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升骨子里实际上是个极为传统的男人。

得知安岁岁不是亲生的瞬间就已经怒火中烧。

更别提她亲生父母还坐了牢。

内心复杂情绪焦灼,但近期相处的感情最后还是比不上陈家的门楣。

陈复兴和孟湘两人也沉默着没吱声。

令人压抑的氛围中,陈汐倒是悠闲地拿起了桌上的零食。

晚上饭都没吃饱,饿了。

已经做好带安岁岁离开的她根本不在意他们会不会生气。

生气更好,她就能自由了。

而早就知晓一切并选择隐瞒的陈朝小心翼翼地退到旁边。

他姐战斗力强,老头待会肯定又要被气得头顶冒烟,他还是先避一避,万一太吵了他还能赶紧上楼哄岁岁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复兴就像是雕塑似的僵在了原地。

脸上并没有太激动的情绪,但人也像是丢了魂似的。

孟湘先回过神来。

对于这样的真相她有些吃惊,但惊讶过去想了想,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她看着丈夫那沉得跟锅底似的脸色,也不好说什么。

陈汐吃了几块零食,垫了垫肚子后才抬眸望向陈平升。

“爸,岁岁是捡回来的,但也是我带大的,您要不喜欢她我可以带她离开,并再也不回来碍您的眼。”

什么叫不喜欢?!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

陈平升眼睛一瞪,但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你又在威胁我?”

陈汐:......

她和亲爹的代沟足足有一条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

“您不喜欢岁岁,但岁岁是我女儿,我带她搬走有什么不对的吗?”

陈汐尽量放平了语气,以显示出她此刻的心平气和。

“你姓陈,你想搬哪去?再说你走了,霍至恒那边怎么交代?”

“我为什么要跟他交代?”

她和霍至恒充其量就只是童年玩伴,说破天撑死了也就算个青梅竹马的发小。

欠了她一个人情罢了,难道还要让她跟霍至恒绑在一起?

“你——”

“我和霍至恒并没有订婚,您别忘了,我在订婚前就已经跑了。”

不等陈平升说起往事,陈汐就自觉地戳破了他的幻想:“而且岁岁是不是我亲生的,和您并没有任何关系,岁岁不姓陈,姓安。”

陈汐几乎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直接狠狠踩到了陈平升的痛脚。

明明是他女儿捡回来的孩子,凭什么要姓安不姓陈?!

陈岁岁更好听不是吗!

要是姓陈的话或许他还能考虑考虑。

“我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你老子!你必须得听我的!”

气上头的陈平升仿佛失去了理智。

“都怪你妈把你给惯坏了!你就算不顾虑我,那也要心疼心疼你爷爷他一把年纪吧?”

提起陈复兴,陈汐望向坐在旁边沙发上一言不发,眼眶都像是晕开伤感的老人。

心里不免生出愧疚。

“爷爷,我......”

“你们、你们父女俩这是想气死我啊!”

陈汐的话被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的陈复兴打断:“你、你——”

他拄着拐杖的手都忍不住颤抖,悲恸的神情让陈平升吓得赶忙上前顺气。

“爸,您别生气!快消消气。”

上下起伏的急促呼吸将旁边四人吓得手忙脚乱。

“陈朝!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给你爷爷再倒杯参茶?”

孟湘催促着儿子,陈汐则是直接拿出手机打算打急救电话。

刚才还想帮着安岁岁说几句好话的她见老人气成这样,又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心里想着小姑娘那乖巧的模样,心里有些感慨。

陈复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久脸色才好了不少。

“明天我就带着岁岁搬出去。”

事情已经发展成现在这样,陈汐干脆一次性把话说出来:“我不可能丢掉岁岁。她是我女儿。”

“至于她的父母为什么坐牢,也是因为岁岁。”

“当初要不是他们想把岁岁的心脏拿去移植给他们儿子,安远鸣也不能把他们送进去。”

“爸,我离开了你和我妈还有陈朝,岁岁只有我。”

想到当初小小一团被扔在村口的小关ing,陈汐心里只觉得酸涩:“我不孝,那只能委屈您就当没生过我。”

“姐!”

陈朝听她这么说,心里一阵发堵。

从小就被姐姐血脉压制的他性格儒雅温和,哪怕在公司里也从来没对任何员工下属发过脾气。

陈家两个孩子,陈汐从小就自由叛逆,反倒是陈朝总是逆来顺受,无论被谁骂,也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好脾气。

“岁岁是我的小外甥女,你们就留在陈家!哪都别去!”

陈朝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后根本就不敢往亲爹的方向看。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哪怕今天挨一顿揍他也要把姐姐留下。

颇为硬气的话把陈平升气得猛地看向他。

当发现儿子垂着眼眸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时,又责备地望向孟湘:“看看!都怪你!把他俩都教成什么样了?!”

“我——”

“看谁?陈平升,你说看谁?”

孟湘还没来得及反驳,缓过来气的陈复兴直接就把攻击的矛头指向了儿子。

“我把你领回来养你那么大,有嫌弃过你不是我亲生的吗?!”

“你那么叛逆,让你往东你偏往西,让你好好读书你偏要下海!就这老子都没扔下过你!”

老爷子像是气极了,对着陈平升连名带姓地低吼着。

“你也不是我亲生的,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当初我就不该把你领回来?不该把你养大?”

“不是,爸——”

被骂得人都有些呆楞的陈平升匆忙间试图解释,可谁料陈复兴根本不听。

“你别喊我爸!”

看似伤了心的老人抬手抹了吧眼角:“是!这些年我脾气不好总是为你下海经商的事跟你赌气,可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老子我真的把你赶出家门了吗?”

老人这句质问的话,让陈平升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但陈复兴像是不肯放过他:“你难道忘了当初老师每次给我告状说你跟同学打架的事?你当初把同学打得半死是为了什么?”

被这句话勾起往事,愣在原地的陈平升神情瞬间有些恍惚。

为了什么?

深藏心底的回忆直到现在想起,陈平升依旧会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