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横一下子就慌张了,想他一生指挥过叱咤风云,哪般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识过,便是迎面来的是子弹,都没教他这样的不知所措过。

忽而来了一堆孩子,围着他乱转,他一时想着急忙去找红包,一时想着手里头又没有那么多的晶核,一时又想着,一个孩子包多少红包才合适想得太多,就难免乱了方寸,显得拘手拘脚的了。

卿溪然笑着从门边换鞋进了客厅,赶着那些个围着裴横转的孩子,只道:

“一一,别闹爷爷,带小朋友安静点看电视。”

又有绪佑这些大人进了门来,给裴横笑着拜年,有人手里还提了礼来,又有人说今天得吃饺子,还带了面粉和包饺子的馅儿,几个女人便起哄,自己进了厨房开始倒腾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

裴横觉得有些意外,看着绪佑他们,招呼着这些年轻的指挥官执行官的,原想在沙发上坐下,但沙发那片区域已经被卿一一带着一大堆的孩子给占领了,他们叽叽喳喳宛若一堆小麻雀,不得安生。

绪佑那些个人便站在客厅里与老总说话,闲谈着大家今日本来是要各自走亲访友的,但这世道,说句实在话儿,哪里还有什么亲戚走动?就是驻防里的指挥官和执行官,能把自己的小家给护完全了,就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但这过年的气氛一被那些无良的商家炒作起来,年初一这天不出来走动走动,总觉着凋敝,那就只能队长去给执行官拜年,执行官去给指挥官拜年,指挥官去给总指挥官拜年。

只是呢,如今已经是时代基地驻防系统总指挥官的绪佑,和老婆合计着,他想要给裴总拜年,既然如此的话,那大家就干脆一起来给裴总拜年了。

裴横一听,苍老的面容上虽然不显,但心里不知有多熨贴,但他戎马一生,哪里会线显露本色,只故意板着脸说道:

“你们也是胡闹,现在正是紧要时候,稍微取得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放松警惕,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怎么着,中部安全区的威胁解除了?”

穿着总指挥官制服的绪佑,一脸皮皮的抬手搭在裴总的肩上,说道:

“虽然说没完全解除,可他们一天时间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儿,咱们就在您这儿歇一天,都是些没有地方可去的人,您再碾我们走,我们就只能回家自个儿跟自个儿乐呵了。”

众年轻的驻防听着笑了起来,气得裴横也忍不住笑了,他可是跟这群孩子是敌对的阵营,绪佑身为这里的最高总指挥官,这样哥俩好一般的同裴横说话,当谁跟他特别要好似的。

这时候,这群驻防全然不提裴横正处于被绪佑软禁的境地,只当大家都是驻防,这唯一的共同点,让他们开始攀谈起来,驻防见驻防,总有那些各自营地里的话题要聊,而且聊的比女人还要投契。

于是,那些S城的总指挥官和执行官也放松下来,一群男人站着说话,同样也聊的高兴。

餐厅里头,正在捏饺子皮的卿溪然闻言,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旁边几个驻防的老婆偷偷觑着她,见她笑了,便有人鼓起勇气来,攀谈道:

“溪然姐,饺子皮不是这么捏的。”

说着,就给卿溪然示范了一下怎么捏饺子皮。

卿溪然点头,手指动作缓慢的依样捏了一个,又听有个执行官的老婆问道:

“溪然姐,你们家孩子多大了?”

S城的这些总指挥官和执行官,大多都是本来守着S城的驻防,后来经过了绪佑的整顿,撤掉了几个,提拔上来几个,就形成了现在这个S城的驻防上层班子。

大家可能对绪佑稍微熟悉一点,但对绪长官这个深居简出的老婆,基本没像这样交流过。

所以大家对她也不了解,一路来的时候,大家就想要找她说话,但因着卿溪然气质太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大家也就没好意思和她说话。

只听得卿溪然答道:“已经满了七岁。”

“才七岁啊?我看她这么懂事,还以为她更大呢。”

有女人实话实说,毕竟卿一一天生就有一种向心力,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再皮的孩子,也会在短暂的相处过后,自动围拢在她身边,听她的话,按照她的指令去做事情。

卿一一的这点气质,和卿溪然完全相反,倒是跟绪佑一样的,绪佑是个天生能活跃气氛的大太阳,卿一一就是一个小太阳,有他们父女在,修罗场也能变成演唱会。

便是有女人恭维着卿溪然,说卿一一怎么怎么好,不愧是总指挥官的孩子之类,原也只是很寻常的场面话,听在卿溪然的耳朵里,她也没当真,只表现得很平淡,笑笑并不接话。

这话题就自然聊不下去了,仿佛有卿溪然在的地方天生就会冷场,因她是总指挥官的老婆,大家又不好撇下卿溪然,一堆女人到一旁去聊天,于是整个餐厅里,就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气氛,不冷不热的做着包饺子的温馨事儿。

气氛这种东西,是越冷越尴尬的,最后那些女人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随便说个什么事儿都会变得十分尴尬,便干脆都不出声儿,在一片宛若冷冻一般的氛围里,埋头苦捏饺子。

便是这般更有了效率,不过一会儿,就把饺子给包好下锅端上来可以吃了。

众女人们这才重重的的松了口气,有的给那些孩子端了一些去,让他们在客厅里头边看电视边吃饺子,大人们则去了餐桌边,一边说话一边吃着饺子。

有了男人们的加入,餐厅里冻人的气氛总算不复存在,等大家都吃完了饺子,女人们挤到了一处去洗碗搞卫生,没人再敢喊卿溪然了,生怕有她的地方,大家都不自在。

男人们则继续坐在餐厅里聊天,孩子们则在客厅里玩儿开了。

独留下卿溪然一个人,手里拿了一杯水,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