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仔细盯着,诏狱那边的人撤回来吧。”

宋公公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小太监颔首应下,单膝做了个礼便恭敬退下。

那厢,几人刚进了宫门,许是傅景轩的病情实在紧急,宫门守着的御林军一听沈延舟除了带上了四王爷,还带着揭榜的大夫,当即拱手道,“将军,五皇子殿下的病情实在有些不大好,陛下早前吩咐下来,说是揭榜的大夫先去诊治,治完了再面圣不迟。”

沈延舟点头,看了一眼跟在旁边的徐时。

徐时从马上下来,往回走了一段后在第二个马车旁停下。

说话的人离得不远,南溪亭自然也是听见了的,素手撩起帘子。

徐时道,“大小姐,接下来可能要分开走了,会有宫婢给你引路,若发生任何事情,随时叫若离来报信。”

南溪亭将认罪书从窗口递给徐时,应了一声,“好。”

两方人马分开前行,从外门一路驶进内门后,马车在内门专设的甬道停下。

接下来南溪亭只能步行入宫,前头自有宫婢引路。

不一会儿就到了五皇子的殿门口,此时此刻,殿中严阵以待,一片沉肃。

宫人们或端着药或端着水匆匆进出。

南溪亭只消一闻便知其中药方都用了什么药材。

领路的小宫婢带着她一路进到了内殿,门口守着几个太监,朝着他们委身一礼,开口介绍,“公公,这位便是揭了榜的神医,沈将军亲自带入宫地。”

太监服色偏深的一位公公上下打量了南溪亭一眼,“是个女子?”

南溪亭颔首,直接言明身份道,“我是尚书府大小姐南溪亭,研究医书多年,偶然间翻到过跟五皇子类似的症状,故而斗胆来试一试。”

太监原本还想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没想到她主动交代了出来,更令他诧异的是,这位小姐居然是尚书府的千金。

而且,他也没听说尚书府的千金公子们有谁会医术的啊。

不过既然是沈延舟带着人进来的,他也没理由阻止,只能压下忐忑的心挥退了领路的宫婢后,打开门,亲自领着她进去,“南大小姐医治时,可得谨慎些,若是治不好,天子之怒您可承受不起。”

“知道了,多谢公公提醒。”

殿内,横七竖八站着十几个太医,均是愁眉苦脸,束手无策。

要知道他们救不活五皇子,可是要被问罪的。

“各位大人先停一停,此人是南尚书膝下嫡长女南溪亭,揭榜进宫来医治五皇子,还望诸位大人多多配合帮助。”

“南大小姐,请吧。”

南溪亭点了点头就要近前去,却被一道质疑的声音打断,“南大小姐,我记得你不会医术吧?”

说话的人是李太医,他是太医署令,平日里只需要负责管理太医署和皇帝的身子,各宫的主子他一概不管,交由太医署其他人。

而今,五皇子的病症其他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今早才领了皇命亲自过来瞧一瞧。

南溪亭不疾不徐道,“三年前我娘亲病故后,我便闭门不出,自己在家研习医书,这些年倒是学了几分皮毛。”

李太医嗤笑一声,“才学了三年?还是自己学的,这点三脚猫功夫都敢拿出来,五皇子的性命是拿来给你玩的吗?”

说完,他看向她旁边的太监,“你们带人来前,都不问问清楚么?”

太监急忙解释,“她是沈将军带进宫的,来前想必已经调查清楚,卷册也呈给陛下了。”

李太医神情微顿,随后冷笑了一声,“沈将军是她未婚夫!而且自从他回来后,就屡次相帮于她,可见对其宠爱有加,难保不会帮着她胡作非为。”

“才学了三年,就自信地以为能治好五皇子的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有旁的太医附和了一句,“就是,我们从小学到大,治过的人数不胜数,就连我们都治不好的病症,她能治好?”

此话说得很是不好听,太监脸色都变了变,“大人慎言。”

“人命关天,南大小姐也不是傻子,沈将军更不是,怎会拿五皇子的性命胡闹?”

李太医冷哼一声,“谁知道呢?当年陛下陪着荣皇后娘娘不知做了多少混账事,可见红颜祸水不可小觑,她父亲不是个好人,对五皇子屡次为难,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怕不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暗中加害五皇子。”

“还不快将人丢出去?!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这……”

太监人都麻了。

李太医身居高位多年,还救过陛下,陛下对他亦是礼让三分,人人都知道他嘴不饶人。

南溪亭听着这一句句的嘲讽,眯了眯眼,也不恼,而是道,“我揭了榜前来,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医术能治得好五皇子,陛下都没赶我走,你凭什么?”

“再者,我学医学多久,是否是三脚猫功夫,管你屁事?”

“天才和废柴的学习能力能相提并论么?”

李太医被她嚣张的态度气得脸色乍青乍白,“你!你说谁废柴——”

其中有太医插了句嘴,“李大人莫生气,既然沈将军和陛下都未阻止,我们确实没有资格阻止,要不就让她试一试?”

李太医一记刀眼甩过去,“你想要五皇子死直说。”

那太医顿时吓得汗流浃背,“李大人,下官绝无此意啊!”

南溪亭见他态度强硬,叹了一口气,“你再多拦我一会儿,五皇子殿下就多危险一会儿。”

“况且,我若是把五皇子治死了,我也得掉脑袋,谁会把身家性命拿出来开玩笑?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

李太医,“……”

怎么听着有点道理呢?

南溪亭见他神色动摇,翻了个白眼,伸手推了下他,强硬地走到傅景轩榻边。

李太医青着脸到底没阻止,而是紧紧地看着南溪亭的动作,“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定如实禀明陛下!”

南溪亭不理会李太医,而是给晕死过去的傅景轩号了下脉,随后道,“你们人也太多了,是不是想偷学我的医术?”

李太医呵了一声,“就你这几分皮毛,谁稀罕学你的?你未免太自大了。”

南溪亭道,“既然不稀罕,你出去呗?”

李太医却是严厉拒绝,“不行!我必须在这里盯着才放心,万一你学艺不精或者动什么手脚……”

他在这里好歹还能补救阻止一番。

南溪亭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给我打下手,其他人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