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迟躺在小沙发上玩手机, 一只脚搭在姜禹的大腿上,另一只点着地,模样慵懒惬意。

姜禹只当他是走累了,百无聊赖地揉着他的小腿, 还边在网上搜索按摩的方法。

全息电竞和端游电竞不同, 不需要过度用到现实的肢体, 顶多在全息舱里躺久了, 需要出来活络筋骨。

想到池迟明天就要开始军训,到时候肯定会更累,他就想多学点, 等池迟下了课给他按摩放松。

没一会儿门被敲响了,姜禹要起身,被池迟压了回去。

“电子门, 可以遥控开。”池迟撑着头,在手机上验证过人脸,门口传来“啪嗒”一声, 门果真开了。

姜禹以为来人会是宿管之类的,结果外面走进来一个模样极其俊逸的青年, 看起来和池迟一般大,身姿挺拔,穿着休闲服装也难掩周身矜贵强大的气质,进来的姿势娴熟,当是自己家一样。

青年看见姜禹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目光略微下移看到后者手上的动作时,眼底才闪过一丝惊诧。

“你来干嘛?”池迟猜到是顾浈了, 还是多了句嘴。

他虽然想着开学了要揍顾浈, 现在可是半点不想动。

顾浈眨眨眼, 嘴角的笑容狡黠,池迟一看就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顾浈坐在了茶几边的小沙发上,双腿叠加,手搭在膝上,看着像是来谈判的。

池迟掀了掀眼皮,无情道:“不能。”

顾浈当然不会在意他的嘴欠,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尴尬的姜禹,笑道:“不跟我介绍介绍?”

“有什么好介绍的?”池迟觉得他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浈做事前会把所有人和事还有过往都摸得明明白白,说不定这家伙连姜禹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池迟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

他们两个人能成为好兄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必然是有共同点,除了性子傲,就是心中的恶劣程度差不多,不过池迟自认这方面还是要比顾浈差点,他没有顾浈心眼多。

“但是他不知道我啊,万一误会了怎么办?这多不好。”顾浈调侃道:“我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找了个男妈妈呢,军训还没开始呢,这么大了,还让别人给你揉腿。”

池迟黑了脸,“男妈妈是什么东西?”

姜禹也很茫然,不懂这两个人见面的必有流程就是互相嘲讽。

顾浈阴阳怪气道:“哟,我们池崽也太纯情了,连男妈妈是什么都不知道。”

池迟立马反应过来,顾浈是在借着直播间的妈妈粉弹幕戏谑他,也不气了,大咧咧踹了他小腿一脚。

“滚。”池迟想到姜禹确实不认识顾浈,只能不情不愿做起介绍了。

他指了指顾浈,道:“我的冤种兄弟,顾浈。”

这个概括,精准得不能再精准了,就连顾浈都深感赞同。

姜禹在回忆里找出那么一缕,想起来这个人了,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以前只在池迟的嘴里听到过。

“久仰,我叫姜禹。”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向顾浈点头示好。

“久仰?你知道我?”顾浈来了劲,不再正襟危坐,反而歪了半个身子过去,还顺带扒拉掉池迟搁在姜禹腿上的脚。

池迟气得想起来抽他,但是想着自己揍他,姜禹肯定得劝,又算了,只能坐好。

姜禹面对池迟的朋友,也不如对外人那般冷硬,有点腼腆地点点头,说:“知道,听小迟说过。”

顾浈听到这个称呼,“啧啧”两声,又揶揄道:“都是骂我的吧?我也经常听他提起你。”

姜禹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前面的问题,又想问后面那个,池迟提起他说了什么。

而池迟察觉到顾浈在拆自己的台,面色沉沉地站起来,拽着顾浈出去。

“就是骂你的,别在这讨人嫌,出去说。”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羞恼起来,反正就是不想让姜禹知道,自己一直在找他。

顾浈这个嘴毒的,再聊下去肯定要都抖露出来,然后笑话他。

“我自己能走,你松手。”

他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姜禹还有些懵,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浈已经被池迟扯出去了,两个人的关系明摆着很亲。

姜禹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心中涌上淡淡的酸涩和不安,这种情绪的由头不知道来源于哪里,让他再次后悔自己错过了池迟成长的两年之久。

否则他们的关系还会再亲密一点,他了解的事情也就更多一点。

姜禹想了想,他大概是在羡慕顾浈,羡慕他从初中起就和池迟相识,从普通的同学到关系很好的兄弟。

他整个人都被这种想法侵占,全然忘了,自己才是那个让池迟屡次破例的人。

池迟给他的,早就越过了朋友兄弟。

*

另一边的池迟并不知道姜禹在胡思乱想,跟着顾浈去了他的宿舍,就在隔壁。

顾浈的宿舍跟他一样大,布局陈设也差不多,不过就是这个差不多,让池迟察觉出一点异样来。

卫生间就在门口,进门就可以看见,洗手台上摆放了两套洗漱用品。

顾浈没有臭屁到要一个人要用两份的地步,更不会用粉色的牙刷杯子毛巾。

“上次还是有喜欢的人,现在就谈上了?”

顾浈将卫生间的门带上了,不让他看,“你都没告诉我你和姜禹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

池迟觉得奇怪,蹙眉道:“我和他有什么,你不知道?”

顾浈盯着他的神色仔细瞧了瞧,什么都没看出来,吐槽道:“我还以为你恐同治好了呢。”

“这和恐同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顾浈其实也没从姜禹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这两个人的关系可太诡谲了,饶是人情世故了然如他,也看不明白。

之前还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异姓兄弟,现在嘛,看不懂看不懂。

不过,顾浈问:“你那小玉呢?”

池迟看清他眼底的戏谑,朝着顾浈竖了个中指,“你早知道了,是吧?”

“知道什么?不知道,那我怎么会知道。”顾浈立马转移话题,“我来是为了跟你说你刚刚给我发的那个,说要为了姜禹创办战队。”

“那你说吧。”

提到正事,两个人的态度都严谨了一点。

“我作为《精英》的主办方没有办法成为你的合伙人,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谁?”

顾浈勾唇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纪檬檬,池霁的未婚妻。”

*

宿舍的床比家里的小,不过池迟抱着姜禹,两个人贴在一起,也用不上多大的位置。

只不过池迟一回来就有点心不在焉的,姜禹着实担心。

他又不知道用什么身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池迟则满脑子都在想顾浈的提议,计算顾浈提议的成功概率,正当快有点苗头的时候,怀里原本老实安分的人伸出了手,用力地抱住了自己。

“怎么了?”池迟睁开眼,将床头灯打开。

入目的便是姜禹委屈巴巴的神情,外人面前的矜持全然不在,现在就像只缺乏主人陪伴的猫似的,紧紧抱着他,黏着他。

池迟感慨果然物似主人形,他们走的时候,小玉就是这般模样,可怜兮兮地黏着人。

“你好像心情不好。”姜禹仰着头,黑暗中那双凤眼水光潋滟,像是月光照出来的,“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能让你开心。”

“你胡思乱想什么?”池迟疑惑了一瞬,想到今天自己一言不发就拉着顾浈走了,又一言不发地自己一个人回来,摸着了一点苗头。

姜禹没说话,额头抵着他的胸口,露出修长的脖颈,利落明晰的线条一直没入宽松的衣领,隐隐绰绰,还能看见清瘦漂亮的蝴蝶骨。

池迟扯了扯他的衣服,又给他盖上被子,将头露出来,再开口时,语气里柔和了许多,“今天我们是出去谈为你组建战队的事情了。”

姜禹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上午说了的事情,池迟下午就去实践了。

“组建一只《精英》的职业队伍并不简单,程序很复杂,你也知道这个游戏发行的公司只不过是顾家的子公司,星息也是一样,顾浈刚接手这块领域练手,想组建队伍的话,找老板帮忙,最快了,不是吗?”

姜禹不知道顾浈有这么大的本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也是,池迟已经很优秀了,顾浈是池迟的朋友,还考上了和池迟一样的大学,自然也不会差。

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兴,刚才整理好了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想法,又被拉扯出来,像是本就破了道口子的热气球,又被扎了两刀。

这些天越接触现在的池迟,他愈发意识到两个人的差距。

光是书房里那些他全都看不懂的书,就已经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姜禹。”池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最近有研读心理学,是为了姜禹的病,大概也知道姜禹病的由来。

池迟翻身将姜禹压在身下,尽力去触碰他的肌肤,想要一点点安抚病人的情绪。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池迟想着书中所写,极力去给予姜禹应得的安全感,嘴里说着那些自觉肉麻至极的实话,“你是我第一个亲人,也是唯一一个。”

垂下的长睫掩不掉池迟眼中冬去春来的温柔,那是寒雪融化,阳光暖成了一汪清水,将最底层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从前池迟有自己的傲慢和清高,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现在他为了怀里这个可怜兮兮的病人,心中摇摇欲坠,堪堪维持着那点桀骜不恭。

所以只需要换位思考,他便明白姜禹在想什么,更是可以理解他的不安,过去池迟没想过,也懒得。

现在,已经在被一点一点驯服了。

他意识到了,也放任了。

再没有一个人,能让池迟低下头,费尽心思地顾虑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姜禹没有吃醋,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格,池迟对他来说太遥远,十七岁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现实,所以这份自卑来得后知后觉,但是池迟不会允许他自卑,他会拉着姜禹走,姜禹也会治愈他所有心上的伤痛。

未来的他们不仅仅是亲人,也是爱人,更是长相厮守的灵魂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