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闫助理有什么想法, 季长青成为他的同事,已经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谭总, 这是您今天需要批阅的文件。之后, 十一点您还有一场会议,需要提前一个小时离开。”闫助理脸色不太好,他直接把季长青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汇报着接下来的工作, 说罢,甚至还提前询问了一句,“需要向主办方加上季……助理的位置吗?”

听到季助理三个字,不说闫助理本身,就是旁边的人也通通愣了三秒。

谭晏清了清嗓子:“他还不熟悉工作, 就不用跟着我们跑外面了。”

季长青点头如捣蒜,趁着谭晏没走,隐蔽地擦他的肩膀, 留下了一个印记。

谭晏刚站起身来的身子不知怎么一晃,然后他加快了步子走出了房门:“文件我在车上批, 先出发吧。”

“是。”闫助理昂着头跟在谭晏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他表面上看似已经恢复了平静, 实际上在关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看了季长青一眼,眼里带着示威。

这种程度的冒犯,季长青根本没看在眼里。

等两人离开, 缩回休息室憋了几分钟的谭襄才终于走了出来, 安慰季长青道:“老闫那家伙就是这样, 整天板着个脸, 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你不用管他, 他要是指使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就告诉我,我,我就给我哥告状!”

季长青默默地瞅了她一眼,就当没听过这段话。

谭襄坐在桌子前面,突然沮丧下来:“关于你问的娱乐子公司的事情,我哥不帮我,他……哼,不说也罢。没关系,我还有办法!说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想重新创业?”

“创业?”季长青缓慢地问了一句,因为不懂这个词,所以做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谭襄就自以为猜中了,在那儿开始兴奋地分析了起来:“这,这是个好想法啊!不过创业,应该需要很多钱吧,你是不是缺钱?这样,我出钱,你出力,我们一起弄一个公司怎么样?”

“啊,这个,也不是不可以。我……正好认识几个人。”季长青想了想……谭襄出钱,把梁辰叫过来出力,而且两方都很愿意!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季长青完全不了解,创业开公司,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谭襄两眼放光,幻想起了自己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墨镜,坐在谈判桌上,而对面坐着恭敬不已的谭晏的场景……

“哈哈哈!”谭襄笑出了声。

季长青默默擦了一把汗,虽然不知道谭襄在想什么,但是总感觉不太正常的样子。

叮咚--

一声消息提示音打断了谭襄的幻想,让她回归了正常。

季长青撇了一眼,那手机上是一个社交软件聊天的页面,对面那位发了一打长串的消息,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谭襄看着看着,神情居然越来越兴奋,她手指在屏幕上飞了起来,和对面有来有回地说了半天话,把季长青都晾在了一边,过了十几分钟才扭头激动地道:“季长青!你一定是什么幸运之神吧!”

“什么?”季长青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趁着谭襄聊天的间隙,他去休息室把之前的草莓奶油瓜子给拿了出来,不一会儿又嗑了满桌的瓜子屑屑。

“你这么吃会上火的……”谭襄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差点忘记自己想说什么,索性不开口了,直接把手机屏幕拿给了季长青看。

“我刚刚,因为生我哥气,所以在我不久前认识的几个朋友那里吐槽了一下我哥的小气。”谭襄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前因。

季长青往下看。

只见一个叫做“苍天”的人发信息道:【你想开公司?需要场地吗?我这边正好有层楼想转出去,你们需要吗?】

谭襄:【什么地方?】

苍天:【江市xx区xx楼。】

苍天:【图片】

苍天:【里面设施都很全,因为着急用,没处理。你们要是要,我可以直接送你们。】

苍天:【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来实地看看,条件好商量。】

“这是什么?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要是我们两个人自己弄好公司,弄好场地,找好员工,从零做起……嘿嘿……”很显然,谭襄是相当心动了。

“不错啊,速度挺快。”季长青也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自己昨天才有的一个想法,今天似乎就有了着落,顿时看谭襄又顺眼了许多,满意点头道,“可以,找个时间去实地看看。”

“嗯,是要看看风水。”谭襄点了点头,面容严肃地拿起手机,继续和对面交谈起来,谈着谈着,不耐烦打字,两人索性打起了电话,谈了几句。

季长青在旁边打开了另外的一箱蟹黄瓜子,边吃边听,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电话对面那个人的声音,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这个问题困惑了季长青一整天,他恍恍惚惚地以假助理真保镖的身份,在办公室嗑了一天的瓜子,终于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找遍了自己的记忆,找到了那个熟悉感的源头。

“不是吧……”季长青坐在桌子上,想到那个可能,面如土色地咬住了筷子,觉得应该是声音通过电话,变得有些失真,应该是自己认错了。

毕竟他也不是全知全能,弄错了一两件事,也是很正常的!

季长青的动作只呆了几秒,却被桌子对面的谢炀注意到了,他抬起头问:“怎么了?今天不顺利?”

也不知道谢炀脑补了些什么,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季长青当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好笑,他急忙道:“没有,就是好像遇到了一个……可能是曾经的熟人,也可能是我认错了。嗯,不是什么大事。”

“好。”谢炀这才冷着脸,放下了手里的不锈钢勺子。

今天他炖了鲜香的鸡汤,里面放了雪白的铁杆山药,吃起来又脆又糯,混着肉香,是一道口感和味道都很丰富的家常菜。

因为某种默契,谢炀现在每天晚上饭点准时出现在这里的厨房,端上一道又一道大菜,让人都开始怀疑,这人以前是不是做过厨子。

他出现在季长青眼前的时间,大概比他回自己家的时间都还要多。

又是一顿餐后,季长青闲不住,跑到厨房去看谢炀一脸冷漠地,将洗碗机洗好的盘子一个个放到顶上的橱柜里。

“说起来……”季长青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好奇地问道,“现在好像没有见到过什么宗教了。”

“宗教?很多啊。佛教、道教,还有一些外来的教派,都还在。不过,我们这里,确实没有多少人信神了。”谢炀淡淡解释道,“怎么了,你信这个?江市确实有个蛮有名的寺庙,很多人去许愿上香,求个吉利,你想去?”

按照谢炀的语气,他不知怎么的,就把这个问题联想到了踏青上,看了看窗外。

这样的天气,确实很适合出门游玩。

“没,我就是突然想了起来。”季长青挠了挠头,晃悠了两圈,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这些年就没有什么不知名的小的派别发展起来吗?”

谢炀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的。现在大家都是无神论者,信神佛不如信马克思,哪里需要信神?要真有,那也大多是歪门邪道,或者做诈骗的,以及传销组织。你遇到这种情况,记得给我举报,这个有奖励的。”

“……哦。”季长青抿了抿嘴,就算听到奖励二字,也没有很是开心的样子。

谢炀疑惑地看了看他,但没有细想。

此时的季长青,俨然陷入了忧虑之中。他想起自己脑中的那团没有消化掉的东西,以及通过那个光球每天都在向自己祷告,拦都拦不住的群众,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似乎可能,弄出了一个新生的教派。

而这个教派。好像似乎可能,是个非法组织。

季长青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呢?

这就要说到第二天,谭襄带着季长青,去见的那位,想要转让手里商业楼层的“苍天”了。

在那栋笔直高大,太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银蓝色建筑下,一个打扮周整,但浑身散发着焦虑的男子站在门口迎接着他们。

“你就是原苍祝?我是谭襄。”谭襄穿着灰色正装,带着同色眼镜,很是正式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季长青。”

那位网名叫苍天,真名字原苍祝的男子愣了一下,很是惊讶谭襄的年轻,但他很快控制好了脸上的表情,热情地笑了出来:“谭总真是年轻有为,幸会幸会。”

原苍祝笑呵呵地和谭襄握手,他弯腰的瞬间,一个木质的项链因为挂绳太短,而从他的衣领掉了出来。

那是一个相当朴素但手工精致的木雕,是一个没有脸的端坐着的人像。

季长青看到这个木像,默默地退后了一步,很是羞愧的样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此时,谭襄却被那个别致的小木像给吸引住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小木像,她总觉得很亲切。

原苍祝意识到了谭襄正好奇地盯着他的项链看,很高兴地取了下来,大方地给谭襄看了一下,解释道:“这是神像,就和那些信佛的人身上戴的佛像一样,有保平安求幸运的作用,很灵的!”

季长青默默地撇了撇嘴,心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能保平安求幸运?

是的,这个叫做原苍祝的家伙,就是天天晚上在他耳边念经的众多人中的一员!

作者有话要说:

季长青:找到了,又一个吵我睡觉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