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众人再度启程,放弃了大洞穴,向着南方笔直挺进。

“这是要去哪?”

江离睡了足足有二十个小时。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天旋地转,大脑昏昏沉沉的,身下还在不停晃动,让他更难集中精神了。

“去索尔兹伯里。”

梣的手还放在江离的胸前。

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过了,神色中多出了几分憔悴。

两人此刻正待在一辆马车上,玛修几人在外面。

“风之氏族擅长退治诅咒,我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治疗你。”

“从这里赶去索尔兹伯里,至少还要一天一夜,你撑得住吗?”

“没问题,我的魔力还剩很多。”

梣的神情十分坚定,甚至可以说是顽固。

她决定了的事情,就连神明都拉不回来,埃克特曾经是这么说的。

“……扶我起来。”

江离叹了口气。

“?”

梣满脸不解,但还是依他所说。

停下马车之后,梣搀着他走出了马车,将他放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江离先生这是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梣摇了摇头,同样满眼费解之色。

他甚至还让她在周围布下了结界,用来阻隔内外,自己一个人盘腿坐在了结界之中。

“轰!”

江离深吸一口气,强行提起精神。

剑气顿时犹如风暴般透体而出,化作无尽锋锐的气流,在结界之内来回动**着。

那些剑气每一股都有着切金断玉般的威力,在结界内不断动**时,一道道来回切割在江离自己身上,很快把他全身的衣服都撕碎,肌肤被削得皮开肉绽!

“江离先生?!”

玛修被他那血淋淋的姿态吓了一跳。

“梣、梣!快点打开结界救人啊!”

“小哥到底在想什么啊!”

哈贝喵和埃克特也急了。

“……等一下。”

但梣却沉住了气。

不,仔细看去,她握着魔杖的手同样在颤抖,几乎忍不住要打开结界救人了。

“现在打开结界的话,你们会死的。”

“什么?”

“真的假的?”

哈贝喵和埃克特都被吓了一跳。

结界里面的风暴好像的确很可怕的样子,一打开不知道会飙射向何方,确实是趁现在躲开比较好,否则真不知道会不会误死在同伴手里!

“而且,他这是……在清除诅咒。”

梣的语气几近颤抖。

三人不约而同地被震慑到了。

有这种清除诅咒的方法?

这不就是自残吗!

玛修三人看不懂,但梣的确能看得清。

随着那些剑气一遍又一遍地在身上游走而过,每走一遍,他身上的诅咒便减弱一分,短短半分钟不到,他身上那海量的诅咒已经肉眼可见地短了一截!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梣都无法理解。

足足十分钟后。

剑气才缓缓收敛下去。

从结界里出现的,是全身衣服都变成了破布条,但身体却依旧白皙如婴儿的江离。

他身上连一丁点的伤都没有,好像之前的皮开肉绽都是错觉一样。

“咳哈!”

江离面色苍白,扭曲的五官逐渐敛去,清咳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浊气。

甚至还有空打开虚数口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套新衣服换上。

结界打开。

梣的脸色很不好看。

玛修三人也都是一副被震慑得如鹌鹑般的表情。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江离神情自若地问道。

“你还问我们是什么表情……老朽还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埃克特满脸震撼莫名地看着他。

“祛除诅咒啊?”

江离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们。

“你们看,我现在不就能跑能跳的了吗?虽然没完全恢复,但赶路完全不成问题!”

干架的话,只要不动手,就也还行。

“……你这样清除诅咒?”

“哦,你们看的时候可能比较血腥,不过这种疼痛,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要结果没问题就皆大欢喜,嗯,还好没破相!”

江离还掏出了镜子照了下,满意地点着头。

没想到成为死徒还有这种好处,能用自残来祛除诅咒,事后还一点伤疤都没有。

“习以为常……”

玛修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这就是他所谓的“吃了很多苦”吗?

锻炼出这种哪怕全身皮开肉绽也面色不改的意志力,他的过去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苦,实在是让玛修无法想象。

那种场景,他们只是看着,便足够触目惊心了!

“老朽对你刮目相看了……要怎么处理后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埃克特长叹一声。

他有心说几句佩服的话,但老实说,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佩服这种人的意志,简直就像是在他过去的伤口上撒盐。

就算他本人已经不在乎了,他作为听众的心却不能不在乎。

“后事?”

江离挠了挠脑袋。

玛修和哈贝喵相继离去。

就像是专门腾出空间一样,乘着魔兽快步离开了这里。

哦。

江离懂了。

旁边的梣,脸色阴沉得吓人。

“真了不起。”

她平静地赞叹着。

“怪不得能扛住咒神的诅咒。”

只是语气中完全听不出赞美的意思。

甚至有点凶。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但麻烦你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请先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梣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表情相当可怕。

“……你在担心我?”

“这不是很明显吗?”

“哇……”

江离被吓到了。

老实说,他甚至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产生了幻听。

先入为主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江离甚至觉得梣就应该是那种冷冷冰冰的样子,对谁都不假以辞色才对。

她的心门被敲开这种事,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象过。

她会这么直白地对他表示担忧,更加是超乎他的想象。

“嗯,我明白了,之后我会注意的。”

江离表示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很坦诚地认了错。

“待会儿我来驾车,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离牵来了马车,指着崭新的车厢说道。

“你是为了这个才……”

梣愣了一下。

“这不是很明显吗?”

江离郁闷地看着她。

不然我等着到索尔兹伯里就行,反正一路昏睡过去,一点感觉没有的,我脑子有病玩自残?

“嗯,谢谢。”

梣的双腮泛起两朵不好意思的红晕。

紧接着,她愉快地向江离道了谢,上了马车,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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