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对着后面下来的三人说,“都下来了,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见何言希在不远处,依旧吐个不行,她走过去,给何言希拍了拍背,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纸,打开抽出一张,递到何言希面前,“来,擦擦。”
何言希接过纸擦了一下嘴。
徐晓又问:“你怎么样?能自己走吗?”
何言希轻轻点了一下头。
徐晓见状便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加油站的大门走去。
“常青你去扶一下。”顾丛对着叶常青轻声道。
“是。”
叶常青刚想转头跟江映雪说一声,但一转头,身边根本没有江映雪的身影,叶常青愣了一下,立即左右转头寻找。
“徐姐姐~小雪跟你一起~”
听见江映雪的声音,叶常青一扭头,看见徐晓、江映雪、顾丛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想着顾丛也在旁边,叶常青没再说什么,只是脸色很难看,他走到何言希身边,抓过何言希的一条手臂架到脖子上。
何言希缩了一下身子,“不用,我又不是喝醉了,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叶常青冷着脸拒绝,“这是老板命令的,我必须要做。”
“真是奇怪的人。”何言希小声嘟囔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倒是把视线都放在前面三人身上。
加油站的大门是敞开的,但是靠近大门,里面依旧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
顾丛的手摸到了侧腰的手枪上,紧握着枪把。
徐晓倒是显得无所谓,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走进去,还走在第一个,看着就像是去送死的一样。
“徐晓!”顾丛压低的声音去喊她,另一只手已经朝着徐晓伸过去。
徐晓看见他伸过来的手,猛地往前冲了两步,随后,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但里面没有埋伏的人。
里面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闭着嘴巴,眼神极为淡然,不过,应是看几人为新面孔,倒是带上了打量的意味。
有几个衣不蔽体的女性,用那稀少的布料遮掩着隐私部位。
顾丛第一时间抬手去遮江映雪的眼睛,但手放过去时,触碰到另一只温热的手。
徐晓和顾丛同时看过去,原来两人都抬手遮住了江映雪的眼睛。
见有人帮忙捂着了,徐晓飞快把手抽回来,并对江映雪说:“小孩子不能看。”
“走吧,去别的房间看看。”徐晓说完,第一个朝着房门口走去。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一位白发老头,沙哑着嗓子,慢吞吞地问。
何言希正要开口,徐晓直接道:“不是。”她又对着后面几人催促:“我们该出去了。”
何言希身体的不适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他松开叶常青朝着徐晓那边走去。
白发老头,走路哆嗦,但依旧坚持朝着他们那边靠近了些,“能不能……带上我们一起走?”
江映雪扒开顾丛的手,看着屋内的人都面黄肌瘦,心生怜悯,“徐姐姐,他们好可怜。”
徐晓的身形一顿,“……可是我们的车坐不下,不能带他们走。”
听到这话,屋内的人以为徐晓这是松口了,纷纷从**、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如同四面八方的潮水一般朝着徐晓他们逼近。
“能不能带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小,不占地方的。”
“带上我,我是孕妇。”
“求求你们了,带我吧,我还想见我老婆一面。”
“……”
嘈杂又各式各样的声音,听得人耳朵都发疼。
顾丛眉头一拧,腰间的手枪被他一点点抽出。
“嘭——!”
“啊啊啊!丧尸来啦!”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除徐晓这批人外,屋内其他人都朝着角落跑去,一个个的都想挤最里面的位置,只为了能晚一点被丧尸咬,脑子里还幻想着到“他”丧尸说不定就吃饱了的荒诞想法。
他们肌肤贴着肌肤,像是被装进簸箕里的黄豆,紧密地挨在一起,双手抱着脑袋蹲下。
安静下来后,哪有丧尸啊,不过是徐晓跺了一脚地面,不过她右脚踩着的那一小块地面已经深深的凹陷进去。
“终于安静了,我们走,看看有什么能拿的物资。”
徐晓轻描淡写地开口。
“你不能拿我们的粮食!你们、你们这样跟之前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一位大叔努力伸着脖子喊了句,喊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徐晓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但是徐晓不回答,附和那位大叔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他们像拧成一股的麻绳。
在顾丛一声枪响下,激昂的喊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丛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他的手臂缓缓放下,瞄准了一开始起哄的那位大叔,他声音冰冷刺骨:“闭嘴。”
几人出去后,把门关上了,徐晓转头看着顾丛,吐出一口浊气,释然开口:“谢了。”
顾丛盯着她,可是徐晓似乎真的只是感谢,说完她就转头朝着前方走。
加油站并不大,走一会儿,几人就发现了放物资的地方,徐晓率先拿了两桶汽油,转手递给何言希,“拿好了,后面两天都要靠这个。”
叶常青走到粮食旁边,蹲下翻了翻。
顾丛开口:“拿三天的量就行。”
叶常青也没反驳,点头说了句好就开始打包粮食。
江映雪蹲在叶常青旁边,双手撑着脸颊,“我们拿走了一部分粮食,房间里的那些人会饿死吗?”
这里放着的粮食并不多,而那个屋内至少有十五个人,加上他们之前在外面解决的那些人,想必房内的人一天都说不准能吃一顿饭,可是留下来的食物,应该也不够他们吃的,到时他们会放弃谁,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已经是仁义了。
“会有人饿死。”徐晓直白地回答了她。
江映雪垂下眼眸,半天没有说话,看着情绪低落的样子。
叶常青瞪了徐晓一眼,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不能说得委婉一点?
徐晓耸耸肩,并不在意,转头在这块区域翻了翻,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她能利用上的物资。
几人该拿的物资都拿好了,该回车上了。
把物资塞进后备箱,几人上了车。
依旧是徐晓开车,但是这回何言希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顾丛沉默了几秒,黑着脸去了第二排。
几人的车子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一辆改装车行驶到了加油站,车上,下来了四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两把机关枪,他们冲进加油站,先找到了剩余的物资,一人立马返回禀告车上的老大,老大拿着枪带着车上的兄弟们跟着下车。
他们找到了房间内的老弱妇孺,挑了几个长得还行的女的带走,剩下的人全部锁在房内。
车上放着轻松的音乐,是徐晓喜欢的类型,配着街道两边的绿植,内心似乎都变得平静了。
何言希在副驾驶坐了两个小时,整个人都蔫了,“我的屁股好疼,我想趴一会儿。”
徐晓目视前方,抽空回了他一句:“你坐第二排,就你一个人,也不挤,你在座位上躺着睡觉都行。”
顾丛表示:“在路边停一下也可以。”
何言希哼一声,“不要!我就坐着,秦哥没回来前,我都坐这!”
徐晓瞄了一眼何言希屁股
太阳一点点升到顶点,徐晓找了个阴凉处把车停那了。
顾丛拿了点食材,再拿了……锅?
“这锅你们也带上了?那火怎么解决?”徐晓惊奇出声。
只见顾丛手中冒出一个电球,再对着干草电了几下,冒烟了,再放些干草进去,烟冒得更大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这堆干草不负众望着了,架好火堆,再固定好可以支撑铁锅的石头,一个抽象版的小石灶就完成了。
顾丛在一边做饭,叶常青帮着打下手。
剩下三人就坐着聊天。
徐晓问:“小屁孩,你怎么不去帮个忙?”
“我又不会,我才不去。”
是不想跟顾丛一起才不去吧。徐晓在内心狠狠地谴责了一下他这不劳而获的行为。
何言希反过去问,“那你为什么不去?”
徐晓直接扭头对着后面喊:“我帮你们一起做饭吧!”
“不用。”
叶常青嘴都张开了,被顾丛冷漠又迅速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徐晓转过头看着何言希,眼神在说你自己听。
何言希翻了个白眼,徐晓抬起手,装模作样要打,“小小年纪不学好,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还敢跟我翻白眼。”
何言希又翻了一个,“你跟我差几岁?还装上长辈了,我跟你讲,顾丛这种男人不行。”
江映雪的身子立马直起来了,这是要说我哥坏话了!
徐晓一脸平静,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行?”
何言希侃侃而谈:“那当然是像秦哥这样的啊,你想想,秦哥人长得又哥又帅还会做饭,又那么温柔。”
江映雪顿时警铃大作,“我哥哥也会做饭!我哥哥又高又帅还有钱!”
何言希调侃道:“现在钱都没用,有钱已经不是优势了。”
眼看着两个“小朋友”就要吵起来了,徐晓赶紧劝架,用手把两人隔开,“诶诶,怎么聊着还要吵起来了,你们听我说。”
两人凑了上来。
“徐晓你一定要选秦哥!”
江映雪不甘示弱,“选我哥哥!”
“要不咱这样,这两人都很优秀,优秀的人就要跟优秀的人在一起,他们在一块行不行?”
……
徐晓一句话给两人都干沉默了。
徐晓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喂?喂,你俩怎么不说话了?”
江映雪抬起那双懵懂又求知的眼睛,“徐姐姐,都是男人也能在一起吗?”
“能啊,怎么不能。”徐晓回答得斩钉截铁,想当初,她被宋斯琛带去夜总会见那些“大客户”,上来几个长腿细腰的美男,那本事,徐晓根本骚不过,坐在那简直是如坐针毡。
“啊啊!徐晓你说什么呢!别带坏小雪!”何言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红着脸捂住了江映雪的耳朵。
徐晓不以为意,“都什么世纪,你的思想还这么封建?”
何言希气的脸更红了,“你不怕小雪以后不喜欢男人了吗?”
“不喜欢就不喜欢,这有什么关系?”
何言希又说:“那如果她喜欢上女生了呢?”
“我……”
徐晓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此刻,江映雪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徐晓浑身一哆嗦,“我错了,不该乱说的。”
“你们在做什么?”叶常青走了过来,他把江映雪从何言希手底下“解救”出来,盯着何言希,警告出声:“别碰小姐。”
“青青小雪没事,是何哥哥在和小雪玩。”
叶常青牵着江映雪去一边洗手,“马上吃饭了,要把手上的脏东西都洗掉。”
这不就是在骂何言希吗?
“小屁孩你冷静,他又没指名道姓的,你还上赶着过去啊?”
徐晓叫住他。
徐晓摸了摸何言希的脑袋,“好了,过去吃饭吧。”
因为是在野外,也没带什么大桌子,就是一张放菜的折叠小桌子,几人就端着碗在一边吃。
吃着饭的几人,开始还有说有笑的,徐晓和顾丛突然就不说话了。
“嘘!”
徐晓提醒大家别出声。
听见汽车的汽笛声后,徐晓丢下碗筷,大声喊:“上车!”
江映雪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叶常青抱着带上车,何言希也是手脚麻利打开了副驾驶。
不过他身后就是顾丛,顾丛没跟他争,往左边迈了一步打开车门上去。
徐晓回头看了眼,确认都上车了,她一脚油门下去,但是她并没有回到大道上,而是一头扎进小路里,穿过一片稀疏的枫叶林,隐匿在自然中。
待后面那辆车开过来时,只看见一桌打翻的饭菜,头目眯起眼看着地上散落的碗筷。
慢悠悠地数着,嗓音粗粝:“一、二、三……六个,还有肉吃,他们的物资挺肥。”
“老大!他们走小路跑了,要追上去吗?”一位小弟勘察完后,回来禀报。
男人抿了抿厚厚的嘴唇,摇头道:“不用,往这条路走,我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一样的,迟早会见面的。”