼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两条手臂抖得连爬的力气都没有，“晓晓！”
相继停下来的人群都在聚过来，也有几辆小车追着肇事车而去。
“你没事吧？”
“你是不是那辆车上的乘客……”
“今天这是怎么了，前面也出了车祸，四辆车撞在一起……”
梓潼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嘴里反反复复一个劲喊着潘晓的名字，“救命，晓晓----”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赶来，梓潼看着他们拉起警戒线，她急得双手用力在地上抠，“晓晓，你答应我一声……”
梓潼哭得歇斯底里，随后不久，消防车也赶到，正对潘晓进行抢救。
医护人员拿了担架，想将梓潼搀扶上去。
“不要碰我！”梓潼甩开手，“让我过去见晓晓。”
“你放心吧，正在抢救，会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梓潼朦胧的视线穿过人群，看见潘晓躺在地上，衣服上都是血，一条腿被卡在驾驶座内，已经陷入了昏迷，消防员正用切割机将车子锯开，梓潼双手捂住嘴，两个肩膀剧烈颤抖。
莫掌柜接到顾焱电话，然后打梓潼和雷鹏几人的电话却没人接，他立即开启梓潼手表里的gps确定位置，火急火燎赶到现场的时候，事故已然发生，难以挽回。
梓潼躺在担架上不肯走，莫掌柜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他飞快下车，急得走路也不像平日那般稳健，一个箭步冲过警戒线，几名警察忙将他拦下来，“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
莫掌柜一双锐眸渗出暴戾，竟令几人都不寒而栗，他伸出手将警察推开，就看见了被卡住的潘晓，“还有的人在哪？”
消防员并不知道梓潼就在不远处，“请你让开……”
强烈的不安及恐惧几乎将莫掌柜击倒，他望着这辆被压成铁皮一般的车子，平时的冷静笃定早就消失殆尽。
他来到车尾处，尽管车已经变形，分不出哪里是车头，哪里是车尾，一扇车窗脱落了倒在路边。
梓潼看见莫掌柜脸上的焦虑，她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莫掌柜单膝跪在地上，探望至车身底下，没看到人，站起身双手去拉另一边的车门，严重变形的车窗犹如利刃一般，将他的掌心划过几道血痕，他甩了下手腕，手掌又重重锤击在车上，“小蓝，小蓝----”
“先生，你冷静……”
“你老婆出事了你是不是还能冷静下来！给我滚，滚！”莫掌柜一阵厉喝，锐目瞬时赤红如血，他暴怒得仿若困兽，谁都不敢妄自去接近。
给梓潼处理伤口的护士对她说道：“那是你老公吧，要不要我去把他叫过来？”
梓潼哭得越发厉害了，哽咽着，喉咙口破碎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里面的人呢，还有一个人呢？！”莫掌柜朝着警察同医护人员吼道。
梓潼抬起手背擦干净眼泪，可朦胧的视线始终不见清晰，她朝着正在等她答复的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放下手里的纱布，走到莫掌柜身旁，“这位先生，你在找你太太吧，她没事，她在那。”
莫掌柜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大步奔向梓潼，连撞到了人都没有察觉到，眼里的阴鸷总算散去些，来到梓潼跟前，他蹲下身，用力将她抱进怀中。
梓潼侧脸枕着莫掌柜的肩头，双手抓紧他的手臂，“晓晓怎样了，她有没有事？”
莫掌柜轻抚着她的脑袋，“正在抢救。”
梓潼靠在他身上，一点力气使不上，哭得双眼红肿，“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不远处传来声音，潘晓被抬起来放到担架上，梓潼起身，却被莫掌柜捂住了双眼，“别看。”
梓潼伸手覆住他的手背，“晓晓至少还活着，是不是？”
莫掌柜下巴抵着梓潼的头顶，紧紧搂着她……
梓潼被送进医院后做了一系列检查，除了头上的撞伤外，所幸并无大碍，但她情绪激动，哭得难以自抑。
“做完检查，我就带你去见晓晓。”
听到莫掌柜如此说，梓潼这才平静了些。
赶到急救室时，潘晓还未出来，莫掌柜和梓潼在外等候，没多久，许诺、夜一和腾跃同时飞奔而来。
腾跃焦虑地在手术室外徘徊。
抢救室的门骤然打开。
梓潼忙站起身。
“谁是伤者的家属？”
“我。”腾跃急忙上前。
“伤者失血过多，左腿保不住了，需要截肢，请在手术单上签字。”
“什么？”腾跃如遭雷击，瞬时血色全无。
“签字吧，要不然的话，就连命都保不住。”
梓潼倒抽一口冷气，瘫在了椅子上，晓晓是最爱美的了，夏天的时候喜欢穿超短裙，因为她的腿很漂亮。
“不要……”梓潼泪流满面，还有三天，晓晓就该穿着洁白的婚纱，同腾跃在仙女潭举行婚礼。
腾跃木然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签字笔，梓潼摇着头，眼泪滴落到莫掌柜绷起的手背上，不要签字……
可她心里清楚，如果不签字，晓晓失去的将会是一条命。
梓潼看见腾跃抬起手，他手腕颤抖，却坚定无比地签下了字。
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回到急救室，腾跃一个趔趄，双手撑住膝盖，脸深深埋下去。
闻讯赶来的腾仲亨，摸着儿子的头，老泪纵横，喃喃道：“没事的，没事的，晓晓那么好的孩子，就算少了一条腿也是咱藤家的好媳妇……”
潘晓被推出来的时候，在梓潼身前经过，她脸色苍白如纸，腿部以下，尽管被单盖着，却仍能很明显地看见凹下去的地方。
许诺除了默默流泪，什么话都说不出，她无法相信，潘晓的一条腿，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