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熙抱着被毒晕的沐青霓, 看着站在炕上笑的洋洋得意的周瑜,突然就记起,好像他的阿瑜不是单纯的他们这儿的人来着…
但好像他总是故意将这件事给忘记, 也从来没有将她不同于他们的这点放在心上,对他们兄妹俩的事儿更是跟谁都没有提起过,就怕他说了,他的阿瑜就再也不会理他,或者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青霓姐姐说他这是在还不懂相思的年纪却害了相思病, 他却觉得,他只是离开了她才懂, 原来思念也会让人生病…
……
“阿瑜,我姓朱名熙,年岁十六,曾经蠢不自知, 自以为是, 让本真心待我之人寒透了心, ”
朱熙半跪在地, 抱着晕的不省人事的沐青霓,仰着头, 在灼灼的雪光里,问周瑜:
“现愿将真心重新托付, 不知姑娘可否再给在下一次机会?!”
周瑜……
“请你说人话!!!”
……
“阿瑜,我知道错了,不该不尊重你,还拿让你做我丫鬟小妾来恶心你!我太蠢了!自己什么都不是, 还敢在那儿瞧不起你!
这两年我反省了很多, 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那样了, 也再不敢骗你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跟你做回朋友么?!”
周瑜:“不——行!”
…………
与此同时,
京都乾清宫,承乾帝拿着一份名单,递给了底下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你看看。”
中年人忙躬身接了,仔细的看起来,然后低头站得更躬身了一些。
“哼哼!!三天二十人,要么上奏要乞骸骨,要么要病退,还全是六部的人!
老子不过是让他们把侵吞百姓的吐点儿出来,与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就给老子闹这个,
这是嫌老子没喂足他们,给老子这儿施压呢!哼哼!真当老子拿不动刀了么?!”
承乾帝冷笑道。
又骂低头站着的中年人,
“行了,少跟老子在这儿装样了,赶紧给你爹出出主意啊!”
中年男人这才抬起一张过于俊秀的脸来,笑着道:
“义父,您不是已经有主意了么?要不也不会气成这样啊!”
“臭小子!就你知道!”
承乾帝又笑骂了一句,然后突然又板起脸来,怅然道:
“如今云贵初平,辽东未定,老子除了学韩信,练个忍字,也没别的办法了!
唉!要是你大哥还活着,老子如今何至于此啊!……”
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底下的中年人听了,眼泪也立刻就下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义父,还请你保住龙体啊!大哥若是在天有灵,必也不愿看您老人家如此啊!”
……
“行了行了,不提那没良心的了!”
伤感了片刻后,承乾帝才用手随意抹了抹眼泪,挥挥手,示意底下的中年人起来,才接着道:
“还是说说你吧!风儿,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你那媳妇还是不搭理你么??青霓丫头也不说劝劝她娘?”
中年人闻言顿时沉默了,怔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道:
“也不怪她,当年确实是微臣对不起她。”
却原来,底下站着的这中年美男正是承乾帝的义子,西平候沐风,沐青霓的父亲。
“唉!你那媳妇也是气人,你不就是治了个外室么,她不愿意不让你接回去也就算了,干嘛非闹着出什么家啊!
偏偏皇后当年还护着她,让朕想给你出出气都不敢,唉!”
承乾帝想到去了的老妻又是一叹,又操心道:
“对了,青霓那丫头也不小了,她的婚事你有打算没有?你也知道,你义母生前本来打算让她嫁到咱们家,当朕的长孙媳妇的,但奈何她去世不久,英儿也去了,这才没成…
要不,你让她考虑考虑焘儿?”
承乾帝提议道,
“老四家的煦儿也行,朕听闻那家伙武艺如今越发的好了,虽然估计还是打不过青霓丫头,但好歹长进了不是?
熙儿如今也不错了,那小子自打从辽东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是他现在满心里都是那个乡下丫头,又比青霓丫头小点儿,朕估计青霓丫头也看不上他,唉!”
承乾帝又叹道。
沐风……
心道:可拉倒吧!您那些孙子也就去了的大皇孙还好些,现在那些?就是您把他们都搬出来让我闺女挨个挑,我闺女也一个也看不上!!
但面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能委婉拒绝道:
“臣答应过青霓她娘,以后青霓择胥让她自己说了算的。”
承乾帝听了顿时怒其不争道:
“哼!要我看,你媳妇敢跟你闹腾这么多年,全是你给惯的,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这样的,让孩子自己做主?
就青霓丫头那性子,她能看的上谁?整日的只知道研究什么行兵作战,排兵布阵的,朕倒是多了一位弓马娴熟的女将军,可这么下去,早晚得拖成老姑娘!”
沐风腹诽:拖成老姑娘也比嫁给你那几个孙子强,但依旧不敢说,只能开玩笑道:
“这可就是您老人家不对了,怎么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呢?我家青霓刚从云贵回来,您就将京都护卫营的差事给了她,还将五殿下也扔给了她管教!如今,您不放心辽东,又将我闺女给扔了过去!
哪有您这样的,一边嫌弃着我闺女整日钻研兵书,醉心练武,一边却用人用的比谁都勤的…”
承乾帝……好像也是奥,
顿时尴尬道:
“嘿嘿,朕这不是准了蓝庭病退回京后,怕新去的耿忠文太过于守成,朕这才让青霓丫头去帮朕盯着些么…哈哈…”
沐风也就是说说,哪敢真怪承乾帝呢,再说他自己的丫头自己知道,若是真让她跟着那群闺秀去绣花,她倒宁愿去战场杀敌,再说,承乾帝派给她的复州卫,前面还有阳宁卫,万州卫,益州卫挡着,除了一些零星的骚扰,根本没什么安全问题,所以也就哈哈一笑,同承乾帝聊起了别的来…
“臣听青霓说,五殿下这次闹着跟去辽东,又是为了他的那个小救命恩人?”
“可不是!跟我闹了小一个月,到底让他得逞了!”承乾帝总站着有些累了,随意的坐在了身后的大案上,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让沐风也坐了,才又跟沐风道:
“不过那小丫头也是能为,会解蛇毒也就算了,还能在好几十个鞑子围攻下带着熙儿给逃了,而且周泽林呈上来的那土豆据说也是她们家先种出来的!
熙儿这次就是打着亲自去压送那土豆种子的名义闹着去的辽东!
哼哼!临走还他娘坑了老子五千两,说是老子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能白要那小丫头家东西!
还说什么那小丫头制了个什么玩意儿随手就卖了五百两,老子只给他一千两也忒小气,闹着非要老子出一万两!!老子哪有那么多钱!
最后被他闹得没法了,只能将私库的五千两老底都给了他了,他这才满意了!!”
承乾帝想起五孙子前几日的闹腾就头疼,气哼哼的跟沐风抱怨道。
沐风已经很久没见过朱熙了,在他心里那就是个小屁孩,还是看一眼就想揍他的那种,前两年听说承乾帝将他丢给她闺女管教后,他还担心承乾帝这是变相的想让他闺女嫁给他孙子呢,现在听说那小子心里有人,顿时狠松了一口气,心道,管那小子喜欢的那丫头是好是坏呢,只要不惦记他闺女就成!
于是立刻帮朱熙说起好话来,
“哈哈,五殿下知道不白拿百姓东西不是好事么?!您老还生什么气啊?正好,这几年,臣在云贵也算发了些闷财,赶明就给您老将您那五千两补上,您就别在心疼您那点银子了!”
又想:也难怪他义父对胡相一群不满呢,堂堂大燕皇帝,整个私库也才五千两,而胡相那个宠妾,光买钗子在玲珑阁就能一次豪掷两万两,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胡相还宠的不行,为了她甚至于公然宠妾灭妻,真是…死不找他他找死啊!
但又想,自己当年不也是如此不知好歹,才闹了个与妻子离心,妻子宁愿一辈子在庙里青灯古佛也不愿意回府的下场么?还在这笑话什么别人!
“光补上可不行,青霓丫头可跟朕说了,你小子这几年可是挣得盆满钵满,送回来的珠宝连盛珠宝的箱子都要扣不上盖儿了,赶紧多孝敬你爹点儿,起码得将老子的私库也得装满才行!”承乾帝笑骂道。
沐风听了顿时垮了脸,心道谁家闺女这么坑爹啊,只能咧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应了声好!
承乾帝被他这德性逗得大乐起来,刚又发了笔横财,心情大好,又想到若是周泽林呈上的那土豆果真如他信中所说,产量那么高的话,那过个三五年,他就再也不用为百姓吃不饱饭发愁了!
顿时觉得再忍受忍受胡相一群也没什么了,
“哈哈哈,你说周家这次这么识时务,朕要怎么赏他们才好啊?本来朕想着周家那小丫头那么得熙儿喜欢,想着干脆就将那丫头接过来,好好养个几年,以后给熙儿做个侧妃什么的,也算给周家的恩赐了,
可那小子偏不干,还说什么朕再提这茬他就接着离家出走,或者呆辽东再也不回来了!真真把人气死!哈哈…”
承乾帝说着生气,但一想到他孙子当时那急赤白脸样,又忍不住笑起来…
“要臣说,这些小儿女们的事儿您老就别掺和了,等他们求到您面前的时候再整治他们也不迟!要不万一错点了鸳鸯反倒不美了,”沐风趁机劝道。
心道:也别总打我家青霓的主意了。
承乾帝觉得也对,心道等那小子想娶那丫头的一天,看他怎么整治他!又问,
“那你说这土豆的功劳该怎么赏?若果真那土豆的产量如周泽林所言那么高,那对于整个大燕来说,都可谓是大功一件!这份功劳足够朕赦免周家,让周泽林官复原职了…
朕若是小气,恐怕那些士林中人知道了,又要骂朕!
可周家刚被朕发配过去才多久,这会儿就让他们回来,朕自打脸面不说,胡相他们肯定还会出来生事儿,当年要不是他们逼迫,太子又突然薨了,朕也未必会杀周瑞安……”
本来他都已经想好,让那老顽固在辽东吹几年冷风,清醒清醒脑子,懂得懂得身为臣子的道理,等太子继位后,再将他召回来的,结果…
沐风见承乾帝又提起太子,忙又安慰了几句,这才又说回到了周家的赏赐上,闪了闪眼睛道:
“依臣之见,反正验证那土豆是否高产至少还需要一年多,您不如趁这时间,看看周家后辈里有没有能提的起的人……
与其将这份恩赏给了周泽林一人,让他回京官复原职,倒不如分散给了那些周家后辈,那些后辈起来了,周家离着复兴也就不远了,
而且,只是几个后辈,您再提拔,官儿又能高到哪儿去?想来胡相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而你给了周家后辈机会,那些士林人士应该也不会说您什么了,岂不一举两得?!”
承乾帝觉得…也对……
作者有话说:
更正一下,上上章总结的年龄有误,朱熙比周瑾只小一个月,现在也是十六了,前面的已经改了,给看过的小伙伴们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