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清眼眸盈泪,既生气又伤心,却也无法反驳沈延舟说的话。

她确实跟沈延舟没有什么私交,白家和沈家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沈将军,我会让你看清你身边之人到底是多么恶毒之人!”

白婉清说完,便跺脚转身跑了。

她得赶紧回家找哥哥,让哥哥把南溪亭剑杀侍从的消息传出去,这样沈哥哥就不会被那贱女人迷了眼,屡次维护。

白婉清坚信,只要毁了南溪亭,将御赐的娃娃亲解除,沈延舟就会对她另眼相待。

毕竟同年龄段的公主、郡主们,除了六公主,都已婚配,只有她苦苦等了这么多年,还没婚配,就是为了等沈延舟平定战乱,凯旋回京。

而其他小姐们,哪个比她身份要尊贵的?

于情于理,沈延舟肯定会优先选择与她婚配……

南菲雨看着白婉清受不住委屈跑了,心底冷笑,暗叹了一句蠢货。

随后她朝着南溪亭和沈延舟福了福身子,声音又轻又细,显得十分恭敬乖巧,“姐姐,沈将军安好,方才见姐姐也在,本是想来跟姐姐打声招呼的,可奈何拍卖会已然开始,不便挪动,姐姐不会怪罪妹妹吧?”

南溪亭杏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没有理会南菲雨,转身抓住沈延舟的胳膊便略过她出了秋心阁,南菲雨提着裙摆追了出去,“姐姐,你和沈将军是要去哪里啊?”

她语气似是平常,听起来就像是客气的询问。

南溪亭见她锲而不舍,像个甩不掉的尾巴,怼了一句,“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没事干了就回府去,别在这里惺惺作态平白让人觉得恶心。”

她可不认为南菲雨会突然变得这么礼貌乖巧,左不过是因着沈延舟也在罢了。

南菲雨被说了眼眶泛红,楚楚可怜的姿态让人不由得同情。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溪亭翻了个白眼,懒得在跟她说话,拉着沈延舟走了几步,突然有些茫然。

呃,她似乎忘记了今日来时坐的是商时序的马车。

如今商时序已经回府,自己压根就没马车。

南溪亭刚一回头,却见沈延舟低垂着眸子倏地反手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着上了一辆马车。

藕粉衣裙铺撒在柔软的褥子上,南溪亭手腕被沈延舟轻捏着,身子前倾间,眼眸只能瞧见他胸前衣襟两旁的黑穗子。

“手怎么受得伤?”

沈延舟目光落在她已经结痂的手背处,因着皮肤白如雪,那几处伤疤格外明显,先前在秋心阁二楼,他竟是未曾发现。

直到南溪亭方才拉着他走时,他才注意到。

南溪亭有两分愕然,随后笑着道,“没事,不小心撞到的。”

沈延舟神情未变,只是开口道,“伤痕由上而下,呈沙粒压迫状,你跟我说这是不小心撞到了?”

“撞到人鞋底子下去了?”

南溪亭,“……”

沈延舟毫不留情地戳穿,让南溪亭静了一瞬,片刻后,她抿了抿唇,“就是前几天在府中跟渣爹发生了点冲突。”

“什么冲突能让南尚书使人踩辗你的手背,让你受这种羞辱?”

沈延舟放开她,神情不辨喜怒,只淡声说着。

南溪亭手背包括指尖都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她本就手小,踩她之人定然是男人的鞋靴。

沈延舟脑海浮现出南溪亭趴在地上,鞋靴将她整只手盖住,眸光便不自觉冷凝下来。

在边关时,他只以为南溪亭是尚书府嫡出大小姐,该是过着爹娘疼爱,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如今回了京,接触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中差了太多。

上次诗会南菲雨的陷害和南知行利用她的死陷害傅景轩,种种迹象,都在说明南溪亭处境并不好。

南溪亭满不在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南知行不是因为陷害五皇子被陛下责罚了么,我没去看望,便怒斥我不孝,着人押过去想要家法处置。”

“我不肯,便与他手底下的侍卫打了起来,这才受了点伤。”

“现在已经快好了,他们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沈延舟双手置于膝盖处,抬眼道,“春笋不是会武么,她让你自己动手?”

南溪亭摇了摇头,“春笋也在帮忙的,为了护我被打成重伤,如今还在院子里修养。”

“我这几天还想着找几个护卫,但是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沈延舟目光下垂间,看到南溪亭头顶的漾开的发漩,忽觉自己对南溪亭并没有多上心。

他指腹捻了捻,道,“我身边的亲卫身手极好,是从小便培养在身边的,届时我让徐时带两个亲卫过来保护你,如何?”

“一般护卫都是在人牙子那买些无处可去的孩子,从小培养,那些已然成了型的,不知底细来历,也不知他们多年经历,武功又是师承何处,用着也不放心。”

南溪亭眼眸顿亮,沈延舟身边的亲卫不仅身手好,最重要的是可靠忠诚。

“若你将亲卫派来保护我,谁来保护你?”

沈延舟眉宇冷凝因她关心的话柔和了几分,“我在军中从小习武,若只是少了两个亲卫,便会让人有可乘之机,那这么多年也算白活了。”

南溪亭没忍住笑了笑,杏眸染上两分真挚,“那我便不客气了,谢谢你,沈延舟。”

沈延舟看着她笑弯了的眼眸,顿了顿,道,“以后有什么难处不要憋着,尽管找我。

“我会护着你。”

“好。”

……

二人聊得差不多,徐时这才得了吩咐,驾着马车朝着城东的方向赶。

“小姐,沈将军和大小姐朝城东的方向去了。”

南菲雨素手捏着帘子,听到丫鬟的禀告后,将窗帘放下,“跟上去。”

徐时驾车很有一套,南溪亭甚至感受不到有什么颠簸,便到了城东的马场,这里不算热闹却足够宽敞。

院墙将整个场子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场地也不是平常的沙地,反而是移栽了些矮小的青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整个院子生机蓬勃。

“姐姐……”

南菲雨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南溪亭刚扬起了嘴角立马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