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左右无人,福伯干脆豁出去了,声音微冷道,“老爷既是吩咐老奴来叫王妃,那就还请王妃跟老奴回去……不要违抗老爷的命令……”

“放肆!”一道中气十足地大喝声传来,康大夫快走几步,出现在三人面前,“木福伯!王妃好歹也是正经主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楚清欢站在一旁垂眸不语,像是害怕又像是委屈。

“康大夫……”福伯涎着脸跟康大夫打招呼,“您怎么出来了……老爷那儿……”

这康大夫算是楚将军的专用大夫,往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只请这位大夫过来看,楚将军对他很是倚重,原是想请入府中做专属大夫的,但康大夫过惯了闲散日子,婉言拒绝了楚将军。

因着这康大夫的师兄弟都在宫里当御医,楚将军对他倚重的同时,更是多了几分尊重,和……些许复杂的感情。

福伯自是知道老爷对康大夫的态度的,是以这会儿见着康大夫护着楚清欢,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哼,你还知道关心楚老爷!”康大夫一甩袖子,“因着你自私的想法,险些害得楚老爷失去痊愈的机会,这罪责,你可能担得起!”

“什么?”楚正堂在房里等了一会儿,见因心急而追出去的康大夫许久未归,想着许是发生了什么事,遂也跟了出来。

谁知,刚看见几人,就听得康大夫如此言语,一时间皱起了眉,诘问而出。

“老爷……老奴没有!”福伯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转过身,二话不说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辩解,“老爷,您是知道老奴对您的忠心的,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是万万不敢耽误您的治疗的啊!”

“您还敢说!”康大夫是位正直的大夫,闻言怒指着福伯。

“老奴真的没有……”

“好了……”楚清欢柔柔的开口,“这事儿之后再说吧。”而后关切的看向楚正堂,“现下还是父亲大人的身体更为重要……”

楚正堂扫了一眼楚清欢,也没让跪着的福伯站起来,而是向康大夫点头示意。

康大夫立刻拿出小瓷瓶,面上带着些激动之色:“敢问王妃,这瓷瓶中的药……该如何施用?”

“这个简单……”楚清欢笑着接过瓷瓶,正要说话,却是被九儿的惊呼声打断。

“福伯你瞎说什么呢?”九儿皱着个小眉头怒视着福伯,“明明就是你做错了,你怎么还拒不认错呢!”

“九儿。”楚清欢不知九儿想做甚,但此时将军就在一旁,稍有疏漏,主仆二人都得遭殃,是以,她匆匆喝止住九儿。

“小姐……”九儿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福伯他居然说是苏夫人……”

“够了。”楚清欢板着脸呵斥九儿,“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竟敢在父亲大人面前出言不逊!”

“小姐……”九儿慌忙跪下。

“滚回去面壁思过。”楚清欢声音冷冷,一派怒极之色,“让拂冬好好教教你,何为丫鬟本分,学会闭嘴。”

九儿低着头,颤抖着应是。

“父亲大人见笑了……”楚清欢满脸歉疚,“这丫鬟被我惯坏了……”

“王妃孝顺善良,对手下丫鬟也是宠爱有加。”康大夫抚着胡子,慈爱的提醒道,“只是要小心……奴大欺主啊……”

“清欢多谢康大夫提醒,日后自会注意。”

楚正堂面无表情,深沉的目光扫过福伯和九儿后,才沉声道:“回主屋。”

说罢,掉头往院内走,康大夫紧随其后。

九儿抬头和楚清欢对视一瞬,悄然点头,楚清欢目不斜视跟着回了院子。

九儿则是站起身踹了福伯一脚后,快速离去。

“这药该如何施用?”三人方进主屋,康大夫就迫不及待的拿着小瓷瓶问楚清欢。

“想来康大夫也看出来了,此药不是专治父亲大人之疾,却是能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使得其余药材药力发挥至最大化,且还有护身之功效,保的父亲大人身体无虞。”

“哦?”康大夫闻言,一瞬间看小瓷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老朽只知这药可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且可解老朽医治过程中的一大难题,却是不知,这药竟还有护身之效。”

要知道,楚正堂所中之毒,可是关乎下半身的……

这稍有不慎,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康大夫医治这许久,恰是遇到一个棘手问题。

楚正堂这毒实在太过刁钻,难以用寻常法子逼出,但若是以毒攻毒,又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今日见着楚清欢送来这药,似是可以解了燃眉之急,康大夫这才激动地直接追了出去。

“是药三分毒,此药竟能护身……”康大夫拿着小瓷瓶喃喃自语,又一次问道,“还请王妃告知,此药该如何施用?”语气中已是多了些许恭敬之意。

这是对楚清欢医术的尊敬。

“其实说来也简单,只需……”楚清欢拿出一粒小药丸,给康大夫做示范。

康大夫心疼地看着小药丸被楚清欢毫不客气地扔进水里。

“如此便可?”康大夫屏息看完全程后,一边认真思索着,一边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楚清欢点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医之一道……简总是益于繁的。”

“简益于繁……”康大夫皱眉咀嚼着这四个字。

“但……究竟该如何下药,还是得根据父亲大人的身体状况来看……对症才能下好药。”楚清欢视线转向楚正堂。

楚正堂进主屋后就自顾自坐于桌边,悠然地自己斟茶喝,没有打扰一老一少两名医者的交流。

这会儿听见楚清欢这么说,楚正堂只是微一挑眉,看向康大夫,康大夫颔首。

“如此,那你便为为父好好诊断一番吧。”

“是。”楚清欢低垂着眉眼走上前去。

桌上还有康大夫方才用的脉枕,楚正堂也就直接将手搭上。

楚清欢眉头浅浅蹙起,一旁两人都紧张的看着她,却忽略了她在桌下轻轻捻动的指尖。

良久。

方才收回手,楚清欢斟酌着说出自己诊脉的结果,倒与康大夫方才得出的结果相差无几。

康大夫抚着银白的胡须,悠悠道:“依你之见,该如何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