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羽凉子小姐是被冷风吹醒的。

空旷的大楼之上,忽然略过的冷风让少女有些瑟瑟发抖。

她爬起身子,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晓,但她还是难以相信切尔茜小姐会做出这种事情。

于是乎,不信邪的时羽凉子小姐就硬生生的在大楼上蹲守了一夜。

直到天色渐亮,时羽凉子小姐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切尔茜小姐真的在酒店待了一晚上。

感受着呼呼的冷风,时羽凉子抱紧双腿蜷缩成一团,眼神有些生无可恋。

少女的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了一首歌,但旋即又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所打断。

——滴滴。

听到这声音,时羽凉子小姐不由得精神一振,随后她向通讯人信息看去,果不其然,是切尔茜小姐拨来的。

她心中有些忐忑地接通了通讯,而通讯那头,切尔茜的声音有些慵懒。

“凉子,把你这段时间搜集到有关约纳斯的资料全部发给我。”

听到对方的话,时羽凉子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至少从声音上听来没有什么异样,果然,还是自己有些想多了吧?

这样想着,时羽凉子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我将这些信息直接发送回纳森财团可以吗?还是说我现在来找您?”

“不行。”

切尔茜迟疑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我现在……不太方便见人。”

听到这句话,时羽凉子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那您能透露一下您现在在哪里吗?”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紧接着,就像是有意回避时羽凉子的问题一般,切尔茜转移话题道:

“你直接把文件发送到我的私人邮箱上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另外,韦廷财团的渗透工作不必操之过急……你自己视情况来安排自己的任务。”

话落,就像是怕被时羽凉子问出什么一般,切尔茜直接关闭了通讯。

只留下大楼楼顶的时羽凉子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我这卧底到底还能当多久?

时羽凉子小姐有些怀疑人生了起来。

……

虽然发生了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但纳森财团与约纳斯之间的合作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是夜。

切尔茜坐在足以俯瞰整个二十五区的落地窗旁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抚摸着强行移除芯片所带来的伤疤,目光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是纳森财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她掌控纳森财团之前的经历并不是很顺利。

因为纳森财团除了她之外,还有着两位顺位继承人,一个是她的哥哥,而另外一个……则是她的弟弟。

只可惜,这两人现在全都已经死了,而且是他们自身的贪念与欲望葬送了他们。

这是纳森财团的秘辛,除了切尔茜之外,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当初的那件事情。

而切尔茜原本也以为,那场噩梦会被她永远的埋藏在心底。

约纳斯说的没错,她的身体曾经强行拆除过性偶芯片……那还是她曾懵懂无知,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利益无法打破的关系时。

切尔茜·克劳狄,这个名字曾经并没有像如今这般让人心生恐惧。

那时的她还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直至被她那所谓的哥哥撕碎了所有的幻想。

恩蒂·克劳狄,这是她曾经亲手埋葬的那个人的名字。

作为纳森财团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恩蒂对于纳森财团掌权者的渴望到了近乎于扭曲的地步,也正因如此,他将目标投到了自己的妹妹,切尔茜·克劳狄的身上。

第一顺位继承人,这是恩蒂曾经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能够得到这些,但这份嫉妒足以让他丧失理智。

于是,悲剧便发生了。

黑诊所的医疗设备并不完善,被迷晕的切尔茜小姐在芯片移植手术的中途醒了过来,那是谁都不愿回想起的痛苦记忆,电钻钻入骨髓,四肢被绑住无法动弹,大脑清醒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术继续。

如果不是那颗松掉的螺丝让她挣脱了束缚,将手术刀插进了那医生的眼睛里。

或许现在的纳森财团董事长就是那位恩蒂·克劳狄先生了吧。

月光洒在房间内,为地面铺上一层银霜。

在杀死那位医生之后,她用手术刀强行划破自己的皮肤,将那枚芯片取了出来。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行为,稍有不慎便是大脑被烧毁,而偏偏是这不到百分之一的概率,却被切尔茜给赌中了。

所带来的结果便是永无止境的后遗症,以及每到雨夜便会变得潮湿而又燥热的身体。

每次发作,她都会给自己注射一剂镇定剂……八九年来无一例外。

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受到身体的影响,再度堕入了深渊之中。

杯中的酒液已经见底,切尔茜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迷离。

“怎么……感觉,又来了……”

自上一次之后,她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般,这让切尔茜感到十分的苦恼。

但不同于使用镇定剂,往往在发泄过后,她又能够很快的恢复正常……而每次使用镇定剂,她都会意识不清醒好几天。

堵不如疏……这是她最近才明白的道理,也是那位约纳斯·韦廷教给她的道理。

意识逐渐再次陷入模糊之中,但这一次她并没有选择抗拒,而是让意识沉入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终于,一切都被黑暗吞没,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切尔茜的手伸向了裙摆之下。

“约纳……斯……”

“主……”

少女的梦呓逐渐模糊不清,直至与夜色彻底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