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亭放缓了呼吸,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随后蹲下身子捡起一颗碎石,朝着那微弱火光处掷去。
石子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的声音消失后,甬道再次陷入寂静。
南溪亭这才挪步走过去。
就在离火光越来越近时,忽地,头顶罩下来一片阴影。
南溪亭心中一骇,抬手便要反击,只是对面人似乎早有预料,反手擒住她的右手,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南溪亭手指微松,火折子落下地上弹翻一下,陷入死寂。
紧接,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重重压了过来。
他下巴放在南溪亭肩头,掌心松开她的手腕,改为搂住纤细腰肢,那突如其来的重量逼得南溪亭整个身子后退几步,腰背抵在了墙上。
只是一瞬,南溪亭便认出此人。
“沈延舟?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落下一会儿后,才得了回应,嗓音沙哑间十分虚弱,“我查案……”
他只吐出了三个字便消了音。
南溪亭意识到他很有可能中毒了,连忙抱住他整个腰身翻过来坐在逼仄的甬道里,沈延舟毫无防备,仍由她施为。
喉咙处发痒干涩,头痛欲裂、天旋地转迫得他只能闭上眼睛缓解一二。
南溪亭重新捡起火折子凑近他,只见他整张脸以不似平日皙白,反而青紫交加,额间青筋暴起,冷汗密布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进到这里居然还能醒着,并未昏厥,在结合他脸色,南溪亭便猜到他是屏息进来的。
南溪亭脸色十分难看,忙伸手摸向他的手腕,诊断出他才刚刚吸入毒香没多久,神色这才松了松。
她下意识摸向药袋寻找解药。
只是刚伸手,南溪亭就忽地想起,她制作了两颗解药,一颗已经被若离吃进了肚子里,另一颗在她舌尖抵着呢。
制作解药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这里毒香四溢,人若晕过去无意识吸入更多香气,沈延舟就算是没死,体内脏器被腐浊,她也是救不回来的,如果缓冲时间长,她还能试试器官捐献重新移植的办法。
可坏就坏在,这毒香腐浊的速度太快了,吸入越多,死得越快。
南溪亭当机立断,将口中解药咬得一分为二,伸手从自个儿嘴里拿出来一半毫不客气地塞进沈延舟嘴里。
药香入口,觉得好受了些的沈延舟微睁开双眼,正想将药吞咽下去,没成想却被南溪亭一把捏住下巴,阻止了他的动作。
只见她凝着眉道,“你想喉咙报废,尽管吞。”
沈延舟顿了顿,随后舌尖一转,抵住药丸。
南溪亭这才松开他,看着往里延绵不绝看不到头的甬道,皱着眉问,“你只走到这里,还是进去后返回的?”
药丸在口中融化,划入喉咙,沈延舟的声音少了一丝沙哑,“进去后才返回的。”
看到南溪亭起唇正想再问,他又主动解释,“里面金碧辉煌,十分宽大,我发现了许多金银珠宝,还储存着很多粮食肉类。”
“除了找到我需要的证据外,没发现其他了。”
南溪亭没有怀疑他所说是否有假,而是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往外走,“既然没什么,我们便赶紧出去了。”
“这里的毒香是不间断的,一颗药丸分作两半,坚持不了多久。”
沈延舟眉梢微弯,由着她扶着自己缓步往前走。
感觉到舌尖药丸融化迅速,他唇轻启,“若是还没走到出口,药丸便用完了呢?”
昏暗逼仄的甬道里,南溪亭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他的话心头发紧。
若是药丸用完,毒香侵入,她和沈延舟只能晕在这甬道里,想下辈子是人是狗。
“那我们就只能等死了,有说话这功夫,抬脚走快点。”
她嘴上虽然是无情的催促,但也知道沈延舟若是方才没碰上她,怕是已经浑身无力晕过去了。
如今他能勉强缓步行走,不用人抱着已经是极限。
沈延舟感受到臂弯下女孩儿的紧张,勾着唇角道,“一颗药丸一分为二,注定一半大一半小,我们两人总有一人会先吃完,你说我们两谁先昏厥?”
“我若是比你先昏过去,你能抱得动我,平安出地下室?”
“就算抱得动,你的脚步也势必要迟缓很多,极大可能还没走到地下室入口,你的药也吃完了。”
“若是你先晕,我如今这般模样,也是抱不了你,结果注定是一样的。”
南溪亭听得越发紧张了起来,不愿去想很有可能双双死亡的结果,沉默片刻,才道,“如果有一方昏过去了,另一方便将人扔下,独自逃命吧。”
两个人,总要活一个。
至于谁先晕,就得看谁口中的药丸是小的那一半了。
沈延舟唇边溢出一丝轻笑。
“寻常人都不会去赌药丸大小,而是会为了活命,抢夺对方的药丸,以确保自己的药丸是最大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偏生你如此蠢笨。”
明明可以趁他虚弱,将药丸夺回去。
可南溪亭没有,而是将另一半生机给了他。
南溪亭被他后面一句话刺得黑脸,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又好到哪里去?这般说出来,是想让我把你口中的药丸抠出来是吧?”
“这么不乐意我救你,要不我现在就如了你的意,把你扔这死了就是。”
话音刚落,肩上臂弯猛地收紧,似乎是真的怕南溪亭当真将他扔在这里。
力道不减反增,她整个身子被沈延舟拢在了怀中。
南溪亭不由得踉跄两步,顿时咬牙抬头对着他怒骂,“你在磨蹭一下,不等你晕,我都要亲手……”
只是下一刻,唇瓣被柔软压住,将她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处,南溪亭瞳孔猛然一缩。
沈延舟将口中药丸渡还给了她。
舌尖不经意扫过贝齿唇瓣,激得南溪亭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
他的唇很快离开,南溪亭已经没心思想是不是被占便宜了,满脑子都是沈延舟没药了。
“你是不是疯了!”
寂静的暗道里,南溪亭忙不迭伸手想将口中药丸拿出来再次塞进他嘴里。
只是才刚动,似乎就被沈延舟察觉。
肩上的手臂弯曲,手掌捂住她的唇,南溪亭指尖扒拉着沈延舟的手背,却无论如何都扒不开。
急得南溪亭抬腿,对着他就是一脚。
沈延舟疼得闷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