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亭对珠月这个名字印象不是很深，春笋在旁解释，“珠月是先前大夫人安排过来的丫鬟，平日里就负责些洒扫，通报的活儿，奴婢这两个月观察下来，她算是几个丫鬟中比较聪明伶俐的，干活也很利索。”
南溪亭略一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道，“行，依你的意思办。”
若知若离回去了，她现在许多事情都需要靠春笋的帮助，等事情一多，需要用到的人只多不少，总要培养一些自己人。
吩咐完所有的事，南溪亭这才洗漱完上了榻，只是才刚翻上去，余光便瞥见了晚间从南知行那拿回来的锦盒。
她眉梢微冷，“春笋，将这藕粉斗篷拿去鬼市卖掉。”
沈延舟穿过的，她可不想继续留着。
当然，她也不会暴殄天物，拿去扔了或者烧了。
宛绣娘亲自绣的斗篷，能在鬼市卖个好价钱。
春笋依言将锦盒打开，南溪亭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就要睡觉，谁知听得春笋惊呼了一声，“小姐，这里头还藏着一千两银票！”
“噫？还有一张小纸条呢？”
南溪亭在被子里蛄蛹了一下，表情颇有些微妙，“拿来我瞧瞧。”
春笋将手中的折叠着的宣纸拿了过来，南溪亭指腹微动，宣纸上的字迹便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
两个字：诊金。
南溪亭看完后不置可否，掀唇道，“纸条拿去烧了，银票好生收起来。”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春笋点了点头，将纸条拿走后，才掐灭屋内的烛火，退出了屋子。
困意随着寂静的屋子滚滚而来，南溪亭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南溪亭醒时，春笋已经出了门，珠月从外院进来，轻声禀报，“小姐，前厅沈家的人来了，说是沈老夫人邀您去沈府一道喝茶。”
南溪亭应声，“知道了。”
珠月昨晚便从春笋嘴里知道南溪亭将她抬到了大丫鬟的位置，这会儿十分上道地打了热水进来伺候南溪亭的洗漱。
南溪亭由着她侍候，只见她淡声道，“你不是府中的家生子，没有卖命到尚书府，侍候谁，谁就是你需要忠心的主子。”
“如今你在我手底下做事，便将其他心思都收起来。”
“近些日子若是叫我发现你还念着旧主，就休怪我无情。”
珠月自然清楚南溪亭是在给她敲警钟，心里哆嗦一下，垂首乖巧地表忠心，“是，奴婢谨记小姐的话，绝不做那背主的事情。”
南溪亭没在多说。
这些便已经足够，如今柳清还执掌着尚书府大小事务，让珠月彻底忠心她是不可能的。
但警告一番，让珠月知道她最近会盯着还是有必要的，起码这一个月珠月不敢随意将她的消息泄露给柳清。
南溪亭用过了早膳后，没有带上珠月，独自一人去了将军府。
在门口等着的人是徐时，他见着南溪亭从马车上下来，颔首行礼后，便示意她跟自己走。
南溪亭知道沈老夫人不可能刚见完她就又来找。
唯一可能，便是沈延舟借着沈老夫人叫她过来，想来是四王爷的消息有了进展。
遂，南溪亭也没扭捏，随着徐时去了沈延舟的院子。
沈延舟似乎是早就等着了，如上次一般坐在石桌前，只是较之前不同，桌上还摆着一个棋盘，棋盘旁边是两盏微凉的香茶。
“坐。”
沈延舟将指中捏着的黑子放回棋盒，抬眸望向南溪亭。
南溪亭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淡声道，“四王爷这几日的行踪都打听清楚了？”
她一开口，问的便是正事。
沈延舟道，“后日午时，四王爷会带美妾去藤元馆二楼右手第四间包厢用膳。”
“好，我知道了。”
南溪亭回应完，又道，“李弦这两天应该已经苏醒了，审问得如何？”
李弦是关键人证，他极有可能知道枭擎和四王爷到底有没有勾连。
沈延舟见她疏冷淡漠，眼里只有正事，眸光染上些许黯然，“陪我下局棋，慢慢说。”
南溪亭没那个心思跟他客套，上次的利用让她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
“我不会下棋。”
“上次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快刀斩乱麻，尽快找出真相。”
沈延舟知道南溪亭不笨，只要稍一点拨，她便能学以致用。
如今也将他心中所想，尽数猜中。
沈延舟倒也没有非逼着她与自己下棋，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解释，“枭擎虐待的那个孩童不是没人认领，而是被桐庐县的县主隐瞒了下来，并没有上报。”
南溪亭凝了下眉头，“四王爷是皇亲贵胄，想必也能以权压人让那县主替他办事。”
“既然有记录在案，那孩子的身份应该也清楚了，也是跟其他孩子一样，是在秋冬出生么？”
现在最重要的则是要查清楚，桐庐县主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将所有失踪案都往下压，还是被枭擎虐杀的孩子与那秋冬出生的孩童是不是同一批。
“不是，那个孩子是三月出生的。”
“桐庐县主将所有孩童失踪的案子都一力压了下来，想来也是不知道四王爷劫走这么多孩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南溪亭听完，也明白了过来。
枭擎跟四王爷的案子可能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关心这些了。”
“只是枭擎就算跟四王爷的案子没什么勾连，但虐杀孩子是事实。”
“朝廷命官身边之人作恶多端，沈将军心怀民情，彻查四王爷的案子后，连着将其他冤情一并肃清，想来也不是难事？”
沈延舟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想我帮你混淆视听，让南知行对枭擎生疑。”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询问。
南溪亭杏眸眯了眯，也没反驳，“是，我对沈将军好歹有救命的恩情在，这一个小小的要求，想必沈将军不会拒绝吧。”
其实她也可以将枭擎这桩冤案通报给大理寺处理。
但四王爷的案子是由沈延舟全权负责，一旦枭擎和四王爷的案子分隔开，南知行固然会因为枭擎虐杀孩童的事情生出他和四王爷是否勾连的疑心，却也会犹豫不决，很大可能会给枭擎一个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